10月22日,國務委員、公安部黨委書記、部長趙克志主持召開第二次專題會議,研究部署打擊治理跨境賭博工作。
打擊治理跨境賭博,事關黨和國家工作大局、事關社會穩定、事關國家形象。
2月28日打擊治理跨境賭博工作第一次專題會議召開以來,公安部會同網信、外交、人民銀行、移民管理等部門,深入開展打擊治理跨境賭博工作,成功打掉一大批對中國境內招賭吸賭的特大跨境賭博犯罪團夥,持續強化「資金鍊」「技術鏈」「人員鏈」打擊治理措施,紮實有序推進參賭及從業人員和境外旅遊目的地「黑名單」制度、口岸出入境檢查管控等重點工作,打擊治理跨境賭博工作取得重要階段性成效。
截至2020年9月底,全國公安機關共立各類跨境賭博案件8800餘起,抓獲犯罪嫌疑人6萬餘名,打掉涉賭平臺1700餘個、非法技術團隊730餘個、賭博推廣平臺820餘個,打掉非法支付平臺和地下錢莊1400餘個,查明涉案資金上萬億元,成功打掉境外多個特大賭博集團在中國境內的招賭吸賭網絡和洗錢等非法資金通道。
在公安部、廣東省公安廳的統一指揮下,湛江市公安局成立專案組,先後兩次組織統一收網行動,成功破獲「7.12」特大跨境網絡賭博案。
「幸運百分百」?不,是「騙你沒商量」
4月初,吉林省吉林市公安局龍潭分局民警在工作中發現,龍潭區烏拉街滿族鎮有多人在一個名為「幸運百分百」的微信群中進行網絡賭博。
該賭博群成員在20人以上,參賭人員被拉入群中,同時會收到一個收款二維碼,通過掃描付款碼進行投注。群內10分鐘公布一次「快三開獎圖」,每天的賭資流水較大,但參賭者往往是「十賭九輸」。而這個賭博群短時間內卻積累了大量賭資。
經查,賭博群主和管理員時常更換不以真實身份註冊的微信號,反偵查意識較強。專案組經過10餘天的分析研判、信息篩查和分析賭資流向,確定了4張不同的銀行卡,並最終鎖定烏拉街滿族鎮居民侯某和王某玲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在掌握嫌疑人的居住地後,專案組決定立即收網,但此時賭博群突然解散,線上賭博活動隨即停止。專案民警連夜對嫌疑人王某玲實施抓捕,但偵查蹲守多日,民警始終未發現嫌疑人王某玲的蹤跡。
專案組民警了解到王某玲曾於2018年因吸食毒品被烏拉街派出所執行社區戒毒3年,當即決定以社區戒毒定期尿檢的名義,將嫌疑人王某玲找到派出所並將其抓獲。
5月13日,嫌疑人王某玲如約而至,陪同她的正是另一名嫌疑人侯某。專案組民警迅速將嫌疑人侯某和王某玲控制。在大量的證據面前,侯某和王某玲供述了實施網絡賭博的犯罪行為。隨後,專案組又抓獲參與賭博違法行為人6人。
據侯某和王某玲供述,1月初,侯某從一名綽號叫「剛子」的男子手中購買了一個名為「皇冠」的境外網絡賭博網站的登錄帳號、密碼,成為該網絡賭博網站的「代理」,以此操作「幸運百分百」的賭博群。
「皇冠」網絡賭博網站有很多賭博種類,參賭者只需要在帳戶內充值就可以參與各類賭博。侯某與王某玲通過網站客服,掃取付款碼,將參賭者投注的錢換成積分,在賭博網站統一下注,並將網站顯示的「開獎圖」發到賭博群中,押贏的他們會通過付款碼給參賭者轉帳,押輸的錢直接流入賭博網站「大盤」。根據押注的總金額,網站會按時通過銀行卡轉帳方式支付給二人「分紅」。今年1月至5月,二人共招攬參賭資金50餘萬元,非法獲利3萬餘元。為掩人耳目,二人於5月8日解散賭博群,等到網站運轉後再重組賭博群。
經過對侯某、王某玲涉案的4張銀行卡流水的細緻分析,專案組民警將內蒙古自治區通遼市的常某和宋某納入偵查視線。經調取二人名下所有銀行卡流水,民警發現來自全國各地的資金大量湧入二人銀行帳戶,一天就多達百萬元。
6月28日,專案組民警火速趕到通遼市開展抓捕工作。6月29日,嫌疑人常某、宋某落網,收繳銀行卡51張,電話卡20張,U盾10個,手機9部。但二人自認為賭博網站已經停止運轉,拒不交代犯罪行為。
為儘早全鏈條打掉該跨境賭博團夥,專案組全體民警用時近兩個月調取51張銀行卡的上千萬條流水,最終確定涉及賭資7.6億餘元。同時,民警多次前往通遼市,調查51張銀卡的持有者,結果直指嫌疑人常某、宋某。在鐵證面前,犯罪嫌疑人常某、宋某最終供述了他們的上線——「皇冠」跨境網絡賭博平臺的國內推廣人郭某某,並交代:2019年初,二人同郭某某協定,向該網絡賭博「大盤」出售綁定手機號碼的電話卡、銀行卡,為該賭博平臺的資金流轉提供服務,同時,負責操作銀行卡轉帳業務,非法獲利10餘萬元。
9月1日,專案組民警在吉林市將犯罪嫌疑人郭某某成功抓獲。至此,「皇冠」跨境網絡賭博團夥在國內的資金鍊被徹底斬斷,賭博平臺土崩瓦解。
吉林省吉林市公安局龍潭分局民警繳獲的涉案銀行卡、手機等。
兩次收網捕獲「大魚」
「千萬不能碰賭博。」鄧某是廣東省湛江市公安局偵破的一起特大跨境網絡賭博案中的犯罪嫌疑人,今年3月取保候審見到弟弟時,他痛悔不已。
在公安部、廣東省公安廳的統一指揮下,湛江市公安局2018年成立專案組,先後兩次組織統一收網行動,成功破獲「7·12」特大跨境網絡賭博案,抓獲相關嫌疑人387名,凍結查封資金資產上億元,涉案資金流水達到380億元。
2018年7月,湛江警方在加強網絡巡查工作時發現,一個以湛江市雷州籍人員為首的跨境網絡賭博犯罪團夥,通過在境外網際網路伺服器上架設20餘個非法博彩投注平臺,在境內遙控指揮,境外管理運營,大肆發展境內賭客在網上投注「七星彩」「時時彩」和「足球博彩」。
由於該犯罪團夥涉案金額巨大、人員眾多、層級複雜,湛江市公安局黨委高度重視,立即成立了「7·12」專案組開展偵查工作。
經過縝密偵查,辦案民警共梳理出了5000多個註冊用戶帳號和1000多個在用帳號,以及3億多條信息數據,並逐一核實了賭博集團涉案人員具體身份、角色、涉賭金額。
專案組發現,該犯罪團夥架設了「總監」—「大股東」—「股東」—「總代理」—「代理」—「會員」六層金字塔型的組織架構。
這種模式類似傳銷,金字塔的最高層是「總監」,最低層是「會員」,每個「大股東」到「會員」作為一個閉環式賭博團夥,獨立運作,分層管理,逐級招收下線。只有「會員」能夠投注,「代理」級以上為管理層,逐級約定股份佔成和提成比率。
「7·12」專案涉案金額巨大,涉案人員多,該團夥成員在網上均用虛擬身份,身份難以確定,賭博窩點頻繁更換也給辦案民警帶來很大挑戰。
據了解,為逃避警方偵查打擊,犯罪團夥「大股東」會2至3個月讓下線更換1次賭博網站投注,部分賭博參與者會在3至6個月更換1次賭博帳號,案件存在1人使用多個賭博網站、1人擁有多個賭博帳號、多人使用同1個賭博帳號等複雜情況。
經過近一年的深入調查,2019年5月22日,「7·12」專案組在全面掌握該跨境賭博集團組織架構、涉案人員身份、角色地位、涉案金額、作案規律等關鍵證據之後,湛江警方在湛江、廣州、海口、烏魯木齊等地,展開了第一次集中統一抓捕行動,先後抓獲涉案人員212人,涉案資金流水約210億元。
同時,「7·12」專案組繼續深入調查,又牽連出另外兩個跨境網絡賭博犯罪團夥。
今年5月15日凌晨,湛江警方展開了第二次統一收網行動,先後抓獲涉案人員175人,涉案資金流水約170億元。
「組織有力,偵查縝密,打擊精準,成效顯著。」廣東省公安廳對於「7·12」特大跨境網絡賭博案件的成功偵破給予高度評價。
黑龍江省哈爾濱市公安局道裡分局警方在江蘇徐州抓獲為詐騙平臺提供網絡技術服務的犯罪嫌疑人9名,現場繳獲作案電腦25臺,手機60餘部,銀行卡40餘張,伺服器組件及移動硬碟等作案工具。
炫富背後的「黃粱一夢」
在微信朋友圈看到別人出國旅遊、購買奢侈品,然後對方告訴你,這一切靠的是在某網絡平臺博彩獲利。如果你心動,那麼你就掉進了犯罪分子編織的賭博陷阱。近日,黑龍江省哈爾濱市公安局道裡分局警方成功打掉一個跨境賭博犯罪集團,抓獲犯罪嫌疑人114名,涉案資金達2億元。
2018年7月,哈爾濱市公安局道裡分局接到市民高女士報警,稱其在微信朋友圈看到一位曾經的同學經常曬高檔消費和購物的圖片,貌似「一夜暴富」。在與其閒聊時,對方稱自己經常在幾個博彩類的網絡平臺上操作,獲利頗豐。在該同學的介紹下,高女士先後在多個非法網絡平臺進行「猜大小」博彩活動,累計損失96萬元。期間,平臺客服告訴高女士,只要拉人進來進行博彩,便可以獲得數額不菲的「佣金」,用來彌補輸掉的損失,高女士感覺其中有詐,遂報警。
道裡分局在調查高女士的同學時,發現這個自稱經常出國旅遊、熱衷高消費的「成功人士」,竟然連護照都未曾辦理。偵查員判斷,這是一起有針對性地吸引他人參賭的案件。而隨著調查的深入,一個分工明確、組織龐大的跨境賭博犯罪集團逐漸浮出水面。
誘騙高女士參與賭博的同學只是該犯罪集團最底層的「業務員」,該犯罪集團結構複雜、人員眾多,且分工明確,但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不斷吸收被害人參與博彩遊戲,唆使被害人不斷充值、輸掉,藉以牟利。此時,犯罪嫌疑人楊某進入了警方的視線。
2020年1月,偵查員在湖南婁底將犯罪嫌疑人楊某抓獲。
經查,自2017年年末,楊某夥同親屬楊某文、夏某龍等人在寮國、柬埔寨、菲律賓等國家搭建20餘個博彩平臺,經營「猜大小」「猜單雙」等博彩項目,並招募無業人員進行「話術」培訓,後分成若干小組,並指定組長負責業績的考核與指導。為使受害者對平臺增加信任度,每個博彩平臺均設客服人員,用以解答受害者的各種問題。
這些「業務員」接受培訓後,就在微信朋友圈等聊天工具上大量發布諸如高檔消費,奢侈品購買等「炫富」圖片,藉以引人注意,如果有人詢問,便聲稱在某娛樂平臺參與博彩獲利,竭力勸受害人共同參與,一旦受害者參與其中,這些「業務員」便可獲得佣金。
這個看似公平的賭博平臺,其實能否獲利並不是靠受害者的「運氣」,平臺的技術人員可任意修改博彩數據。所以,只要受害者進入其中,獲利就是「黃粱一夢」。
「3.10」專案中,河南周口警方抓獲的犯罪嫌疑人和繳獲的涉案銀行卡。
400元賭資牽出特大案
今年3月,河南省周口市公安局港區分局接到轄區一名市民舉報,稱其在某網站上輸掉400多元。由此牽出了一個涉案金額高達數十億元的跨境網絡賭博犯罪集團。
收到相關線索後,周口市公安局專案組從研判出的信息流和資金流入手,基本掌握了該網絡賭博平臺的組織架構、運作模式和部分代理的真實身份。一條涉及非法賭博、地下錢莊、銀行卡倒賣等黑灰產鏈條的跨境網絡賭博犯罪脈絡漸漸清晰。
這是一家將伺服器設在境外的違法網絡賭博網站,賭博門類眾多,網站規模較大,這些網站的操縱者也隱藏在境外。依靠上下遊犯罪產業鏈,該團夥設計了各種賭博花樣,採取先贏後賠的套路,利用賭客嗜賭心理,不斷壘高投注金額,使其深陷債務漩渦。
為吸引更多賭客,該賭博網站還將活躍度較高的參賭人員拉攏為網絡賭博平臺代理,利用他們為賭博平臺賺取高額賭資。
僅2019年12月至今年2月,該網站的充值會員數就高達54900人,資金流水達80餘億元。
3月27日,周口公安組成12個抓捕小組,連夜奔赴廣東、湖南、江蘇等15省對犯罪嫌疑人實施集中抓捕,一舉搗毀6個重大涉嫌販卡、洗錢犯罪團夥,抓獲犯罪嫌疑人45名,依法凍結涉案銀行卡976張,扣押、凍結涉案資金2000餘萬元。
在對涉案人員進行抓捕的同時,專案組民警從研判涉案銀行卡的資金流和信息流入手,初步查清了資金流向,順線追查,最終突破瓶頸,撕開了口子。
其中,何某軍販卡團夥受僱於賭博平臺,在國內以每套每月1000元的價格,大肆收購銀行卡「四件套」(身份證件、銀行卡、手機卡、U盾)。他們將銀行卡綁定在手機上,通過ATM機取現,再以將現金交給指定人員或網上銀行轉帳等方式,幫助賭博網站轉移賭資。
2019年7月以來,該團夥共收購銀行卡「四件套」600多套,獲利500餘萬元。同時,該團夥還利用賭博網站給其每套卡每月3500元的差價,在國內招募人員幫助其從事收購活動,危害極大。
「3·10」專案取得初步戰果,案件偵辦也進入攻堅階段。
今年8月8日,該案被公安部列為督辦案件。在公安部、河南省公安廳的統一部署指導下,專案組以「橫向拓展網絡賭博平臺犯罪,縱向深挖各類黑灰產犯罪」為目標,聚焦重點線索,強化精準打擊,圍繞信息流和資金流追蹤溯源,在海量信息中抽絲剝繭,循線追擊,精準研判,繼續擴大戰果。
截至9月21日,周口警方共抓獲各類違法犯罪嫌疑人123名,搗毀地下錢莊3個,扣押涉案財物人民幣616.2萬元、港幣60萬元,沒收賭資人民幣430.2萬元,凍結銀行卡1890張,凍結銀行卡資金1.23億元人民幣。
(統稿:本刊記者 邵磊)
(採寫:本刊記者 袁猛 馮銳 譚富仁 通訊員 王宇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