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金融界網站
欄目介紹：「有趣的經濟學」是《蒙格斯報告》公眾號推出的國際前沿經濟學論文評論類推文。論文一般來自《美國經濟評論》（AER）、《計量經濟學雜誌》（ECA）、《政治經濟學雜誌》（JPE）、《經濟學季刊》（QJE）等國際頂尖學術刊物，我們希望用通俗易懂的介紹和評論使高大上的經濟學有趣起來。
導言
十二生肖由來已久，其中，龍由於其在傳說和神話中的地位，被認為是最特別的。龍是中國文化中吉祥和權力的象徵。在中國也有「望子成龍」一說。中國很多人認為在龍年出生的嬰兒比其他年份的嬰兒會有更好的命運。
2017年8月發表於《美國國家經濟研究》（the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NBER）的論文對此展開了分析，其研究者包括來自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學的Naci H Mocan和Han Yu。論文題目是《迷信可能產生一個自我實現的預言？來自中國屬龍孩子的學校成績的實證研究》（Can Superstition Create a Self-Fulfilling Prophecy？School Outcomes of Dragon Children of China）。
研究結果表明，屬龍的人更有可能接受大學教育，並且在高考中取得更高的分數。類似地，屬龍的中學生考試分數也更高。研究者還發現，與其他父母相比，屬龍孩子的父母對孩子的期望更高，對子女在時間和金錢方面投入更多。通過排除屬龍孩子的父母的特殊性，研究者認為，是屬龍孩子的父母對孩子更高的期望產生了更好的教育結果，這些期望導致了這個自我實現的預言。
數據選擇
研究者採用了三個來源的調查數據進行本次研究。
首先，研究者使用CGSS（Chinese General Social Survey，中國綜合社會調查數據）2010-2013年四輪的調查。研究者將分析對象限制在1982年（當年一胎政策寫入了憲法）及以後出生的人群（18-31歲），這些人群已經完成了他們的教育，年齡組包括了所有的生肖。樣本總量為5181，其統計特徵如下圖1所示：
圖1 CGSS數據統計
研究者使用的第二個數據來自BCSS（Beijing College Students Panel Survey，北京大學生追蹤調查數據），用來研究屬龍與學生高考成績的關係。研究者通過隨機選擇，挑選了在北京的15所學校中的5000名學生，有效樣本為4432個。其中，有24％是屬龍的。其統計特徵如下圖2所示：
圖2 BCSS數據統計
研究者使用的最後一個數據是關於中學生的，採用的是CEPS（China Education Panel Study，中國教育追蹤調查數據）。數據包括七年級和九年級的中學生，出生於1996-2002年，沒有屬羊的，屬龍的佔樣本的23％。數據中包括數學、英語和語文的期中考試成績，研究者對成績進行了標準化；認知能力測試以及學生的升高和體重。其統計特徵如下圖3所示：
圖3 CEPS數據統計
模型建立
為了研究龍年出生與教育成就之間的關係以及這種關係的潛在影響機制，研究者採用了三種不同的數據集，並相應設計了三個模型。
首先，利用中國綜合社會調查數據（CGSS），研究者設計了模型（1）。
其中，Collegei表示個體i是否獲得大學及以上學歷。Dragoni和Sheepi表示個體的生肖年份。CGSS中關於出生日期調查精確到具體的哪一天，所以生肖可以精確確定。模型另外控制了個體的性別、年齡、父母教育程度及職業、調查輪次等變量和城市固定效應。
其次，為了考察屬龍的孩子在高考中是否表現更好，研究者利用北京高校學生調查數據（BCSS）設計了模型（2）。
其中，被解釋變量CollegeEntranceExamScorej是學生j在高考中的成績，Dragonj和Sheepj分別表示學生j是否出生在龍年或者羊年。另外控制了學生的性別、民族、父母教育和家庭經濟情況等和省份固定效應。
最後，為了考察屬龍的中學生在考試中是否表現更好，研究者利用中國教育追蹤調查數據（CEPS）設計了模型（3）。
其中，被解釋變量TestScoreKS是學生K在科目S上的期中考試成績，科目包括數學、語文和英語。如果學生K屬龍，Dragonk取值為1。另外控制了學生的個人特徵（年齡、性別、戶口、民族、是否獨生子女、BMI、認知能力）、父母特徵（教育、工作、收入水平）、班級固定效應等。
實證研究
（1）屬龍和大學教育
下圖4展示了模型（1）的統計分析結果：
圖4 模型（1）的統計分析結果
如上圖4所示，圖中第（1）列結果表明：在其他條件一樣時，屬龍的人獲得大學及以上學歷的概率比出生在其他生肖年份的人高11個百分點。圖中第（2）列加入了屬羊的變量表明屬羊對獲得大學及以上學歷的概率沒有影響。第（3）列加入了父母職業特徵變量，結果保持不變。
（2）屬龍和高考成績
下圖5展示了模型（2）的統計分析結果：
圖5 模型（2）的統計分析結果
如上圖5所示，圖中第（1）列表明：在其他條件一樣時，屬龍學生高考成績高出約7.5分（均值是580分）。儘管只是平均成績的1.3％，但在激烈的高考競爭中，一分之差也會對學生產生很大的影響。第（2）列加入了父母的教育程度和家庭經濟變量，屬龍變量係數依然顯著。在第（3）列加入屬羊變量，係數為負且10％的水平下顯著，但是屬龍的係數結果仍然顯著。
（3）屬龍的中學生
下圖6展示了模型（3）的統計分析結果：
圖6 模型（3）的統計分析結果
如上圖6所示，圖中第（1）列結果表明：出生在龍年的學生數學成績更高，儘管估計影響統計上沒有異於0。第（2）和（3）列表明：屬龍的孩子語文和英語的成績更高並且統計上異於0。由於回歸中控制了父母教育和工作以及家庭收入，那麼屬龍對考試成績的影響不是由於父母教育或收入導致。
原因分析
（1）屬龍孩子的父母教育程度或者收入更高？
研究者提出第一個猜想，可能是由於屬龍孩子的父母與其他父母不同。例如他們可能受教育程度更高或者收入更高。如果父母的這些屬性使他們更有可能安排生育時間並使得他們更有可能有屬龍的孩子，並且這些屬性也影響到孩子的教育成果，那麼就是這些因素影響到了孩子的教育和考試分數而不是生肖屬龍所導致的。
針對上述猜想，研究者做了進一步分析。研究者控制了所有可用的父母特徵，包括收入、職業、教育。其次，為了正式考察屬龍孩子的父母和其他父母在可觀察維度上是否不同，研究者用父母特徵對孩子是否屬龍做了回歸，回歸用了上述三個數據。統計分析結果如下圖7所示：
圖7 父母特徵
如上圖7所示：Panel A展示了CGSS樣本的結果，表明屬龍孩子的父母並不比其他孩子父母更有可能獲得大學及以上學歷。Panel B和Panel C用BCSS和CEPS數據也表明類似的結果。因此，在任何情況下，屬龍孩子的父母與其他父母在教育、收入或從事白領職業概率上有什麼差別。
（2）屬龍孩子的父母對孩子當前學習和未來有更高期望值？
父母對孩子當前學習和未來的高期望，可能會轉化為對孩子投入更多的資源。例如，父母可能會花更多的時間來和老師溝通關於他們孩子的情況，或者他們更不太可能要求孩子們幫助做家務以免影響學習。如果父母對子女未來的期望與他們投入在孩子身上的資源有關，那麼父母的期望將與孩子的考試成績正相關。
針對上述猜想，研究者做了進一步分析，分析結果如下圖8所示：
圖8 父母的期望值
如上圖8所示，圖中第（1）列結果表明，與其他父母相比，屬龍孩子的父母在本學期主動聯繫孩子老師5次及以上的可能性要高1.4個百分點。第（2）和（3）列的結果表明屬龍孩子的父母更有可能送孩子去幼兒園以及給孩子零花錢。第（4）和（5）列的被解釋變量衡量了孩子是否經常做家務，估計結果表明屬龍的孩子更不太可能幫助家長做家務。
研究結論
通過對三個微觀數據的分析，研究者發現屬龍的人更有可能接受大學教育，並且在高考中取得更高的分數。類似的，屬龍的中學生考試分數也更高。但是這些結果並不是由於家庭背景、學生認知能力、自我價值認同或者學生對自己未來的期望所導致的。當考慮父母對子女教育和職業成功的期望後，屬龍對考試成績的影響就消除了。
研究者發現，與其他父母相比，屬龍孩子的父母對孩子的期望更高，對子女在時間和金錢方面投入更多。通過排除屬龍孩子的父母的特殊性，研究者認為，是對成功預言的信仰和隨之的投資使得預言自我實現。換句話說，是屬龍孩子的父母對孩子更高的期望產生了更好的教育結果，這些期望導致了這個自我實現的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