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世紀70年代初,我從部隊復員還鄉務農。在當時的鄉村,找一本書讀很難,找一份報紙看也不容易。儘管當時的我經濟十分拮据,但我還是決定訂閱一份《南方日報》和《湛江日報》(當年茂名還屬湛江市)。
報紙訂了,但常常收不到。問題出在哪裡呢?原來當時的鄉村報刊信件是不送到農戶家中,只送到訂戶或收信人附近的小學或生產大隊部,再由大隊幹部或小學生捎回村裡。幾經周轉,報紙出現缺失的現象就不足為奇了。為此,我特地做了一個報紙箱掛在生產大隊辦公室門外的牆上,上面用毛筆寫著「陳衝報紙箱」五個字。
這個辦法真好,從此再也不會出現報紙缺失的現象了。此後,每當日落西山勞作歸來,我便跑上村後山的大隊部取報紙,風雨無阻,樂此不疲。
在當時,一個農民自費訂閱二份報紙,全大隊就我一人。少見為怪,因此我被大夥視為「怪人」,但我沒有理會別人說長論短,「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吧!」
其時,勞作歸來,草草填飽肚子就拿來訂閱的二份報紙看起來,從一版看到四版,連中縫也看了,一字不漏,看得津津有味樂也融融。書報讀多了,便萌發了「寫寫」的想法。見了身邊的好人好事或不良現象,便記下來。記多了,便把其中一些認為有價值的筆記整理成文,試著投給報社。其時家裡窮,沒有桌子,便把房門卸下,架在兩隻空谷缸上權當書桌。為了省錢,初稿寫在舊報紙上,待修改定稿後再謄抄到稿紙上。寫作時間,全是利用不用出工的陰雨天或者晚上。
妻子見我投出的稿子總是石沉大海,對我毫無信心,便說:「你的文章能在報上發表,我看黃槐垌村的狗都有褲著了!(我村叫黃槐垌。)」但我沒有絲毫動搖,一如既往地訂報讀報,有了「寫寫」的衝動便立即記錄下來。1975年6月22日,我收到南方日報寄來的一個厚厚的大信封,剪開一看,是一本《重要文獻、言論選輯》的書,內中夾有信,大意說,你的文章已被我報《內參》刊用。因我寫的是議論文,送我的書是言論集。其時還未恢復稿費制度,稿件採用後以贈書紀念的形式代稿酬。雖然我沒有看到這份內參,但我依然高興、激動。從此,我讀書看報的勁頭更足了,寫得更勤了。不久,我的文章正式在《南方日報》《廣東農民報》《廣州青年報》《湛江日報》《黃金時代》發表。大隊幹部、當地小學校長看到這些,覺得我有文化,便聘我為民辦教師(其時是貧下中農管理學校)。
任教後,我先後又在各地的報刊發表了一系列文章,鎮教辦領導看了,覺得我是個「人才」,把我調入了鎮教辦。
1997年的一天,我所在的楊梅鎮古嶺小學學生李上賢在家門口做作業時,突然,一頭帶著鐵耙的耕牛飛奔而來,他被鐵耙插成重傷,生命危在旦夕。我獲知消息後,當即寫成消息寄給《南方日報》。《南方日報》很快發表了,不少讀者紛紛給李上賢同學寄來書信和錢物慰問。隨後,《南方日報》又發表了我的系列跟蹤報導。在這之中,有一件事特別令我感動,那就是鶴山市鶴山中學有位身患血癌的李笑芬同學,看了李上賢的不幸遭遇後,把學校師生和社會熱心人士捐給她的數千元善款捐給了李上賢同學,並帶病和該校師生一起,千裡迢迢從鶴山來到化州楊梅鎮古嶺村看望李上賢同學。
我把這件事分別寫成通訊和報告文學。很快《南方日報》(1997年5月29日)發表了,《茂名日報》(6月8日)以《愛心從鶴山飛來》為題在頭版頭條的位置發表了。廣東作協主辦的《少男少女》雜誌在1997年第九期以報告文學的形式,以《在死神面前的對話》為題,在頭條的位置發表。同年我寫的通訊《師魂,震撼人心》分別被中國教育報、教師報、廣東教育雜誌、師道雜誌、茂名晚報採用,並獲廣東省教育廳舉辦的「南粵教師風採」徵文二等獎。時任化州市委宣傳部的領導親自到楊梅教辦找到我及教辦領導,商定把我調入化州報社。
我到報社後,不僅為《化州報》寫了大量的新聞報導,而且不少稿件還被上級報刊採用,有些還上了省報的頭條。2005年我被中共茂名市委宣傳部、茂名市新聞工作者協會授予第一屆優秀新聞工作者稱號。2007年我加入了廣東省作家協會。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當初不是自己捨得花錢訂閱報刊,勤於讀書看報,筆耕不輟,或許我至今還是一介村夫。
(作者:陳 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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