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野餐》:詩意就在眼前 不要因難懂而拒絕

2020-12-12 搜狐網
《路邊野餐》的秘密和答案,都藏在42分鐘的長鏡頭中

「蕩麥」長鏡頭扛住了畢贛的充盈情感與表達野心


  搜狐娛樂獨家專稿(文/逆規則)談《路邊野餐》時,人人在說長鏡頭。甚至,會具體到某個鏡頭的長度:42分鐘。都怪社交媒介太發達,無孔不入,傳染一切,讓藝術電影可以更容易地尋找理想觀眾,又在悄無聲息地破壞觀影的理想感受。不止一個觀眾說,看片過程中,他在時刻等待那個長鏡的來臨與結束。這TM還能有完整的驚喜,或者純粹的懵逼麼?

  你會在黑暗中掐著表,計算一部電影有多少長鏡頭、一個鏡頭有多長嗎?肯定不會。當然,也有例外。美國影評人詹姆斯-烏登,寫《無人是孤島:侯孝賢的電影世界》一書時,計算過侯孝賢、小津安二郎、溝口健二、蔡明亮、西奧-安哲羅普洛斯等長鏡頭愛好者導演的電影鏡頭數量和平均長度。對於影評人,研究電影有時就像搞科研,得解剖、觀察、統計。對於多數觀眾,長鏡頭是個可疑詞彙,當長鏡頭讓人感受到長、太長,就是個麻煩,意味著讓人煎熬,讓人厭倦。

在長鏡頭虛構的地理空間,有侄子衛衛和他暗戀的姑娘洋洋


  《路邊野餐》的所有秘密和答案,都藏在那個42分鐘的長鏡頭之中。導演畢贛混淆了現實與虛幻,讓過去、現在和未來交融在同一空間。主人公陳昇,去鎮遠找侄子衛衛,順便幫女同事給病重的老情人捎幾件物品:照片、磁帶和襯衫,當他進入蕩麥——畢贛虛構的一個地理空間,他遭遇了逝去的妻子,還有成年衛衛和他暗戀的姑娘洋洋。可以稱之為一場夢,這場夢是個情感宇宙,愛意、孤獨、情義、屈辱、灑脫、浪漫、恐懼、虛無、淡然,皆漫不經心而又處心積慮地流淌、漂浮於其中。

  「蕩麥」長鏡頭扛住了畢贛的充盈情感與表達野心,技術上的簡陋與拍攝時的故障,也意外地構成了文本的一部分——夢的變形與褶皺。在無法進入影片的觀眾那裡,長鏡頭來臨之前,很可能就已和導演分手,長鏡頭的斑駁瑕疵只是加劇了災難般的感受而已。而對於這部電影意欲搜索的那些溝通對象,鏡頭長短至此變得無關緊要,蕩麥濃縮的巨量鄉愁與詩情,幾近於睡眠中一波又一波的夢幻狂喜。

  畢贛沒有讓人忽略掉鏡頭之長,不時插入的詩歌、不斷轉換的視角甚至在提醒鏡頭的長度。他是以文本的複雜性與情感的豐富性,來消解長鏡頭可能帶來的單調與乏味,最終,讓人不再在意鏡頭長度,而沉溺於黔東南的山水與霧氣中。

  無處不在的時鐘,陳昇與女醫生的夢,都在吐露著時間與記憶的主旨表達。開場的《金剛經》引文暗示過,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李泰祥的磁帶《告別》明示著唱道:「原來的歸原來,往後的歸往後。」那時間和記憶裡,有什麼呢?就是那個貫穿於所有時空的情感宇宙。

  畢贛處理人情時,顯示出超越於年齡的成熟世故——他生於1989年,還不到30歲。禁慾似的浪漫,克制中的濃濃深情,平靜待生死的超脫,似極了侯孝賢電影世界中的人與物。我們談一位青年導演時,總是忍不住談起他的精神源泉。黔東南與臺灣地理有相似之處,以及那塊土地上的摩託、公路、火車、撞球、黑幫、暴力、流行曲,都有《南國再見,南國》與其他侯孝賢電影的影子。

電影融合了現實與虛幻


  關於現實與虛幻,賈樟柯談日本導演是枝裕和的《下一站,天國》(1998)時,曾說:「我一直想,如果一個非常現實的東西,現實到極點,會不會出現某種表現主義、抽象的東西,但我一直沒能做到,看到是枝的影片,他做到了。」現在來看,此招已不算新鮮。後來的泰國導演阿彼察邦-韋拉斯哈古(《祝福》《熱帶疾病》)、墨西哥導演卡洛斯-雷加達斯(《寂靜之光》)這些人,更不在乎現實主義與神秘主義之間的界限了。畢贛以《路邊野餐》,加入了這一打通虛實二脈的作者陣營。

  令人欣喜的是,畢贛將通過閱讀、觀影獲取的美學經驗,與自身的生命經驗進行了有機融合。他拍的是他的眼前,他的故土,而非陌生遠方。他沒有困於某位大師的龐大陰翳中,進而折騰出一個不倫不類的精神贗品。理論經驗沒有構成包袱,他構建了自己的影像世界,自信、大膽、無拘無束地釋放了一次他的才華,完成了一次註定被影史銘記的經驗探索。

  費爾南多-佩索阿在《惶然錄》(影片一開始擬定的片名)一書中,描述過這樣的兩種人:「有些人把他們不能實現的生活,變成了一個偉大的夢。另一些人完全沒有夢,連夢一下也做不到。」畢贛無疑是前一種人,他把一群人、一個小鎮、一座小城所能擁有的最大浪漫,最濃詩意,最冷又最暖的人情,變成了一個看得見的夢。接著,通過拷貝,這夢不再只屬於黔東南,也屬於北方、黃土高坡、巴黎紐約鹿特丹。

  只是,複雜而非簡單,曖昧而非明確,難免會讓一些人覺得難懂、難看。難懂、不懂,是比長鏡頭更令人望而生畏的玩意。你可以因「難懂」而拒絕《路邊野餐》,你也可以試著與模糊共處,感受整體氛圍後,再來釐清具體線索。畢贛說他上大學時,初看安德烈-塔可夫斯基的《潛行者》,覺得實在是難看又難懂,但他收穫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他現在拍片,就是與那種感覺對話。《潛行者》是部科幻片,原著的中譯名,和本片一樣——《路邊野餐》。

  導演的話,可能含有傳奇化的成分,不必完全當真。再來一個例子。詹姆斯-烏登在成為影評人之前,看《悲情城市》時,完全不知導演侯孝賢是誰,對影片他也並沒看懂,但他沒有排斥影片給予他的感受。後來呢,他寫了前面提到的那本侯孝賢電影專著。

  你會因為一首詩難懂,就徹底拒絕詩嗎?如果不會,也請不要因此輕易拒絕畢贛的、你的《路邊野餐》。

(搜狐娛樂獨家專稿,不得以任何形式抄襲,轉載請註明出處!違者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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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標題:■《路邊野餐》劇照泰國導演阿彼察邦的電影,很多人看完後不知所謂,但坎城給了他一個金棕櫚。所以,當畢贛導演的《路邊野餐》被譽為「中國的阿彼察邦」的時候,獲得兩極分化的口碑也就不足為奇了。這部電影很難用文字描述,看懂與否已經不再重要,關鍵在於,主人公尋找的那些愛、離別、希望、遺憾,是否觸動了你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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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詩意,成為影評人爭論最集中的焦點 主人公陳昇去鎮遠找侄子衛衛,順便幫女同事給病重的老情人捎幾件物品。在一個名叫蕩麥的地方,他遭遇了逝去的妻子,還有成年的衛衛和他暗戀的姑娘洋洋。 這就是《路邊野餐》的劇情,看上去和「路邊野餐」四個字毫無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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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他去拍電影,作品出來有些晦澀難懂,他還是不願意直白地解釋分享,又接受導演必須作為電影的「翻譯者」這個工作,於是他還是用他的那些意象去解釋——他說他的電影是一場大雨,希望觀眾不要帶傘。他說有的電影院是一個遊泳池,大家看電影就是一起遊泳。他說時間是一隻鳥,為了讓觀眾看見這隻鳥,他得找個鳥籠。那個40多分鐘的長鏡頭就是他的鳥籠。
  • 西方最好的電影雜誌都怎麼說《路邊野餐》?
    《電影手冊》將《路邊野餐》定義為一部「自我走失」的電影,不同於將劇情設定在某類刻意的、示意圖式的表達習慣中,這部影片以一根根錯綜複雜的故事線,用或盤旋或直敘的方式,將所有主角自然有機地串連到了一起。仿佛是河流的條條支流,但又都淺嘗輒止,不求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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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詩意在夢境中照進現實,電影《路邊野餐》關於人生的回味與思考
    夢境與現實的結合,能夠吸引觀眾深入電影當中,成為電影美學中的成功典範,畢贛執導的電影《路邊野餐》就是這樣。這部於2016年7月15日在國內上映的電影,敢於嘗試用魔幻現實主義的拍攝手法,將時間巧妙地動態線性化,將電影拍成了詩性,而對人生的思考和感悟則在迷幻的夢境中通過時空層面一一展現。
  • 《路邊野餐》詩意與視聽構建分析
    《路邊野餐》是由畢贛執導的劇情片,陳永忠、餘世學、郭月等聯合主演。該片講述了一個生活在貴州凱裡的鄉村醫生陳昇,為了尋找侄子,來到陌生的小鎮,在這個亦真亦幻的小鎮中,他與逝去的愛人張夕在一個神秘時空獲得重逢的故事。
  • 《路邊野餐》生活本身就是深淵
    《路邊野餐》,以《金剛經》裡的偈語作為開場。 年僅28歲的導演畢贛,在自己這部長篇處女作中,用一個41分鐘一鏡到底的長鏡頭,把男主角陳昇的一段奇幻經歷一氣呵成。如此的大膽嘗試,即使在技術上小有缺憾,但其構思之獨特,足以令人心生感嘆:所謂「拳怕少壯」。 這是部很多人說看不懂的電影,既然很多人說看不懂,那麼講一下大概的故事情節,也不算劇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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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邊野餐》的導演畢贛很年輕,1989年出生於貴州凱裡。這是他的第一部長片項目,電影以勾連過去、當下與未來的三段式結構,講述了詩人陳昇(陳永忠飾)在尋找侄子的途中,與他逝去的愛人在一個神秘的時空獲得重逢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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