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民在大庸圍剿覃國卿。
湘西大規模的剿匪集中在1950年,距今年已是70周年。但對於殘匪的清剿,以及土匪的改造卻一直在延續進行。直到1965年3月24日,在湖南桑植苦竹河大隊的小缸缽洞,軍人與平民一起擊斃土匪覃國卿、田玉蓮(覃國卿妻),而後,官方才宣告剿匪工作的正式終結。
土匪覃國卿、田玉蓮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們都做過什麼樣的事?從1950年到1965年,這15年的深山逃亡生活是怎麼過的?以及是怎麼剿滅他們的?帶著這些疑問,請看@副刊主編李林冬細細為您解惑吧。
覃國卿是個什麼樣的人?
1919年,覃國卿在湘西大庸青安坪出生。青安坪山高坡陡,澧水從峽谷穿越而過。
青安坪寶塔村十分富饒。覃國卿的父親覃新齋是當地一霸。有錢有勢,娶三妻四妾,但前面所生五子女非聾即啞 ,直到覃新齋的原配生下一子,健康可愛。覃新齋狂喜,以為是貴宿轉世,給男孩取名為光勳,號國卿。其用意是將來能建功立業、光宗耀祖,成年後能安邦定國。
覃國卿受家人溺愛,從小頑劣異常。但慢慢長大,面貌發生很大變化,變得黃皮乾瘦。在他13歲時還生痘,痘好後臉上留下了麻子。又因小腿肌肉萎縮,形若干柴棒,於是當地人又稱他勳杆子。
在1934年,父死母嫁,近16歲的覃國卿跑去當兵,在當兵的過程中練就了一身好功夫,腳法如飛,槍法更是百步穿楊。
而後覃國卿投奔了在青安坪大村堡任隊副的堂叔覃學吾,並且用煙土以及強迫手段,把長自己11歲的嬸嬸摟進了懷裡。
1937年7月7日,堂叔覃學吾發現了他們間的姦情,覃就用槍把堂叔、堂嬸打死,並把堂叔的人馬與槍都帶走。
在1937年到1947年,覃國卿建立了自己的山頭,成為獨立的土匪,最頂峰時有手下400。他們活動在大庸、永順、桑植、龍山、慈利以及湖北的鶴峰等六七個縣。這十年,他們是殺人搶劫、霸佔婦女,壞事做盡。
解放軍進軍湘西。
新中國成立後,覃國卿及他的土匪隊伍更是猖獗,攻擊解放軍以及當地群眾,犯下不少血案,反動氣焰十分囂張。
在1950年3月,解放軍一個班的戰士和部分工作組由三家館貢連洞轉田角駐紮,覃糾集300土匪,跟蹤並突然襲擊,打死12名戰士,燒毀房屋40餘間。
不久,在羅塔坪鄉雙峰巖打死群眾10名。
1950年5月4日,覃糾集土匪200人,搶劫羅塔坪墟場。又在漁潭險峽處襲擊護米的解放軍戰士,致6名戰士犧牲。
同月覃國卿又糾集土匪襲擊護船解放軍,致戰士13人,工作組1人,船工8人合部遇難,糧食物資被搶光。
覃國卿以及手下土匪所犯下的罪行真是罄竹難書。
女學生田玉蓮為何對搶她的土匪覃國卿刮目相看?
剿匪部隊在土匪經常活動的地區寫標語。
田玉蓮是覃國卿之妻,她是被覃國卿搶來的民女之一。和覃國卿一起生活了20多年,其中有15年是和覃國卿在深山密林中當「野人」渡過的。
田玉蓮父親也是當地有名的地主,年幼時便被父親許配給了赤溪另一個大財主的兒子。據說,這個大她12歲的男人此前曾娶了4個女人,但每個女人都沒有捱過第三年便死去。據說這個男人在性方面有怪癖。
田玉蓮是他的第五個添房,命運可想而知。1945年,還在做女學生的田玉蓮開始嫁人,然後在迎親的路上,半路卻殺出個「程咬金」,田玉蓮被覃國卿攔路連人帶轎搶走。
田玉蓮被搶時只有17歲,面目姣好。覃國卿對田玉蓮是一見傾心。但田玉蓮見自己被土匪搶走,又見搶她的覃國卿又矮又小,更是想一頭撞死,但不成功,只好提出明媒正娶的要求。原本以為覃國卿只是用強,但沒想他滿口答應,並且在第二天開始,大擺了三天的酒席。前來賀喜的不僅有土匪,還有國府的鄉長、保長以及縣裡派來的專員和保安團長等。
這些讓田玉蓮開始對覃國卿刮目相看。
覃國卿為了討田玉蓮的歡心,更是把原妻胡氏放走。這方面,芷江的巨匪楊永清就沒覃國卿做得好,楊永清把逃跑私奔的、或者老了不想要的妻與妾都派人殺死。
女學生田玉蓮很快就適應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寨主夫人」的生活,並且安適的過了5年。
逃亡的日子猶如生活在地獄
新中國成立後,解放軍以及當地政府與群眾開展了規模浩大的清匪行動。
土匪不肅清,決不不收兵。
成建制的土匪被清除,殘匪則無處逃竄。覃國卿的土匪隊伍被打散,覃國卿馱著田玉蓮走進大庸境內的深山巖洞,過著野人的生活。他們經常要從這座山跑到那座山,從這洞鑽進那洞,並且一住就是15年。
在深山裡,覃國卿與田玉蓮吃的有一半是蘿蔔根、紅薯皮、小麥、爛菜幫子,一半是野果和嫩樹葉。
燒火做飯冒煙為避免暴露目標,覃國卿將木柴緊靠巖壁生火,這樣炊煙便沿巖壁而上,灰色的石壁有天然的保護作用。再就是伴大柏樹生火,青煙散入繁密的枝葉間升上樹頂造成山崗霧靄的假象。
覃與田還學會了一套稻穀脫殼的工具和辦法,覃將兩塊砂巖板鑿齒紋,做成石磨,轉動兩塊石頭就可磨谷成米。
生活在深山,特別是洞穴中還會遇到猛獸,有次花豹進攻他們。覃國卿用步槍打死花豹。後來覃教田打槍,兩人每天都是槍不離身。
這些年來,他們常聽到解放軍剿殘匪的槍聲不斷,群眾搜山的叫喊聲也此起彼伏,擔驚受怕,生不如死。
更讓田玉蓮奔潰的是,在深山中生了5個兒女,都被覃國卿殺死。都說虎毒不食子,害怕因小孩會暴露自己的覃國卿真是禽獸不如。他將前面4個孩子一出生時就掐死,而第5個小孩,則是趁田玉蓮不注意,覃國卿把出生才3天的孩子拋下了深谷。
失去第5個孩子的田玉蓮,是瘋狂的狀態,她撕扯覃的衣服、撓他的臉、撕他的耳朵。直到覃用槍指著田,才脫身。
雖然過著地獄般的逃亡生活,出身地主家庭的田玉蓮,卻被三從四德、女不嫁二夫的思想所禁錮,15年來都沒有想著要逃亡或者出賣覃國卿,她想著的只是不停地勸說覃,希望他能留下她將出生的第6個孩子。
在他們被擊斃前四天,覃的五服親戚覃么叔,曾給他們送了半簍紅薯種。據覃么叔回憶了所見:懷孕的田玉蓮,大著肚子躺在石頭上曬太陽。見覃么叔的到來,田玉蓮很激動,並告訴覃么叔這次覃玉卿答應把孩子生下來,養大。田玉蓮還請求覃么叔回去後能儘快帶些棉花、織布和糧食過來。
最後的末日
覃國卿與田玉蓮被剿殺。
躲藏在深山的覃國卿,為了偷糧食,或者擔心自己被暴露。在1955年到1956年1月,覃國卿先後打死農民5人。
覃國卿的罪行激起解放軍與當地政府對他經常有組織的搜山,但都無獲而終。
在1965年,為儘快殲滅覃國卿,湘西剿匪指揮部恢復,特設永順、大庸、桑植三縣分指揮部,下轄18個剿匪分隊。
剿匪指揮部廣發布告:無論什麼人,活捉或打死覃國卿、田玉蓮,可獲獎金1000元;政治身份不好者,除受獎外還可以摘帽;有來往者,只要保證不再作惡,往事不究;報告匪情者,也有現金獎勵。
一張又密又實的「大網」就此撒開。
在3月23日下午,覃國卿與田玉蓮被貧農餘明天和民兵排長餘世德無意中發現。但餘明天與餘世德影蹤很快被覃國卿發現,覃國卿帶槍來追殺兩人,未果。但路上發現另一個農民餘構良,覃國卿就其槍殺了。
覃國卿回來帶著田玉蓮連夜出逃 ,但在出逃,躲進了缸缽狀的巖洞裡。
巖洞洞口狹小,又深,易守難攻。
3月24日,因得到覃國卿的下落,解放軍、民兵和三縣群眾有近萬人在大搜山。
在上午8時,覃加卿開槍擊傷了接近巖洞的公安與民兵。
槍聲讓剿匪大隊伍很快就聚集到巖洞,在圍攻的過程中。公安謝茂雙將手榴彈通過巖槽丟進了覃與田躲藏之地,覃與田都被兩顆手榴彈炸傷,然後被軍民用亂槍打死。
覃國卿與田玉蓮的屍體後來被看守的民兵,用葛藤捆在一起,用青石綁住,投進了翻滾奔流的澧水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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