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足立美術館正門之景
在古老的東亞文化圈裡，日本文化可謂獨樹一幟，雖說其伊始源自中國，島國的風土卻將它們塑造得別有韻味，並在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中夾雜了國民固有的秉性，諸如禪、茶道，或是庭園的建造。
枯山水是日本庭園中不得不提的存在，它出現於室町時代。
就庭園而言，日本庭園中包含了枯山水，而枯山水中又包含了石庭；其他庭園用以賞玩遊覽，而枯山水用以靜觀參悟；其他庭園包攬山川河流，而枯山水意在宇宙萬象：一實一虛，意象大為不同。
足立美術館位於臨日本海的島根縣，館藏日本畫大師橫山大觀的作品 130 幅之多，居日本之最。這是一家私立美術館，由當地企業家足立全康在 1970 年出資修建。
島根縣有著一定的歷史底蘊，但要與京都、東京相比，帝王京氣不足不說，也不及其繁華之萬一，然而就是在這樣地域稍顯偏僻的地方，足立立志要建造一座日本第一的庭園。
在這裡，僅庭園的面積就佔了整個美術館面積的近二分之一。約 5 萬平方米的庭園裡，按照品類還被分為了枯山水庭、苔庭、壽立庵、白砂青松庭、池庭和龜鶴（寓意長壽）瀑布六個小園。
各園都獨具匠心，一步一景且能移步換景，庭園處不遠掩映著特有的山丘地域，使庭園層次分明，頗有層巒疊嶂之味。
季節不同而景色異，春有杜鵑夏有綠，秋有紅葉冬有雪，光陰帶給四時的美不曾被抹殺一絲一毫，就像足立全康所說，庭園也可以美成一幅畫。
△ 枯山水庭，春
「枯山水庭」是足立美術館的主庭，庭前的雅靜與庭後的自然山丘相映成趣。庭園中央有三塊立石，寓意崇山峻岭，白砂便是江河湖海，山水草木皆在，便是將自然的幽趣與傳統的枯山水相融合而成的動人景貌。
△ 枯山水庭，雨後
景中細雨初歇，大約是嫌色調尚有不及，划過天際的彩虹倒成了提色的好手，一不小心就暈染了園中四物。
庭園借景於山，秋意漫過楓葉，愈近漸紅。白砂，褐石，綠叢，紅葉，加上彩虹便成就了一幅完美畫作。
△ 苔庭
「苔庭」與枯山水庭相連，但與枯山水庭相比，要更有京都的味道。砂、石、苔、木是枯山水的標配，往往是由一種或幾種組成，苔蘚與白砂相對，是生機與枯寂的相襯。面積廣大的苔庭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且苔蘚的細絨也常常給人治癒之感。
△ 茶室壽立庵夏景
「壽立庵」是館中唯一一個能夠讓遊人賞玩其中的庭園，壽立庵也是一個茶室，若是追著秋意而來，那這裡便是全館觀賞紅葉的絕佳之地。
遍紅的霜葉與幽綠的苔蘚對比鮮明，楓葉密林，苔蘚交錯，遠離紅塵俗世的寧寂不外於此。
△ 白砂青松庭
「白砂青松庭」取景於橫山大觀的名作《白沙青松》，它也是足立全康傾注心血最多的庭園。
△ 橫山大觀《白沙青松圖》1937 年
其景正如畫中所繪，庭中唯青白兩色，細柔的白砂漫地，小山丘一般渾圓的黑松和赤松錯落有致，在其深處還藏有瀑泉一處，水流順勢而下，蜿蜒如山中細流，最終匯入庭前清池，完美地展現了橫山畫作的魅力。
△ 池庭
「池庭」正對著煎茶室「清風」，彎曲的池上搭有石橋，同樣是以白砂鋪地，植被從翠綠到濃綠各異，掩映其中，池中倒影隨微波搖曳，其光其影足以讓遠眺之人的內心平靜如眼前這一汪池水。
若及下雪天，四下銀裝素裹，唯池不凍，水溫恆定，錦鯉漫遊，水中光影不變，更顯清寂唯美。
△ 龜鶴瀑布
最後便是「龜鶴瀑布」了，這裡與其他五個庭園相比稍有距離。這一景同樣出自橫山大觀的作品，作庭師以畫作《那智乃瀧》為原型，借龜鶴山之景，開鑿了一道高 15 米的人工瀑布。
除了足立美術館，再沒有一家美術館可以將橫山大觀的作品顯示得如此淋漓盡致了。
在足立美術館，不管你行至何處，目之所及都可以靜置成一幅絕美的畫作，更妙的是，通過這裡的任何一個窗子遠眺庭園之景，都足以被看成是裝點屋室的一幅山水畫作，無須親自動手更換，就能隨四季輪迴而變換美景。
館內的每一位工作人員，都會在每天開館前細細清掃和完善庭園，即便是在開館途中的清理也為了保持庭園最美的姿態，而儘量避免出現在遊人觀賞的視線裡，如此日復一日的重複，數十年來也未曾改變過。
△ 活動的掛軸
傳承是傳統的必須，庭園如是，畫作如是，更可貴的是，不因其歷史久、年歲高而把傳承當作任務漠不關心地交給歲月，而是始終保持著千百年前初建之人所懷揣的美感、所遵循的信仰而傳承，這也正是他們如今所承襲的本身，恰恰也就是為什麼當我們踏進庭園，看到眼前之景時，心會隨之驚嘆，隨之感動，這份收穫恰如當年的他們。
沐卉 ✎ text
足立美術館 ✎ pho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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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節選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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