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零年十月,中國人民志願軍雄赳赳氣昂昂地跨過了鴨綠江,奔赴抗美援朝的戰場。前三次戰役,志願軍全部取勝。隨後,李奇微接替麥克阿瑟,與麥克阿瑟不同,李奇微主打陣地戰。他命二十五萬聯合國軍主攻漢江一帶,直取漢城。
此時,雖然二十八萬志願軍駐紮在漢城,但因武器裝備和後勤補給太差,彭德懷決定西頂東放,他命三十八軍抵擋二十五萬敵軍,掩護鄧華率領的志願軍主力部隊迂迴到聯合國軍右翼。
這次大規模迂迴作戰能否成功,全看三十八軍能否成功拖住敵人。為了確保完成任務,三十八軍立下軍令狀。從1951年一月底到二月初,三十八軍上下抱著必死的決心,與敵人血戰。其中最著名的戰鬥英雄,就是鋼鐵營長曹玉海,他率領一個營的戰士,與兩萬美軍血戰了七天七夜!
鋼鐵營長曹玉海
曹玉海出生於1923年,山東省莒南縣澇坡鄉東店頭村人。和當時的大多數孩子一樣,曹玉海家境不好,再加上自幼父母雙亡,早年只能靠叔叔撫養,後來叔叔也去世了,被他親切地稱為嫂子的王月花,承擔起了撫養曹玉海的重任。
今後的時間裡,「嫂子」對曹玉海不離不棄,直到1943年一月,二十歲的曹玉海參加了八路軍。就像曹玉海所說,他的命,一半是嫂子給的,一半是部隊和老百姓給的。
曹玉海加入八路軍後,作戰極其英勇,與戰友相處也特別融洽,很快就開始領導部隊。1944年九月,曹玉海晉升為連長。在後來的解放戰爭中,他作戰十分勇猛,曾經一人俘虜過八名敵軍,並榮獲七次軍功。1946年,曹玉海所在的部隊往淮北轉移,因為連裡戰士的草鞋破了,他把自己的草鞋送給戰士穿上,但這並沒有妨礙他的行軍速度,也就是從那時起,大家開始稱他為鋼鐵連長。
鋼鐵營長的愛情
解放後,曹玉海晉升為營長。他被分派到了湖北武漢,任武漢第二看守所所長。第二年,他收穫了人生中的第一份愛情。那是1950年的三月,醫生和護士前往第二看守所檢查犯人身體狀況。因為曹玉海戰鬥英勇,屢獲功勳,而且是人盡皆知的鋼鐵營長,這些醫生和護士們都很仰慕他。醫生和護士們離開後,曹玉海在自己衣服口袋裡發現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曹玉海,當你看見這張紙條,請不要驚訝。我是昨天過來檢查犯人的護士,久仰你的大名,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
不久之後,曹玉海與這位護士成了戀人。但兩人僅僅在甜蜜中度過不到一個月,韓戰爆發了。不久後,曹玉海所在的三十八軍被派往朝鮮戰場。曹玉海與他的愛人,就這樣分別了。出發前,她給他寫了信,這是迄今保留的他們之間的兩封通信中的其中一封:
你說,你也不想打仗,但戰爭來了,不是你去,就是別人去,不是你死,就是別人死。如果非要這樣,那還是你去吧。我說,親愛的,一聽說你要離開,我的心就撕裂了……
英雄入朝
1950年10月20日,曹玉海所在的志願軍第三十八軍第三師九團一營,奉命集結後進入朝鮮作戰。來到戰場後曹玉海的作用在此顯現出來,他之所以被稱為鋼鐵營長,並不僅是因為他身板子硬,作戰英勇,更是因為他善於防守。
1950年11月3日,第一次戰役結束前,他奉命鎮守月峰山。由於當時志願軍幾乎還沒有與美軍正面交過手,主要面對的還是南朝鮮軍,因此,所有部隊都盼望著能夠在戰場上戰勝一次美軍。曹玉海一營所在陣地,是一個光禿禿的山頭,山上缺乏植被掩護。他利用志願軍善於修築工事的優點,在山坡北面挖掘了許多坑道,用來抵禦敵人的炮擊。
果然,四日清晨,距離曹玉海陣地數公裡之外的美軍,就炮擊了他的陣地,隨後發起了六次衝鋒,但都被曹玉海擋了回去。這次交戰,是志願軍進入朝鮮後與美軍交戰的頭幾次之一,曹玉海在這次小規模戰鬥中所取得成績,激勵了志願軍全軍的信心。
第二次和第三次戰役中,曹玉海和他的部隊作戰勇猛,但真正考驗他的,始於第四次戰役。剛才講過,李奇微集結二十五萬大軍猛攻漢江南岸,曹玉海所在的部隊,正是橋頭堡之一。曹玉海部隊鎮守的主陣地,正處於利川市、水原市和龍江市三座城市通往漢城的交匯點,是三十八軍鎮守的命門。
如果這裡被攻破,通向漢城的大門就會洞開,一旦漢城受到威脅,志願軍主戰線和正在迂迴的志願軍主力右翼會直接暴露在敵軍火力之下,後果十分嚴重。因此,三十八軍副軍長江擁輝在戰前,特意把曹玉海叫來談話,要他發誓:人在陣地在。曹玉海發過誓後,立即趕往陣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江擁輝心裡卻不是滋味,因為他知道,要守這個地方,怕是兇多吉少了。
壯烈犧牲
1951年2月6日,曹玉海與他的部隊趕到主峰陣地。這個陣地和他在第一次戰役期間鎮守的月峰山類似,都是一座光禿禿的山頭,四周沒有什麼掩護。曹玉海將一連布置在陣地西側,二連布置在陣地東側,他親自率領第三連鎮守主峰中央。他將有限的防禦設施展開在主峰上,又在山坡北面,挖了許多避彈坑。將僅有的幾挺重機槍,架在陣地東西兩側,將迫擊炮和大量手榴彈,集中在陣地中央。
六日上午十時,美國騎兵第一師約1.2萬人,英國旅、土耳其旅、希臘營等共計兩萬多名聯合國軍,開始進攻曹玉海陣地。從十點到下午兩點,美軍動用了所有能夠調用的火炮,迫擊炮、火箭筒,輕型炮、重炮輪番轟炸,空軍、航空兵,海軍重炮也不停開火,總共向曹玉海陣地傾瀉了幾萬發炮彈和幾百枚炸藥,之後七天也是如此。經過美軍第一日四個小時的轟炸,曹玉海陣地早已成為一片焦土,山頭被削掉幾十釐米,許多戰士被炸死或震死。
炮火攻擊後,聯合國軍裝甲兵和步兵開始進攻山頭。曹玉海率領一營三個連,打退了敵人的數次衝鋒,但他的部隊也損失慘重。從二月六日到二月十一日的六天作戰中,二連只剩下四個戰士堅守陣地東側。僅僅四個戰士,要阻擋幾萬裝備精良的敵軍,這意味著什麼,無需多言。終於,二月七日,曹玉海手下的戰士幾乎都拼光了。
中午十二時,曹玉海身邊只剩下三十位戰士。此時,美軍騎兵第一師又發動了攻擊,即便如此,這個鋼鐵營竟然還是阻擋住了美軍七次衝鋒,這簡直是一個奇蹟。下午兩點左右,一營戰士全部陣亡,只剩下營長曹玉海和教導員方新。
下午三點,曹玉海給方新留了遺言:兄弟,好好活著,我死之後,如果可以,幫我給大嫂(王月花)帶句話,就說我沒給她丟人。說完,曹玉海用他黑乎乎的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對著方新憨厚地笑了。接著,他拿起炸藥包和手榴彈,縱身一躍,衝向了山坡上的一堆美軍。
但方新卻沒法幫曹玉海這個忙,不是他不願意,而是他不能丟下陣地。曹玉海犧牲後,方新一個人在陣地上繼續戰鬥,此時,美軍早已被一個又一個抱著炸藥包衝向自己的志願軍戰士嚇破了膽,不敢輕易上前,就這樣,方新一個人,從下午三點又死守到四點左右,他打光了身邊所有彈藥,抱起留好的炸藥包,和曹玉海離開時一樣,衝向了美軍。只是曹玉海帶給自己大嫂的話,遲到了整整四十九年。
2000年四月,當時已經八十四歲高齡的王月花老人,這位失去曹玉海消息幾十年的老人,等到了白頭。知道此事,她終於知道,自己當年撫養的那個孩子,是頂天立地的戰鬥英雄。
抗美援朝是新中國成立之後非常艱難的一仗,但這一仗也打出了中國的國威、軍威,在這場戰鬥中湧現出不少可歌可泣的戰鬥英雄,曹玉海就是其中一位。我的這篇文章只能簡單描述曹玉海的事跡,如果大家想更深入了解他的故事,我推薦這本《決戰朝鮮》,本書詳細記載了抗美援朝戰陣中的大小戰役,各位英雄人物的事跡也有記載,曹玉海就在其中。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點擊下方連結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