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驚夢
《長安十二時辰》收官了,儘管很多人覺得,它爛尾了。
相較於前二十集左右的驚豔,《長安十二時辰》越往後,整體就開始越失控。馬親王構建起一個足夠宏大且驚世的局,但到最後卻撓撓頭告訴入坑的觀眾:「對不起,所有的精巧都是巧合。」最後結尾把徐賓改成了大Boss也缺乏足夠的動機和說服力,甚至還沒龍波為第八團戰友討公道來得壯烈。
一生做一件驚天大事的豪言,似乎並不足夠支撐不起如此大的格局,可信度缺失了很多。
但,《長安十二時辰》毫無疑問又是今年電視劇市場上值得濃墨重彩的一筆。它的最大魅力之一,便在於「叫人相信」:它叫人相信一千多年的長安就是這樣恢弘繁華的模樣,它叫人相信一個多年的長安人就是這樣生活在自己的日常,他叫人相信張小敬、檀棋這樣人物真實存在於歷史之上。
它如同《清明上河圖》如畫卷般再現了北宋的市井,《長安十二時辰》同樣通過「蚍蜉」、權臣和聖人,共同構築起一幅有血有肉的長安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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蚍蜉
整部戲最濃墨重彩的,就是龍波口中的「蚍蜉」。這些數以萬計,十萬計,百萬計的「蚍蜉」,匯集在一起,便真成了觸手可及的長安。
這些「蚍蜉」,包括街頭賣著水盆羊肉的阿郎,包括搏命尋賞的守捉郎,包括「你怎麼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崔器。即便是身為不良帥的張小敬,不入流的八品小官,在浩蕩的皇恩面前,一樣弱小的如同蚍蜉,不值一提。
似乎從來沒有人在意,這些小小蚍蜉們的存在。就像繁華歌舞的長安城裡,沒有人會知道遠在邊疆的烽燧堡裡,有這麼一群人堅守著「不退」;似乎也從來沒有人相信蚍蜉能夠撼動大樹,就像沒有人相信小小的戶部八品小主事能夠策劃這樣一出驚動長安安危,攪動大唐風雲的大戲;就像沒有人相信幾個小小的退役老兵竟然能夠瞞天過海,在最為守衛森嚴的地方直搗黃龍。
蚍蜉的力量似乎不值一提,可他們又實實在在的存在著。蚍蜉不可撼樹,蚍蜉撼人心。
聖人
大唐聖人在《長安十二時辰》裡可算是個極度矛盾的人物。
作為聖人,最大的幸運與不幸,就是他有著「給予」的權力。「你想要什麼」,是他口中最常說的一句話,他早已經不相信有人會沒有任何企圖的接近自己,也不相信他自己所看到的言行舉止,他總是以「獲利推論」來揣測與判斷臣子的動機,就連自己的兒子也是如此。孤獨如此,何其悲哀。
從開始欲將天下託付林右相的傳聞,讓人幾乎認定了大唐聖人已經是年高智昏,貪歡酒色。加上對於自己親生兒子的苦苦相逼,更是讓人對這個角色沒好感。
但當他於眾多臣工面前講出治理大唐天下,非一家一姓之功,能者賢者居之時,如此超前的格局與胸懷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更加不真實的是,他居然能夠當著龍波的面,一個一個說出第八團陣亡將士的名字。在那一霎那,他似乎真的籠罩在「孤即聖人,俯視眾生」的光環之中。
然而,當他自以為說服了龍波,沉浸於天下蒼生皆仰望的迷醉中射出那致命的金箭時,虛幻的繁華也終究被戳破。當他累累如喪家之犬被裹挾著東躲西藏之時,他與蚍蜉又有何差別?
這是我理解的《長安十二時辰》,也願張小敬夢中的長安,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