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瀾 祖籍廣東潮州,1941年生於新加坡,留學日本,定居香港。曾為邵氏、嘉禾等電影片廠擔任監製,推出《龍兄虎弟》、《重案組》等成龍電影,也從事電視臺主持人、作家、美食家、旅行家等工作。與金庸、倪匡、黃霑並稱「香港四才子」。著有《附庸風雅》、《狂又何妨》、《蔡瀾談日本》等超過60本書。
著述頗豐的蔡瀾又出版了他談吃談喝的新書《蔡瀾的生活方式》。
上周末,蔡瀾攜新書《蔡瀾的生活方式》來京,順便也少不了「大吃大喝」一番。他是香港著名作家、美食家、旅行家、電影人……歸結起來就是個「玩家」,已經快七十歲的人,依然紅光滿面,玩心不減。本報記者專訪蔡瀾,聽他講述關於美食和人生的經驗之談。
談新書 介紹香港最好去處
新京報:這次的新書主要講什麼?
蔡瀾:就講香港。我寫給你看的是,香港哪裡好吃、好玩,有哪些東西好買、好用。我在香港生活幾十年,就想把最好的去處介紹給大家。
新京報:這個「最好」的標準是什麼?
蔡瀾:很多時候我們會把問題搞複雜,我喜歡簡單一點。比如餐廳,人人都說自己最好,我只談常去的那些家,這樣公平點。評判的標準也很簡單,只有「好吃」和「不好吃」。我在香港的雜誌上寫食評,每個禮拜一篇。為了寫這一篇,我至少要吃五家以上。再比如穿衣,我對衣著的要求就是舒服、乾淨,喜歡穿中式長衫。香港有家叫做「源」的衣服,品位就蠻高。
新京報:既然名為《蔡瀾的生活方式》,您的生活方式可以如何概括?
蔡瀾:我之前講「人生的意義就在於吃吃喝喝」,其實是說,要儘量地享受自由,有自由就可以快樂。但是為了這個自由,我付出很多努力。
新京報:你很看重「經濟基礎」嗎?
蔡瀾:金錢不是我們的主人,而是我們的奴隸。我們的生活素質要每天提高,今天要活得比昨天好,明天又要比今天精彩。最好可以一面賺錢一面遊玩,金錢倒不是太重要,花掉了可以賺回來就好。
新京報:這種境界很難達到啊。
蔡瀾:是很難,但是你要努力過後才可以跟我講難不難。如果我們把人生的很多欲望簡單化,就不會覺得煩惱了。
新京報:舉例來說,您欣賞什麼樣的人?
蔡瀾:豐子愷先生、弘一法師,我覺得他們對生命的看法非常獨到,懂得寧靜祥和。中國傳統文化對我影響比較大,可以讓人看事物的眼光更立體。
新京報:蔡先生年近古稀了,請問如何看待衰老和死亡?
蔡瀾:我對「死」看得很淡。「老」是每個人一定經過的階段。我在歐洲看到,老人們無論貧富,都穿得乾乾淨淨,我們要學習,人越年老,衣服反而要穿得越鮮豔。這樣的話老了也並不恐怖的。
新京報:看到你在微博上回答各種問題很起勁,以後會出書嗎?
蔡瀾:有考慮,最近也在和出版社的人商量,準備出一個《蔡瀾微博妙答》。
談故鄉 尋根潮州,古貌無存
新京報:蔡先生老家在廣東潮州,對那裡印象如何?
蔡瀾:我在南洋出生,父母親是從潮州過來的,所以後來我就帶爸爸媽媽去潮州尋根,結果尋到一條很爛的根。
新京報:此話怎講?
蔡瀾:潮州本來是有文化的地方,古代叫做潮州府,而潮州人自己不稱潮州人,他們叫「府城人」,就是說這裡以前是很大的都市。我從老照片裡看到,過去的潮州有很多「貞節牌坊」,高大精美,還有很多橋也很美。但是到「文化大革命」,都給扒掉了,整個城市徹底破壞,已經看不到古貌了。
新京報:您家祖上的情況怎樣?
蔡瀾:我找到過去的祖宅,家裡的屋梁都是在木頭上做出浮雕來,雕刻的是戲劇故事,比如《西廂記》等等。「文革」時候大家害怕,覺得這種才子佳人的故事不健康,就用水泥把屋梁封住了,現在想去挖都挖不出來了。潮州有個小西湖,這些水泥封住的木頭,就拿去小西湖邊做板凳。
新京報:潮州人有什麼特點?
蔡瀾:中國所有地方的人,向來都喜歡排外,不過潮州人很有趣。當年去到那裡一個韓愈,他在潮州寫了篇文章叫做《鱷魚文》,大意是說把那裡的鱷魚殺掉以後作為祭品,求天公保佑百姓。這篇文章在潮州小孩上學時候都要念的。韓愈在潮州只呆了短短幾個月,但是潮州人就把韓愈當成他們非常敬佩的人,幾乎當做神明來崇拜。這表明,潮州人對於外來文化樂意接受,沒有什麼排外的心理。
新京報:潮州的飲食文化是怎樣的?
蔡瀾:我去尋根之後,就陸續帶一些朋友過去吃東西。我找到一些潮州老師傅,請他們做菜,我說就做早餐給我,按照小時候印象中潮州菜的樣子。於是師傅就在桌子上擺出了整整一百樣小菜,都是很簡單的東西,但是一個早餐就可以做出一百樣來,潮州就有這麼深厚的文化。
談旅行 帶李嘉欣泡溫泉
新京報:您的名片上只印「蔡瀾旅遊公司」,似乎這些年主要精力都用來親自帶團旅行了?
蔡瀾:是的,已經做了差不多15年。
新京報:起初是怎麼想到做旅遊的?
蔡瀾:有一年我去北海道,那時候北海道還沒有什麼人去,我帶了一個叫做李嘉欣的女演員,找到一個很大的溫泉,我們兩個人就在裡邊泡溫泉,天空下著雪,很美。很多朋友看了以後覺得特別好,就說蔡瀾你帶我們也去玩。我說好吧,要麼我就組織一個旅行團吧。以此為契機,變成了現在的職業。我一年要帶大約20個團,全世界去玩。
新京報:聽說包括專門的「相親團」?
蔡瀾:沒有,那是開玩笑的。主要還是美食團,我帶一群和我志同道合的、都喜歡吃東西的人,到法國、義大利、匈牙利、捷克這些地方去吃。法國的鵝肝,差不多七成都來自匈牙利。我做旅行團之前主要拍電影,拍很多成龍的電影,到各個國家去呆很久,對當地的了解要多過一般的遊客。
新京報:您很少獨自旅行?
蔡瀾:不,多數情況是我一個人先去看,才知道當地餐廳的水準。大概看過三十個地方,我才會選一個地方帶大家去。帶團的樂趣在於,無論我想去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都有一班人在支持我,跟著我。
新京報:去過這麼多地方,最喜歡哪裡?
蔡瀾:還是香港。因為香港節奏很快,我恰好是性子很急的人,是獅子座。我想同時做很多樣事情,在北京就做不到,而香港可以。對我來說,節奏越快越好。
採寫、攝影 本報記者 武雲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