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有條彎彎的河(散文)
張萬強/文/圖
在我的老家有一天彎彎的河流,她的名字叫—暴雨河。這條河它猶如母親河養育著我們沿岸數以萬計的黎民百姓。
三面環繞,群山連綿,溝壑縱橫。我的老家北面從東到西依次坐落著白雲山、銀洞山、和尚山、鷹背山、抱玉山、娘娘山、長蟲山等,眾山之間有河名曰—暴雨河,也曾因抱玉山而名被稱作「抱玉河」,又多因暴雨引發洪水而得名「暴雨河」。發源於臨汝鎮坡池村的群山之中,途徑關廟、盆窯、北紙坊、北李莊、北王莊、馮樓、臨北、臨東、郝寨等11個村,自北向南蜿蜒而下,綿延近20公裡,匯入牛澗河。
暴雨河自我村C 字型穿過,把我們村一分二置為河東、河西兩個自然村。其實兩個自然村也就1000多口人。暴雨河的水源均來自周圍群山的雨水和山泉。平時沒有多大水量,一遇暴雨山洪暴發,水量激增,壯觀無比。六七十年代,雨量充沛,尤其是夏秋季節,娘娘山、鷹背山澗溪流潺潺,雨過天晴,常常是彩虹高掛,刺破天穹,美妙絕倫。
暴雨河水四季流淌,源源不斷。尤其是洪水過後清澈見底,山上的滾石塞滿了河道,有黑、有白、有黃、有蘭別樣的壯觀。河內有魚蝦暢遊追逐,夏秋季節天氣炎熱,孩子們不分男女都會跑到河裡找水深的地方赤肚子洗澡,打打鬧鬧好不開心。
七十年代農村還沒有洗衣機,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們都習慣在河裡洗衣洗被,甚至洗頭梳辮子也在河裡進行,鄰裡之間在一起邊洗衣邊嘮嗑、潑水取樂,村裡吃的水都是在河邊挖個水池,用河裡的石頭砌啦,讓河裡的水滲到裡邊,村民們用肩挑手提運回家裡刷洗飲用。河水依然純正甘甜,生津解渴,沒有異味。現在想想不失為農村的一道亮麗風景。
我們村的房屋多為清代建築,不僅美觀奢華也結實。村東頭臨河住的幾戶人家,房子是高門大院,青石臺階,青磚蘭瓦,白坯做牆,房頂裝飾有五脊六獸,氣勢不凡。門前的小路用頑石鋪就,緊鄰河道築有頑石河堤,渣石灰勾縫,儘管沒有現在的水泥堅固也是結實無比。能夠有效防禦洪水的侵襲和破壞。這條河道至今還被保存了下來,儘管如此,住在河邊的幾戶人家還是很害怕下暴雨發洪水。我的老家離河邊還隔著兩三戶人家,並沒有那麼擔心。
小時候經歷少,最愛看的就是暴雨河發大水。每到夏秋,只要有連陰雨或暴雨天氣,河裡最容易漲水。因為這些雨水都是從山上匯聚下來,衝擊力大,逐浪翻滾,尤其這些泥水夾雜著石頭與石頭的撞擊,轟隆作響,傳的很遠很遠,氣勢壯觀,更為奇蹟的是,一到秋天發洪水時,滿河道漂浮著樹木、瓜果、秋作物,儘管覺得惋惜但沒有人敢下水去撈,因為它們深知這樣的洪水面前誰也不敢稱英豪,一旦失足下去。即便是有水性,也難逃泥石的擊打。儘管我們村沿河的堤壩都有頑石護砌,但水急的地方每次都會遭到衝刷和侵蝕。我記得村北頭柳樹園的一、二畝地,村南頭的二三畝地都生生被衝沒衝毀啦。
暴雨河有狂躁的時候,但也有溫順的一面,每當暴雨過後,河水平靜下來,給沿岸人民帶來的便是實惠和福祉。河流所到之處沿河草木葳蕤蒼翠,小時候我很喜歡溫順乖巧的小綿羊和白兔子,那時候家裡掏8元錢從臨汝鎮集上買過一隻白羊羔子,長得非常可愛溫順,吃受也好,在我的精心照料下,前後繁殖了兩頭母羊和一頭公羊羔。
我記得有一年春上,我和母親去表姨家走親戚。他們看我喜歡上了他家的白兔子,硬是要送給我兩隻飼養,從此又多了個玩物。星期天節假日,有時候甚至是下午放學的時間,我都會和五嬸以及自家兄弟,牽上各自的羊到河邊或地邊田埂上放牧。或割草回來飼養。
暴雨河在我們村前後流經有四、五裡長,上遊的坡池、關廟,下遊的紙坊村都建有小型水庫,但每發一次洪水都會被衝垮一次。河道由於歷史久遠,被衝刷出一道深深的河谷,深則數丈,最淺處也有數尺,河水始終沒有斷流過。
河道沿岸儘管都是肥沃的紅土地,卻是撇坡加嶺,耕種困難。河道裡的水平時看不出它的重要性,乾旱時期卻成了莊稼苗的救命之水。尤其是秋天裡的玉米等都是不耐旱作物,經不起乾旱。那時候暴雨河的水顯得尤為重要。小時候我的印象中北紙坊和北王莊村還曾經為爭水而幹過仗發生過械鬥。
七十年代初,我們村從河道裡往柳樹園地提水用的是傳統的馬拉水車。那時候還沒有灌溉機械,儘管水流量小,效率低,但畢竟是救急的辦法。後來有了柴油機提水設備,我們組集體在村北頭柳樹園地頭挖了個2畝多,四五丈深的水塘,用截流的方式把河裡的水輸入水塘裡,再用柴油機帶動抽水設備,把水提到10多丈高的羊坡地、東坑地、條盤地進行澆灌,用同樣的辦法,組裡在暴雨河的上遊攔水,用抽水泵將河水提到高達十餘丈揚程的復古窯地進行澆灌。我記得小時候還常常在星期天節假日裡,跑去看熱鬧。儘管這樣的澆灌方式,費事費力,但為了能多打糧填飽肚子,村民們也是拼了的。那時候水利條件差,大家都希望能多澆一分是一分。
時間到了八十年代,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和發展,礦山開採如雨後春筍,勢不可擋。除了相鄰的伊川縣魯溝、百元、老君堂,一拉溜的建煤礦,隨之我們上遊的坡池村、關廟的上莊,煤礦一個接一個的建,市鄉聯營坡池煤礦、上莊煤礦等陸續建成,直到我們村也先後建起了梨園礦務局長虹煤礦、盆窯煤礦、紙坊煤礦等,隨著煤礦的深度挖掘,從此水位在開始不斷的下降,從那時開始雨水逐漸減少,再也看不到壯觀的暴雨河洪水啦,河水也一年比一年少啦,甚至開始斷流乾枯,即便有點水也是從煤窯底下抽出的又黑又濁的渾水!
由於常年不發水,河道裡逐漸被村民們開墾成了荒地,佔滿了河道,河道也被越擠越窄。村民的飲用水有剛開始的河邊取水發展到打井取水,剛開始十多丈泉水四寸泵都抽不幹,沒上二年打井深度達到了50米才能見水,到目前,現在村裡用井深度達到了150米。從而也可以看出人類用水出現的危機感。
幾十年的更替輪迴,滄桑變化,更充滿了這代人對童年的美好憧憬和嚮往。如今回到老家探望那條古老的河流已經是物是人非,河道還是那條河,卻沒有了清澈的河水,順河而下的是一股細小的黑煤水。河道裡沒有了亂石,沒有了河沙,卻長滿了榆樹、楊樹、柳樹等各類雜木。菜園子變成了樹園子,河道兩旁老房舊屋已所剩無幾,剩下的多是殘牆破頂。
河道兩旁的莊稼依然旺盛,村上遊的河道已被長虹煤礦所包圍,復古窯、東坑地都已被煤礦所圈佔。老坑塘已被填平,那些兒時的記憶蕩然無存,我們在惋惜追念美好童年的同時,更加留戀那段美好的時光。既然歷史沒有選擇他留下來,那麼就由他而去,就讓他成為我終生而美好的回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