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牙打破了一個常識。
通常來說,首都就是國家政治中心。這個常識在荷蘭明顯行不通,因為荷蘭首都是阿姆斯特丹,但政治中心卻在海牙。
荷蘭的中央政府、國會、外國使館及大批政府機構都設在海牙,連荷蘭國王常住地也在海牙,因此海牙才是荷蘭名副其實的政治中心。
不但如此,海牙還想將首都的寶座從阿姆斯特丹手裡搶過來。2018年,海牙第一大黨黨魁Arjen Dubbelaar在推特上表示,海牙應該是荷蘭的首都,因為「這裡是王室,政府,議會,國家和國際法院以及幾乎所有使館和政府部門的所在地
(Het is de residentie van het Koninklijk Huis, de overheid, het parlement, nationale en internationale gerechtshoven en bijna alle ambassades en ministeries)」。
想要爭奪首都之位的還有「歐洲第一大港」鹿特丹。鹿特丹第一大黨安居黨的黨魁Joost Eerdmans聲稱,「阿姆斯特丹已經成為過去(Amsterdam stad van het verleden)」。
中間是海牙最高建築Hoftoren
一個是荷蘭政治中心,另一個是歐洲第一大港,如果海牙或鹿特丹將阿姆斯特丹從寶座上拽下來,肯定能上世界新聞的頭條
回歸海牙的話題。海牙為什麼會成為荷蘭政治中心呢?又為什麼在之前的首都爭奪中落選呢?
故事要從海牙的特殊地位講起。
海牙1230年興起,最初只不過是荷蘭伯爵的私人遊獵場所(Des Graven Hage),後來名稱逐漸演變為海牙(Den Haag)。
私人獵場附近肯定少不了宮殿莊園。騎士廳(Ridderzaal)就是13世紀伯爵莊園的一部分,原本用於舉行狩獵慶典,同時它也是審判法庭。騎士廳一側有一張刻有奇特雕花的木製面孔,名為「Luistervinken(監聽者)」,其上有一隻大耳朵。在法庭聽證會上,被告人必須說實話,因為一切都會通過大耳朵傳遞給伯爵大人。
騎士廳在海牙甚至荷蘭歷史上至關重要,後來還會提到它。
騎士廳旁邊是莫瑞泰斯皇家美術館,許多參觀者都是衝著世界級名畫《戴珍珠的少女》來的。
畫中少女的穿著打扮充滿西亞風情。米色外套內露出白色領子,與藍色頭巾和黃色落布形成鮮明對比。土耳其戰爭後,西方畫家對近東文化產生濃厚的興趣,因此頭巾成為17世紀歐洲流行的裝飾品。特別引人注目的是少女耳朵上的大顆珍珠,它伸出脖子的陰影區域,並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皇家美術館其實是拿騷-錫根親王約翰-莫裡茨的住所,建於17世紀,後來改為美術館,主要收藏荷蘭畫家的作品。拿騷家族在低地國家非常出名,荷蘭國王和盧森堡大公出自這個家族的不同分支。
17世紀,荷蘭共和國獨立,進入黃金時代。與阿姆斯特丹和鹿特丹不同,海牙在黃金時代主要發揮政治中心的作用。
當時荷蘭是七省聯合共和國,聯省國會設於海牙,也就是前面提到的騎士廳。聯邦制共和國沒有國王,最高權力機構就是聯省國會了。騎士廳外的庭院名為內庭(Binnenhof)或者荷蘭國會議事堂。從共和國時期,到現在的君主立憲,內庭都是荷蘭國會所在。
海牙是一座運河城市。統治者拿騷家族為了加強海牙城防,修築了大量的運河。可惜部分的運河後來讓步於城市發展,被填平了。
1806年拿破崙的法國軍隊佔領荷蘭,建於傀儡政權荷蘭王國。1815年維也納會議後,荷蘭重新獲得獨立,海牙「王的歷史」正式開始。
諾代恩德宮(Paleis Noordeinde)
海牙不僅是荷蘭政治中心,也是皇家之城。
在《阿姆斯特丹》,我提到過的荷蘭三座皇宮,其中兩座在海牙,它們分別是諾代恩德宮(Paleis Noordeinde)和豪斯登堡宮(Paleis Huis ten Bosch)。荷蘭國王在豪斯登堡宮居住,在諾代恩德宮辦公。另外,荷蘭國王每年會在騎士廳發表王座演說。
海牙舉行過多次國際和平會議。1899年的海牙萬國和平會議就在豪斯登堡宮舉行,並且頒布《海牙公約》,確立「和平解決國際爭端」等國際原則。世界大戰爆發,《公約》很快成為廢紙,不過《公約》確立的原則,被寫入後來的《聯合國憲章》。
1899年海牙萬國和平會議決定建立一個永久的國際仲裁法庭(PCA),於是和平宮誕生了。最弔詭的是,和平宮建成於1913,結果次年(1914)就爆發了第一次世界大戰。
第二次世界結束後的1946年,海牙國際法院首次在和平宮開庭。直到現在,這座藍天下瑰麗的宮殿,依然是國際法院和國際仲裁法庭,承擔著守護世界和平的職責。
海牙是名副其實的世界司法之都。大名鼎鼎的國際戰犯法庭(International Criminal Court)在2002年正式成立,地址位於海牙。這麼多的國際司法機構集聚海牙,怪不得海牙有底氣跟阿姆斯特丹叫板。
回到文章開頭提出的問題,為什麼海牙不是首都?
事實上,海牙在共和國時期就是「沒有名分」的荷蘭首都。海牙是荷蘭伯爵的居住地,荷蘭共和國延續傳統,將政府所在地定在此處。
另一個原因,即新生共和國擔心把權力中心放在已是經濟重鎮的阿姆斯特丹或者鹿特丹,會打破城市間的實力平衡,所以選中當時城市規模並不大的海牙。此處情況與瑞士相似。我在《[偉大城市] 伯爾尼,熊的傳說和城市怪談》提到,瑞士聯邦為了平衡各州的力量,沒有將首都定在經濟實力最強的蘇黎世,而選擇定都伯爾尼。
1815年,荷蘭擺脫拿破崙法國的統治,重新贏得獨立,把國內最大的城市阿姆斯特丹定為首都。不過阿姆斯特丹的首都地位有名無實,權力機構仍被海牙牢牢把控著,荷蘭皇室也沒有從海牙搬去阿姆斯特丹。於是就出現了阿姆斯特丹和海牙,一個是首都,一個是王都的有趣現象。
荷蘭三大都市中,只有海牙是真正沿海的城市。海牙有優良的港口,也有有迷人的海灘。海牙人氣最旺的海濱要數席凡寧根(Scheveningen)。在海灘任意一處角落,都能望見中央醒目的摩天輪。
不過遊覽斯席凡寧根海濱前,建議先到海牙市中心欣賞一幅100多年前的全景畫。
梅斯達全景畫——海濱
歐洲全景畫跟中國全景畫(例如清明上河圖)不太一樣,在18世紀末才出現,用廣泛而全面的視角展現特定主題,通常是風景,軍事戰役或歷史事件。它出現在圓柱形的大廳裡,當人們走進大廳,立刻被一幅巨大的圖畫包圍,除了頭頂和地面,不管從哪個角度都能欣賞到畫作的一角。
第一幅歐洲全景畫由愛爾蘭畫家羅伯特·巴克(Robert Barker)於1792年創作,展現蘇格蘭愛丁堡風景。觀眾只需要付3先令,就可以欣賞畫作。巴克的全景圖一問世,立刻引起轟動,參觀者蜂擁而至。巴克的成功,在歐洲引發一股新的風潮。
梅斯達全景畫——城鎮
可惜留存於世的歐洲全景畫數量稀少,所以顯得特別珍貴。梅斯達全景畫(Panorama Mesdag)是倖存者之一,它的創作者梅斯達是海牙畫派成員。
穿越陰暗的美術館旋轉樓梯,眼前豁然開朗,四周的全景畫讓人置身於19世紀的席凡寧根海濱。房間中央觀察廊建在一個虛擬的沙丘上,觀眾從高處俯瞰海岸與城鎮。
對比一百年前的席凡寧根,能夠發現這座海濱小鎮完全大變樣了。
強力推薦梅斯達全景畫,建議在美術館售票廳拿一份免費的全景畫介紹,否則參觀時很多細節會被忽視掉。
在梅斯達全景畫中,席凡寧根海濱有一座建於1818年木製的公共浴場。後來這座樸素的小木屋改建為豪華療養院Grand Hotel Amrâth Kurhaus,它在華人中有另外一個響亮的別稱「李鴻章大酒店」。
李鴻章晚年訪問歐洲期間,曾在荷蘭停留。荷蘭政府在Grand Hotel Amrâth Kurhaus設宴款待李鴻章一行,宴會上李鴻章作詩一首留在荷:出入承明五十年,忽來海外地行仙。盛筵高會娛絲竹,千歲燈花喜報傳。因為這段典故,Grand Hotel Amrâth Kurhaus才多了這麼個中國名字。
席凡寧根海濱有一座延伸向北海的廊橋,廊橋分上下兩層,上層是露天長廊,下層是一條美食街。露天長廊海風猛烈,小心被吹走哦。
梅斯達全景美術館設有席凡寧根海濱攝影展,一群攝影師在海濱沙灘拍下許多個精彩瞬間,某些鏡頭甚至有點滑稽。
原本計劃嘗試一下海牙的荷蘭美食或者蘇利南菜,不過當我看到 「海牙唐人街」 的牌坊時,突然想來一場中餐美食探店。中餐的價格比荷蘭菜便宜,而且分量足。
在網上搜了一遍,被安利了一波月滿城(Full Moon City)粵菜餐廳。月滿城號稱 「海牙人氣最旺的中餐廳」,果然沒有讓我失望,菜品符合粵式做法。豉油雞和蝦餃滿足我的粵菜胃,特別是爽口的蝦餃。
如果覺得跟廣州、香港的粵菜仍有一段差距,那麼應該是食材問題,畢竟還是國內的食材比較講究。
另一家推薦餐廳是席凡寧根的玫瑰園任意吃餐廳(Rosarium Westbroekpark AllYouCanEat)。從海濱返回海牙市區的路上,會經過一座綠化公園,公園裡有一小片玫瑰花海,玫瑰園餐廳正好坐落在花海之間。
玫瑰園餐廳主打任意吃(All You Can Eat),也就是每人需要付二十幾歐,可以點菜單上的大部分菜品。跟自助餐不同,任意吃沒有自助吧檯,只能通過菜單點餐。
餐廳的菜品比較豐富,烤羊排、壽司、海鮮、烤鴨等幾十種任君選擇,絕對能吃到扶牆。飽餐一頓後還可以到門外的玫瑰園賞花逗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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