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運期間坐火車累，火車上的工作人員更累。列車長作為一列火車的「管家」，要對每趟車的上千名乘客和幾十名乘務人員負責，他們的累，一般人難以想像。
曹舟，廣鐵集團京深T107/8次旅客列車第五客運組列車長，平時跑三天休息兩天。在春運期間，她還得利用這兩天的休息時間，兼跑廣州東到武昌的臨時旅客列車。
2月9日清早，記者登上了從廣州東開往武昌的L468次臨客，隨這位女列車長體驗了一次她的春運旅程。
「態度好點多解釋，絕不能和乘客發生衝突」
9日早上6時10分，L468次臨客列車緩緩駛入廣州火車東站，這是一輛民工專列，曹舟和同事們走下火車，站在站臺上準備迎接旅客上車。
6時32分，旅客上車完畢，發車時間也到了，但由於車站遲遲不給信號，列車無法開啟。這時，曹舟走上火車，一邊統計旅客人數，一邊為列車晚點做解釋工作：「旅客朋友們，你們好！我是本次列車的列車長，由於春運期間車站發車頻率高，列車將晚點發車，給大家造成了不便，請各位諒解。」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火車仍然沒有開動，回家心切的乘客們開始發牢騷：「什麼時候才能走啊？」「怎麼晚點這麼久啊！」曹舟不停地解釋，每走過一節車廂，她都要叮囑一次車廂列車員：「現在買車票難，火車又晚點這麼久，乘客容易產生怨氣，你們千萬要記住，態度好點多解釋，絕不能和乘客發生衝突。」
「提醒旅客的聲音要大一點，要從氣勢上震懾小偷」
8時07分，在晚點一個半小時後，列車終於開動了。此時曹舟利用吃早餐的時間，召集乘務人員開了個出乘會。當天列車的定員是1534人，但據他們統計，列車在廣州東站就有1955名乘客上車，超員420人，很多車廂的走廊上都站滿了乘客。車上人多，行車時間又長，於是曹舟和副車長商量後決定將車上37名乘務人員分成兩組，一組先休息，等火車到達衡陽後再換班。
乘務會上，曹舟向大家交代著每一個細節——到哪個站開哪幾個門，讓乘客儘快上下車；餐車夥食的質量、服務態度要好；車廂的清潔狀況要交足功課……最後，她還提醒各車廂的乘務員：「接下來幾個經停站，大家要格外注意沒有帶行李上車的男乘客，因為這些人很可能是小偷。如果有這樣的人，你們就先在車上提醒一下乘客注意防範，而且喊的時候聲音要大一點，要從氣勢上震懾住小偷，讓他們心虛。」
說完大家都笑了，此時曹舟也終於露出了笑容：「大家昨天只睡了四個小時，都非常累了，笑一笑，都有精神了吧。」
「22年來我只在家吃過5次年夜飯，家人都習慣了」
8時55分，在開完出乘會後，曹舟開始巡視車廂，這是列車長在每個行車區間的例行公事。
「這位男同志，請您不要在車廂內吸菸。」「這位大姐，請您不要把行李掛在車窗旁邊。」「這位大娘，請您和這些帶孩子的乘客跟我來，我幫你們找位置。」19節車廂走下來，足足花了40分鐘，在把一些老人和帶小孩的乘客安排在餐車上的「愛心卡座」上後，曹舟終於有時間坐下來跟記者聊上幾句，這時已經是上午10時了。
每年的春運下來，對她來說都像一場戰役。在春運中，她接觸最多的就是農民工。22年來，她都在目擊著他們的來來往往，感受著他們的喜怒哀樂，體味著他們的酸甜苦辣。而她自己，也在春運的磨練中逐漸成長。
「我們在火車上工作的，基本上就沒有過年這個概念了。」提起過年，曹舟說：「我從1985年參加工作以來，就一直在鐵路上跑，22年來我只在家吃過5次年夜飯，我不在家過年，家裡人都習慣了。今年我們大年三十齣車去北京，年初二晚上才回來，年夜飯又得在火車上吃了。」
說完，曹舟又指著對面的一個乘務員告訴記者：「我這還不算什麼，你看這個韶關小夥子，參加工作6年了，一直沒回過家過年。」
此時餐車上的廚師小楊也插了一句：「本來我們是跑三天休三天的，去年中秋我們在火車上過的時候我還算計著，今年可以在家吃年夜飯了。可剛過完中秋，我們就調整為跑三天休兩天了，這麼一來我們年三十就得出車。」
「有時候做夢，也夢見上班遲到了，我在後面追著火車跑」
11時15分，列車到達韶關站。此時曹舟又開始忙活起來，下車迎接旅客，巡視車廂……她又重複了一次前面的工作，但由於韶關車站乘客有上無下，車廂裡的人不斷增多，在車廂內巡視也越來越困難了。
12時30分，曹舟剛剛巡視完車廂，開始坐下吃飯。由於前一天剛從北京回來，緊接著又出車，曹舟的聲音顯得有點沙啞。乘務員都說，出生在戰士歌舞團家庭的列車長，平時很喜歡唱歌，嗓子可好了。
長時間在火車上工作，也讓曹舟養成了一些習慣。「由於在火車上經常熬夜，神經高度緊張，我們的生物鐘都被打亂了。在家休息的時候，一般晚上都睡不著，下午往往又犯困。就是睡著了，耳朵裡還響著火車輪子轉動的聲音。有時候做夢，也夢見上班遲到了，我在後面追著火車跑。」曹舟笑著說。
14時55分，火車駛入衡陽站，由於從該站上車的旅客越來越少，下車的旅客越來越多，列車的管理壓力慢慢減輕。此時曹舟已經十分疲倦，在辦理完交接手續後，她終於可以到臥鋪車廂休息一下了。
乘客下車前送來感謝信
10日凌晨1時45分，列車晚點1小時15分後到達終點站武昌車站。「走好，預祝您春節愉快。」在曹舟微笑著送走最後一名旅客返回車廂後，乘務員給了她一封感謝信。
感謝信是一位名叫於孟剛的湖北籍乘客寫來的：「尊敬的列車乘務員們，你們辛苦了！在這新春團圓，家人團聚的春節前夕，非常高興能夠乘坐這次從廣州東到武昌的L468次列車，享受到你們無微不至的關懷和服務……我代表我們全車的旅客對你們說聲謝謝！」
收到感謝信後曹舟感到很高興，這是對他們工作最好的肯定。但高興過後，她和她的團隊又開始了緊張的工作。2時32分，列車從武昌車站出發，於11日凌晨1時30分到達廣州火車東站。火車到站後，她和乘務員一起連夜將列車打掃乾淨，交給下一班客運組。10個小時後，還有一群前往北京的旅客在等著他們。專題策劃 廖卓斌 本版撰文 時報記者 遊星宇 本版攝影 見習記者 任傳富
來源：信息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