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豬佩奇身上文,掌聲送給社會人。」近期,小豬佩奇的熱度不減,竟還帶起了一波「文身熱」。南京一文身店發現,如今不少顧客會選擇佩奇圖案的文身,還有的顧客花了一萬多元,在後背文了一隻巨大的小豬佩奇。此外,網上售賣的小豬佩奇文身貼,也受到各個年齡段買家的喜愛,銷量火爆。
其實,2015年英國動畫片《小豬佩奇》引進中國市場之後,早上七點在央視少兒頻道播出,收視率很快就在早間檔播出的少兒動畫節目裡排到第一,迅速擠佔中國動畫片地位和份額。在今年快手平臺經主播概括為「小豬佩奇身上文,掌聲送給社會人」之後,更一躍成為現象級網紅。但需要打個問號的是:文上小豬佩奇,我憑啥就成了「社會人」?顯然,這與網絡亞文化加持,與社會語詞結構重塑密不可分。
「社會人」,在獨特的青年語境下,是深諳社會門道、縱橫交際網絡的代稱,更是奔走浮沉的自嘲表述。與之相伴相生的網絡語詞「社會社會」,亦有相同的功效。小豬佩奇之所以能和社會人勾連,既是它豬家族的富人地位使然,更多的,是劇中直觀貼切將現代人生活百態、心理變遷透過簡單審美和兒童認知,進行了十分精確的傳達。無論是塑料姐妹情還是家庭倫理戲,無論是生活大爆炸還是工作小痴迷,都能夠在小豬佩奇的簡單、萌化勾勒下,得到完整呈現。當粗線條審美和複雜社會現狀、貼合多樣生活的劇情形成強烈反差,小豬佩奇的社會意義,就不局限於兒童情趣,而內在地生發為社會人的共性認識。
與其說這是回歸童心,不如說,這是借純粹的稚嫩視角去宣洩生活壓力和展露人生態度。看似意義蒼白的吹風機小豬,或許就是一個情感載體。比如,「做精緻的豬豬女孩」,恰恰反映出高強度社會運作機制下,來一個精緻優雅、張弛有度的調適,是足以引起青年情感共鳴的樸素聲音。相比於兒童有情感依戀和肆意宣發的自由,成年人受制不少,偶爾放鬆於小豬表情、青蛙養育乃至豬豬女孩,是有利於化解焦慮和彌合精神空虛的。網絡亞文化和青年新文化 ,從來就不是與主流文化割裂、對立的虛無思潮,而是相輔相成、代際傳遞的一線文脈。社會人,也需要一個舒適而溫暖的精神家園。
更重要的是,動畫片不是兒童專屬和幼稚象徵,是一種與現代成年文化互相調和、各有千秋的文化表達方式。影視作品,無非是為了滿足精神需求,只要劇為民所系,多樣化、高質量影視作品不應拘束,社會文化觀念也不應固步自封於「成年」和「兒童」的自定鴻溝。相比於抗日神劇雷到日本的粗製濫造,或糾結於肥皂劇沒有欣賞價值、生活品味,小豬佩奇自帶圓融各年齡段、各階層人士的親和力,社會人的文化標籤,想必也更願意貼在它身上。
值得深思的是,中國自產的動畫片《熊出沒》《喜羊羊與灰太狼》等同樣具有紅遍大江南北的號召力,為何他們沒有成為社會人的標誌和符號呢?恐怕,箇中癥結還在於,從文化產品到文化產業,是一個環環相扣的鏈條。如果國產動畫,包括所有的國產影視作品,能夠緊扣社會脈搏、改良網絡亞文化進行周邊輸出,保質保量寫出社會人的真摯故事,相信我們都會自信從容地紋飾上這些優秀的文化作品。
文/劉浩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