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星空總顯得那麼神秘,從古至今吸引著一批又一批的學者不斷探索其中的奧義。夜觀天象,似乎古人總能從群星中窺測「天機」,預知禍福,指點江山。
縱觀我國古代,天文和佔星學密不可分,「天人合一」是佔星學能夠興起的思想基礎,在古人的觀念中,自身與周圍環境是相互關聯的,對應到星辰中,每個人、每件事的發生都對應著不同星辰的變化,由此逐漸誕生出「星佔學」這個帶有神秘色彩的學說體系。
星佔學在我國古代的政治、經濟、軍事和生活中都佔有十分重要的位置,比如日食出現代表大兇,它一般與國君及國家命運等重大事件相關;月食警示著帝王后宮或者大臣的失職行為;流星墜落與戰爭失利息息相關;太白星出則是用兵的象徵等。很多人好奇星佔術是否真的靈驗?
一場大仗往往由多場戰役、戰術組成,而每場戰役背後都有佔星術在決策著軍事將領們的觀念和行動。從戰前的決策,到戰中的進程,再到最後的結果,幾乎都受佔星的影響。
《淮南子·兵略訓》中記載:
「上將之用兵也,上得天道,下得地利,中得人心」
古人心中的良將,不僅要熟悉人謀戰陣,山川險易,還要能看懂老天的「暗示」,如大氣變化的自然天象和災異降格的星象。將領有此才華最好,但若沒有就要想些別的辦法,比如劉備,三顧茅廬說什麼也要請到諸葛亮。
若佔星師靠譜,佔星術便是戰爭的預警手段,若佔星師若是不靠譜,佔星術就是貽誤戰機的罪魁禍首。
東漢董卓之亂,獻帝被迫西遷長安,後來董卓被呂布所殺,長安群雄混戰,獻帝準備趁亂逃回洛陽。走到曹陽時便被李傕等人追上了,跳不掉了只能打開,可打又打不過,獻帝只好準備再次逃跑,原計劃是「浮河而下」的,但太史令王立看了看天象說:老天已經給了暗示,「內兵」、「破軍殺將」、「往北渡河不利」,如今前兩項已經應驗了,若再不順著天意,繼續北渡黃河的話,肯定兇多吉少啊~
侍中太史令王立曰:「自去春太白犯鎮星於鬥、牛,過天津;熒惑又逆行守北河,不可範也」《三國志》
於是獻帝趕忙改變逃跑路線,順應天意,「不北渡河,將自軹關東出」,然後就走進了曹操的懷抱。
其實王立早有叛劉投曹之心,隔三差五用「天道」給獻帝洗腦:天命是有數的,是能被取代的,而取代漢的是魏,能安定天下的,得是姓曹的。這次又根據天象讓獻帝改變逃跑路線,不知是「真天意」還是人為的「天意」,反正獻帝也不能辨別天象真偽。可見找個靠譜的佔星師是有多重要。
「天命有去就,五行不常盛,代火者土也,承漢者魏也,能安天下者,曹姓也,唯委任曹氏而已。」《三國志》
十六國的北朝時期,朝廷設置了專職佔星人員,平時君主和高級將領還會徵召精通星佔的高級人才,耐心培養,遇到戰事隨軍出徵,滿足技術所需,靠譜的佔星師是有了,但結果卻各有不同。
公元319年,屠各部落的路松多起兵叛前趙,歸附晉王司馬保,趙末皇帝劉曜率兵親徵,行至雍城時,太史令弁廣明趕忙對劉曜說:昨晚天象有異常,出現了妖星,萬萬不可繼續前行了呀!
於是劉曜趕緊停止進軍,命將領劉雅「攝圍固壘,以待大軍」。
曜率中外精銳以赴之,行次雍城,太史令弁廣明言於曜曰:「昨夜妖星犯 月,師不宜行。」乃止。敕劉雅等攝圍固壘,以待大軍。。《晉書》
然而實際上,在路松多叛亂前,劉曜已經平定靳準之亂,稱帝於長安,此時正是趙兵兵鋒正盛的時候,而司馬保已成強弩之末,劉曜此刻應該迅速進軍一舉拿下司馬保的,但「妖星犯月」使他改變了策略,最後前趙滅亡,劉曜兵敗身亡。
公元409年,劉裕率軍北伐南燕,在他下令進攻南燕都城廣固時,有人以星象不利出戰為由,勸說他不要進攻,但卻被劉裕懟了回去「我往彼亡,何為不利」,把握戰機,發起進攻,不僅攻下了廣固,還活捉了慕容超的母子,滅了南燕。
如此看來,佔星之術貌似都是誤國誤軍之策,但其實佔星得知的天意也並非都是如此。如公元338年,後趙太史令趙攬夜觀天象,發現大事不妙啊,勸諫後趙皇帝石虎「燕地歲星所守,行師無功,必受其禍」,千萬不能討伐前燕慕容皝,當然啦,石虎沒聽,於是慘棘城。
有的人信了佔星結果,結果敗了。有的人不信佔星結果,結果勝了。有的人同樣不信佔星結果,結果還是敗了,可見佔星術的準確率不太好把握啊。
唐太宗李世民曾問名將李靖:「陰陽術數,廢之可乎」,李靖說:「不可。兵者,詭道也,託以陰陽術數,則使貪、使愚、茲不可廢也」
佔星之術雖然準確率難以把握,但同陰陽術數一樣,士兵深信不疑,這種迷信心理利用好了往往會有驚奇的效果。就像那些響應陳勝,吳廣「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號召的農民先是魚腹得書「陳勝王」,再是聽狐鳴「大楚興,陳勝王!」,最終才死心塌地地跟隨陳勝,吳廣起義。佔星之術同樣道理,準不準也就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