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2020來到2021，秋招已經基本結束，春招尚未正式拉開帷幕，就業市場卻還沒冷清下來——
一部分結束了考試的考公人考研人，開始匯入找工作的大軍中。
考試已經很艱難，找工作也不遑多讓。在招聘網站令人眼花繚亂的頁面中挑選出適合自己的崗位，填完網申長長的一摞表格，尚是求職之路的一個小小起點。
而這樣的程序，還要重複數十上百次。
除去時間成本，要想找到心儀的工作，還不免要付出金錢成本。
國內專業校招平臺梧桐果發布的《2018屆畢業求職成本調查報告》顯示，該屆女生平均求職花費達到4992元，男生平均求職花費達到4587元。
今天小新同學就和大家一起來算算帳——畢業生找到一份合意的工作，到底要花多少錢。
低成本求職：
可以靠才華，就只靠才華
三年前，張南南本科畢業，從佛山來到廣州找工作。
一開始是廣佛兩城通勤，常常坐兩個多小時的城軌來回跑面試。後來他搬到廣州，租了一間小房子，月租一千，換來每天的交通成本驟降，睡眠時間直升。
除此之外，張南南幾乎沒再為求職付出其他成本。簡歷上的照片是大學期間隨便拍的，從大一用到就業；面試時穿的是自己的便服，頭髮一梳鬍子一刮就當打扮過。
並非對面試不上心，張南南的漫不經心是有意為之。他找工作時會避開強調需要正裝的單位，因為「不夠free」——而他希望自己以後的工作環境能夠給予相對充分的個人自由。
但即使單位沒有要求，到了面試現場，其他面試者也大多西裝革履。張南南覺得他們「花裡胡哨的」。畢竟無論穿什麼，進到面試階段，還是看談吐和能力。
「不過大家都這樣，如果真的想獲得這個機會，還是會迎合公司，展現出謙卑的求職者姿態。」
相比張南南的「普通自信」，今年剛畢業的髒髒對待自己的求職形象更加用心。
為了簡歷好看，髒髒到照相館拍了網紅證件照；在去參加面試之前，她購入了一件正式的襯衣。
髒髒的種種「用心」，建立在精打細算上。作為相對謹慎的求職者，她一方面盡力滿足招聘單位的要求，一方面儘量管控自己的求職成本。
例如證件照特地等到活動期間去拍。原價169元的精修證件照，活動期間憑學生證只需99元；比起動輒200起步的職業套裝，髒髒選擇買一件100+的襯衫，搭配自己原先買的西褲。
現在該相館已經取消了學生證99元套餐
從去年秋招到今年五月，髒髒為求職支出了600多元，其中大部分花在了置裝上——疫情期間，髒髒居家求職，參加的都是線上面試，故而省去了租房、交通、飲食等成本。
相比4900元的平均求職成本，髒髒已經算是平價上岸。她感慨，「600塊對我自己來說其實不算少，都花在了刀刃上。」
這種謹慎節儉代表了大部分應屆生求職者的狀態。應屆生求職網發布的《大學生畢業求職成本調查報告》（以下簡稱「《調查》」）指出，33.22%的應屆生通過自己在大學期間打工獲得求職資金，39.63%的學生從父母處獲得額外的求職費用，而25.03%的學生在用平時的零花錢來支出求職的花銷。
無論是父母支援還是自食其力，offer總是未知數，花出去的錢都有可能打水漂。
大部分求職者為了增加入選機率往往選擇海投，但這也進一步提高了成本沉沒的風險。有時候為10個崗位支出了費用，最後可能只有1個崗位給予回音。
對部分囊中羞澀的畢業生來說，最省錢的策略可能只有：能靠才華，就只靠才華。
髒髒的求職帳單
跨城求職：
在offer上空飛來飛去
張南南和髒髒的低成本求職建立在同城求職的基礎上，而對於一些想從小縣城躋身一線城市的求職者來說，跨城甚至跨省求職成為常態。
明年即將碩士畢業的阿枼，從11月下旬開始抓住秋招的尾巴應聘教師崗。
11月底，她穿梭於居住地溫州和杭州、金華、嘉興之間，花錢如流水——往返一程就耗掉三四百元車費，更不用說有些招聘會持續好幾天，她還要在當地留宿。
阿枼在杭州面試之餘去西湖拍的照片
這段時間，阿枼把浙江各地的百元小旅館列表摸了個底透。
幾場面試下來，她最大的感想是「人太多了」。學校招聘會上人頭攢動，群英薈萃。「同場的有很多985、211的學生，相比我這種『雙非』學校的學生更有競爭力。」阿枼覺得自己去面試不過走個過場，「面完之後往往沒有後文。」
在省內的面試均無疾而終，阿枼將求職目標地轉向廣東。這次，她降低了城市門檻，向佛山、江門等競爭相對小一點的城市投遞了簡歷。
12月底，阿枼飛到佛山，開始為期8天的求職之旅。撞上考研，酒店的價格都比平時貴上不少。不管你是不是考研的，到了考研那幾天，房費都直翻兩三倍。
考研期間房費暴漲，圖源@Singing
一邊是每日燃燒的房費，一邊卻是逐漸消磨的求職熱情。佛山院校的競爭同樣激烈，阿枼試過一場面試從下午兩點候場到晚上八點才面上。
漫長的等待之後是5分鐘匆匆的面試，敷衍的面試官、優秀的同期、背得滾瓜爛熟的自我介紹詞，組成一場潦草且再無下文的面試。
在佛山的最後一個夜晚，阿枼結束不斷重複的面試日程，點了一杯奶茶，稍稍地放鬆自己。
2020年的最後一天，她返程回到學校。向後看是已知的失敗，往前看是未知的成功。
雖然並非心中的最佳選擇，她最終決定接受江門一間學校的offer。「這就是這一階段我最好的機會了，可能以後連這樣的條件也遇不到了，所以妥協了。」
阿枼還沒算過自己的求職帳單。「高鐵費來回300多，酒店100多，吃飯一頓算20……」
算著算著她算不下去了，不包打車費和列印費，光是一天的消費已經超過了500元。而她這樣四處奔波的日程持續了差不多一個月。
研究生期間阿枼少有參加實習或兼職，並沒有積蓄，因此求職花銷靠的都是家裡人的資助。過長的求職周期既讓阿枼感到焦慮，也給家裡帶來一定的負擔。
像阿枼這樣跨城應聘的求職者不在少數，髒髒的室友在求職期間也做了一回空中飛人，從北京、上海到杭州，貢獻了不少裡程。
數據來源於應屆生求職網2018年關於畢業求職花費的調查
為了減少即時成本，她採用分期付款，帳單從去年還到今年。不過成功就業之後，室友一個月的工資就足夠抵還當初的所有飛行費用，算是物超所值。
全國廣撒網式求職固然可能提供更多的工作機會，但僅供已經做好準備遷徙異地工作生活的求職者考慮。
去北京面試只需要一趟航班，到北京工作卻需要考慮安居條件、氣候適應、飲食習慣、生存成本等問題。異地求職要負擔在offer上空飛來飛去的成本，也要提前籌劃為offer降落之後的生活如何開展。
阿枼的求職帳單
為知識和顏值付費，
還是為智商交稅？
大部分畢業生力求壓縮自己的求職成本，但同時也不乏一擲千金只為成功上岸的求職者。
外貌改造是求職高成本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調查》顯示，1998年到2010年，求職形象的打造佔應屆生平均薪酬的比例從1/8提升至1/3。2018年的調查中，20%的受訪者表示會在大學期間接受形象改造手術。
「長得不好看第一輪面試就被刷掉了」等引發外貌焦慮的言論倒不一定都是謠言。不少企業的招聘要求中都有「長相端正」一條——「端正」的標準為何，求職者也並不敢問。
甚至有公司明目張胆地聲明要「長相甜美的」，直接把大部分不夠甜美的求職者拒之門外。
圖源微博
為了迎合求職單位的審美，不少應屆生畢業做的一件事不是醫美就是整容。到正規三甲醫院開個眼角都要2500元起步，大眼隆鼻吸脂一整套做下來，費用可達3萬元。
整容能不能帶來更高的offer回報率不好說，但是必然會帶來更高的受騙機率。
去年，各地警方通報了多起以招工為名將求職者帶到醫療美容機構進行整容騙取錢財的案件，受害者被騙3萬到10萬元不等。「整容貸」、「整容招工」，整容陷阱無處不在。
與顏值付費同樣高成本高風險的是求職過程中的知識付費。市面上的面試培訓班大行其道，背後的風險卻往往被人忽略。
無論是考公務員、選調、教師資格證還是銀行，上面試培訓班似乎都成為了必備流程。花6800元報了人民銀行面試培訓班的小陳表示，「會有一種心理，都進面試了，不報個班感覺自己不夠重視，準備不充分。」
還有原因是室友的大力推薦：你是第一次參加這種面試，培訓班可以幫你更好地掌握流程；都進到面試了，花點錢也是理所當然的；沒有付出，就沒有回報……
某培訓班招生廣告
實際參加培訓班之後，以上優點泡沫一一被戳穿——面試培訓班「獨家透露」的面試流程在網上也能檢索到資源，所謂的「名師教學」就是名師讓學員互相陪練面試題，傳授的面試必過理論也流於模板化。
報價虛高並非面試培訓班最大的坑。有的面試班承諾面試通過可獲退款，之後卻遲遲未有兌現；有的面試班收取高價住宿費，宿舍卻設在吵鬧的大馬路邊……
踩爆雷區之後，唯一能回本的途徑可能是在微博或閒魚掛賣自己的電子版二手資料，5元一份全網拋售。
選調生超話中不少人在販賣二手資料
小陳也在閒魚上購買過面試課的專業資料，但她自己並沒有再次倒賣的想法。「因為轉手賣的時效性很短。例如說選調，廣東是最後一批考的，考完想倒賣資料也要等到明年了……就當我的錢扔水裡了吧。」
每年和小陳一樣「把錢扔水裡」的考生不計其數。《調查》顯示，25.7%的應屆生認為職前培訓是最值得的開銷。人們越來越願意為知識付費，卻沒想過「知識」也會欺騙人。
職前培訓在風口上被越吹越高，空中飄浮的是機構商家的浮誇宣傳和誘導消費。一旦氣球被吹炸，考生們為此支付的高昂費用，都將變成為智商交過的稅。
小陳的求職帳單
一筆筆帳算下來，要在畢業前找到工作，少則需要支出五六百，多則上萬。
而根據智聯招聘平臺大數據，2020屆畢業生第一份工作的平均起薪為5290元/月。
也就是說，在拿到offer、開始搞錢之前，有的應屆生，早早預支了自己未來差不多一個月的工資。
參考資料梧桐果.2018屆畢業求職成本調查報告應屆生求職網.95後平均求職成本8900元，形象打造花費佔比最高應屆生求職網.在畢業求職這件事上，你投入了多少？——應屆生求職網發布《大學生畢業求職成本調查報告》應屆生求職網.95後打飛的求職，最高花費一萬元蘇州新聞網.應屆生「求職成本」平均2600元和訊網.找工作，先整容？你想「靠臉吃飯」，騙子卻想靠你吃飯...中國長安網.警惕！找工作先整容？貴陽警方搗毀「整容貸」團夥！智聯招聘.2020秋季大學生就業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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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 | 楊松松
編輯 | 秋褲
排版 | 瓜子
*未標註出處圖片來源網絡
原文首發於《新周刊》旗下公眾號「有間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