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說,走進西安,就像走進了中國歷史的博物館,名勝古蹟星羅棋布,稀世文物燦若星辰,金匾丹青賞心悅目,古槐青磚意境深邃,以及那高亢激昂的秦腔,簡直就是一部流動的歷史。
西安明城牆
其實到西安,除了遊覽名勝古蹟,走一走民坊,逛一逛古街,咥一頓美食外,再到百年老戲院易俗社聽一聽秦腔,就好比去成都看川劇,到京津看京劇、聽相聲一樣,那真的是撩咋咧!
易俗社
易俗社是西安著名的秦腔科班,成立於1912年,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與莫斯科大劇院、英國皇家劇院並稱為世界藝壇三大古老劇社。它坐落在城中的新一路,坐地鐵2號線到鐘樓站,出站後沿新一路步行不到200米,易俗社便在眼前了。2012年國慶的時候,正好是易俗社成立100周年,我和妻子白天登覽了西安的古城牆,晚上專程去易俗社看了一場秦腔,已不記得是生死牌,還是三滴血,反正是秦腔,反正是一嗓子的雄渾與豪放,一嗓子的粗獷與蒼涼,仿佛一種高亢的聲音從悠遠的秦漢而來,一種生命的吶喊從心靈的深處湧現……
可以在易俗社嗑著瓜子看戲
易俗社看的演出
秦腔,一門古老的藝術凸現出歷史的厚度,凝聲細聽,可以感受到五千年華夏文明的呼吸與脈搏,感受到我中華民族的個性與力量。魯迅先生,一位來自江南靈山秀水之間的瘦弱文人,突然聽到了這吼叫出的遠古蒼涼的秦聲,也不覺心頭一熱,在易俗社寫下「古調獨彈」四字,驚嘆於這種竭力吶喊的生存狀態。
魯迅給易俗社題寫的「古調獨彈」
「八百裡秦川塵土飛揚,三千萬人民吼唱秦腔」。其實,何止是八百裡秦川的三千萬人民,整個大西北兒女都是呼吸著秦腔的空氣長大的。秦腔賦予他們粗獷豪放的性格,就像黃土高坡上兇猛凌厲的西北風一樣,夾雜著滾滾風塵激蕩在高坡上的亂彈(秦腔曲調之一),那麼純樸,那麼悽婉,那麼直率,長嘯當歌,長歌當哭,比世界三高的合唱還具有震撼力和穿透力,比流行樂壇的搖滾更具有爆發力和感染力。
農村的戲場
印象中的秦腔,與兒時的記憶有關,與貧窮和苦難有關。小時候村子裡還沒通電,沒有電視,沒有電話,更沒有智慧型手機。只記得每天傍晚,爺爺的收音機裡在廣播完新聞之後會有一摺子秦腔,爺爺眯著眼睛聆聽著,滿臉的享受,那是記憶中最歡快的一段時光。那時一聽哪村要唱戲,不論多遠,都一定要去湊湊熱鬧的。尤其是晚上,夥伴們吹著悠長嘹亮的口哨約在一起,一路說笑著趕去戲場。遠遠地聽見震天響的鑼鼓,聲若遊絲、如泣如訴的二胡板胡琴聲,心便飛起來。說是看戲,其實臺上白臉的曹操,花臉的張飛,長槍趙雲,大刀關羽,以及背雁翎的穆桂英和戴紗帽的包龍圖,一個也不認得。只不過是在大人堆裡竄來竄去,捉迷藏,尋樂子。散場的時候,一伙人又踏著夜色回去,心裡還念著那個扮演穆桂英的漂亮女旦,抬頭,黃雲在野,素月流天,如夢如幻一般。
穆桂英
秦腔臉譜
長大後,看過許多秦腔名劇,其中《五典坡》講的是薛平貴與王寶釧的愛情故事,戲中的薛平貴回到五典坡,與王寶釧夫妻團聚,是個大圓滿、大團圓的結局。但據一些資料記載,犧牲了18年青春的王寶釧在夫妻團聚後不久便病逝了,這難道不是一個悽婉的愛情故事嗎?今年國慶放假,在遊覽了大唐芙蓉園後,專門跑到曲江寒窯遺址公園去看王寶釧的寒窯,千年寒窯今猶在,不見當年王寶釧。
曲江寒窯遺址
王寶釧雕像
一個屬於秦腔的時代終結了,秦腔衰落了。現在的生活越來越好了,人們都守著電視,抱著手機,追崇秦腔的人越來越少,許多人甚至聽不懂、看不懂秦腔。只有幾個痴迷的老人湊在小廣場,吹吹打打,說說唱唱,「白髮宮女在,閒坐說玄宗」,勾起人無限懷念。
秦腔劇照
近期,獵手推出《一座西安城,半部華夏史》系列文章,本章節題為《秦腔,一門古老的藝術》,下一節寫《長慶油田帶動了半面城》。歡迎喜歡的朋友關注、分享、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