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看《特赦1959》,會發現那位職位高資格老的王陵基,在真實的歷史中,也是功德林裡唯一貨真價實的蔣軍上將——至於為什麼蔣軍中有貨真價實的上將也有假冒偽劣的上將,熟悉那段歷史的人都知道蔣軍的軍銜有多亂,手下有個千八百人的也敢自封少將司令,佔據一座縣城,那就可以被稱為大帥了。
咱們今天的話題,不是研究功德林戰犯中誰的軍銜最高,而是來看看他們中的富豪,而首屈一指的富豪,還真是那個買古董被騙的王陵基,他曾有八萬兩黃金。宋希濂戰敗的時候,身邊也帶著幾千兩黃金,在回憶錄中記載此事的原保密局雲南站站長沈醉(後來的軍銜是中將遊擊司令),親筆承認:我的衣領裡也藏著美鈔。
看過《特赦1959》的讀者想必還記得這樣的場景:王陵基年紀大資格老軍銜高,但是生活自理能力基本沒有,連他自己也承認,扣子掉了王耀武給縫、鬍子是杜聿明給他刮,牙膏擠出一尺多長,居然還在琢磨怎麼能收回去。
雖然生活能力很差,但是王陵基文化功底深厚,寫得一筆好字,行草隸篆楷樣樣精通,為此所長王英光和政委賀春年還讓他成立了一個「寫字小組」,負責書寫功德林裡所有的宣傳口號、大小標語。
當上寫字小組負責人的王陵基高興地說出了一個驚人的秘密:「我有一筆巨額財富,我已經定決心,要把它全部捐獻給國家!」
王陵基說的「巨額財富」指的是他「撿漏」買的一批古董。王陵基很是得意地告訴王英光賀春年:「聽好了,不是法幣,是銀元,我當年花了十五萬現大洋買的,那是戰亂時期,現在是太平盛世,現在太平盛世,價值應該翻了好幾番,有幾十萬了!」
按照王陵基字典的路線,功德林戰犯管理所副所長胡大樹帶著一大批專家去挖,結果一挖出來專家全樂了:「全是假的,一件真的都沒有!」
所長王英光也有點哭笑不得:「開始想的是,有一部分是假的,有一部分會是真的,因為王陵基說了,當年他也找文物專家鑑定過了。」
估計王陵基跟很多現代人一樣,也是遇到了假專家,胡大樹一番話說得也很有意思:「那些專家要不是假的,那就是跟騙子是一夥的,而且這些騙子還不是小騙子——連集團軍司令都敢騙!」
看過《特赦1959》的讀者都知道後來王陵基有多尷尬,連累得所長王英光也很尷尬。《特赦》基本是一部歷史紀實片,所以王陵基那十五萬銀元是咋來的,咱們還是不說為好,至於是誰騙走了王陵基那十五萬銀元,史料中也有記載——好像是那筆錢原屬於曾國藩家族,後來又搶了回去。
王陵基的假古董從何而來,那幫專家後來又沒有受到處罰,筆者沒有找到史料,但是有史料表明,王陵基被俘的時候,藏起來的可不不止是十五萬或幾十萬塊現大洋,而是整整八萬兩黃金,坐擁八萬兩黃金的王陵基是當之無愧的功德林戰犯首富,緊隨其後的是宋希濂,他被俘的時候,身邊也有幾千兩黃金——這是沈醉在回憶錄《戰犯改造所見聞》中親筆記錄的:「行政院長閻錫山遵照蔣老先生(原文就是如此稱呼)指示,一次性撥給了他八萬兩黃金,宋希濂等許多人,身邊也都帶著幾千兩黃金……」
前面咱們說過了,王陵基老先生年紀比較大,生活自理都是個問題,那八萬兩黃金怎麼他拿小推車也推不走,得用大卡車拉才行,而王陵基被俘的時候,身邊並沒有多少錢,他幾乎是孑然一身的被俘的,這一點有史料為證:要不是他手下一個師長認出了他,誰不會相信從宜賓乘船準備去重慶、鬍子很長衣服很舊的老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王靈官」。
對那八萬兩黃金的去處,王陵基曾經告訴沈醉:「我一看情況不對,便在12月12日那天悄悄離開了成都,蔣臨走前撥給我的那幾萬兩黃金,我也無法處理,除了拿一千多兩存在一個親戚家中外,便準備先逃到西昌……」
據王陵基自己講述,他為了減小目標,連終日跟在他身邊的副官也甩掉了,那八萬兩黃金自然也不能隨身帶著,又會藏在哪裡呢?這一點沈醉還真沒套出來,要想知道真相,那就只能去問王陵基了。
沈醉不知道王陵基那八萬兩黃金到哪裡去了,但是他知道自己衣領中的美鈔是怎麼來的——那些美鈔還關聯著一個不能細說的笑話。
當年杜聿明在功德林治好了全身宿疾,精神面貌也好了很多,有事沒事就拿人開玩笑,而且他喜歡戲稱別人為「九百九」。
沈醉一直弄不清「九百九」是啥意思,杜聿明就給他講了一個笑話:有一個財主落水將死,船夫要一千個銅錢才肯施救,財主出價到九百八十個還沒談攏,最後哪財主說了一聲「九百九」就沉底了。
杜聿明講完「九百九」的笑話,自己笑倒在床上,沈醉卻沒有笑,而是一本正經地告訴杜聿明:「我的衣領裡還真藏著不少美鈔!」
一聽沈醉衣領裡居然藏著美鈔,杜聿明也來了興趣:「這美鈔你拿出來也不會沒收,還能換成新錢,想買啥就買啥——但是你的美鈔是哪兒來的?」
沈醉故意賣關子:「這是我坐牢發的洋財,拿出來換錢大家花可以,但卻不能告訴你是咋來的。」
樂天派沈醉遇到心情大好的杜聿明,當然是不「交待」都不行,因為杜聿明已經故意板起面孔半開玩笑地「威脅」了:「今天我非追究不可,你坐牢還敢發洋財!」
沈醉「萬般無奈」,只好講出了這筆美鈔的來歷:「是保密局總務處長成希超的,後來被我和郭旭三個人分了。」
讀者諸君都知道,雲南盧漢起義,在起義通電上簽字的沈醉和保密局經理處長郭旭、總務處長成希超都被當做要犯,凍到了昆明看守所。
那時候昆明還歸盧漢的滇軍管轄,他們可不講究什麼不許搜腰包,所以每天都會有人來搜身,最後大家身邊就只剩下毛巾牙刷了。
別人都已經一貧如洗,但是沈醉卻看見有一天成希超趁著看守不在,匆匆忙忙從襪子裡、鞋墊下掏出好幾疊美鈔塞進了牆角的老鼠洞。
成希超剛藏好,滇軍看守就進來了,把他們從頭到腳搜了個遍,連被子枕頭都沒放過。
那批人走了之後,成希超才舒了一口氣:「現在不會再有檢查了,一般是換一個地方才搜查一次。」
成希超伸手去掏老鼠洞,結果裡面空空如也,急得他滿頭大汗。
看著成希超著急的樣子,郭旭就拿他開玩笑:「只要我一念咒,那些美鈔就會跑回來,但是我不能白念咒,美鈔回來之後,咱們三個人分!」
成希超急得跳腳:「只要能找到,咱們見者有份!」
郭旭一本正經地念了起來:「希超美金兩千一,老鼠拖到洞隔壁,請求菩薩來保佑,找到大家都得益。」
大家在隔壁老鼠洞裡一找,果然找到了那兩千一百美金,沒說的,大家三七二十一。沈醉數著鈔票衝郭旭豎起大拇指:「真神人也,才子也!」
郭旭「謙虛」的一笑:「我這不過是借用別人的東西,瞎貓碰死耗子——撞上了。」
沈醉一定要刨根問底,郭旭也只好講出了「隔壁」的典故,並且那也是四句「咒語」。
請讀者諸君見諒,那個故事正文中還真不能講,就連那四句順口溜也不能照錄,因為那順口溜有點不太高尚。
如果知道那典故的讀者諸君在評論區解惑,就不關我的事了,反正是杜聿明聽完之後笑得前仰後合連聲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