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徵路上,子珍同志為了救戰友,她被敵機炸傷,頭部、上身、四肢共有十七塊大小不一、深淺不同的彈片。
因醫療條件有限,許多彈片未能取出,散留在子珍的頭部、肺部,被骨骼、肌肉、神經、血管包裹,彈片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子珍同志長期忍受由此帶來的頭痛和神經疾病。
1937年秋冬,子珍同志打算去上海或者蘇聯莫斯科治病,取出彈片。
最高首長極力挽留她,耐心地勸導說:「子珍,日寇估計要進攻上海,上海的形勢不明朗,蘇聯又太遠,你現在又有了身孕,身體本來就很虛弱,不適宜長途旅行。」
說完這話,最高首長又接著說:「我平時不愛流淚。只在三種情況下流過眼淚:一是聽不得窮苦百姓的哭聲,看到百姓們受苦,我忍不住地要掉淚;二是跟隨我多年的通訊員、警衛員,我捨不得他們離開,有的犧牲了,我難過得落過淚;三是在貴州,聽說你負傷了,要不行了,我掉了淚。」
但是,子珍同志堅決要走。之後,她去了西安,在西安一住幾個月。不久,上海淪入日本帝國主義之手。
上海去不成了,子珍同志決定到蘇聯去。她從西安乘車到了蘭州,之後又到了烏魯木齊(當時叫迪化)。
1938年1月,子珍同志和王稼祥等人登上了前往蘇聯的飛機,到達了莫斯科。
到達莫斯科後,子珍同志被編入東方大學八部學習,住在東方部安排的莫斯科郊區庫奇諾的共產國際附屬黨校宿舍(七部)裡。
子珍同志一邊學習一邊治病。他跑遍蘇聯各家有名的醫院,希望醫院動手術取出身上和頭上的所有彈片。但是各大醫院的醫生仔細地查過後,發現深嵌在她的頭部、背部和肺部的彈片,已經被頭骨、肌肉和肺葉包住,長在一起,彈片已經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了,動手術已經很難了。
在莫斯科,子珍同志曾給最高首長寫了一封信,她在信中寫道:「我已平安到達莫斯科,我要在這裡養好身體後好好學習,將來報效祖國。決心在東方大學兩年的學習期間,多學些東西,充實自己,再把身體養好……」
最高首長收到了她的信後,立即給發來了電報,請她回到延安。但是子珍同志不願放棄這來之不易的進修機會,她回復丈夫六個字:「兩年學成即歸。」
子珍到達莫斯科的幾個月後,1938年5月,她在謝奇諾娃產科醫院產下一個男嬰。
孩子出生後,子珍同志十分高興,看著孩子,摸著孩子那稚嫩的小臉和軟軟的小手時她的心裡洋溢著無限的暖意。她給兒子取了一個俄文名,叫:柳瓦(廖瓦)。
東方大學對子珍和孩子十分照顧,專門派了一位保姆負責照料,幫助她管孩子,洗尿布。
後來,在王稼祥的建議下,子珍同志帶著兒子搬到了八部。八部有託兒所,衛生條件一流。
子珍十分疼愛兒子柳瓦,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兒子身上。她雖有多個子女,但是在長徵路上因條件不允許,幾個孩子送人的送人,夭折的夭折。唯一活下來的女兒李敏則留在了最高首長身邊。現在條件好了,她要把柳瓦好好地撫養大,把對其他孩子的虧欠都還給這個孩子。
子珍同志一邊學習一邊撫育著兒子,這是她在蘇聯最快樂的日子。
然而,好景不長,上天存心與她作對!小柳瓦不滿周歲時,因患肺炎不幸夭折了。
小柳瓦為何會夭折?
事情是這樣的。
小柳瓦幾個月大時,由於學習緊張,子珍同志辦了全託,到了周末再把兒子小柳瓦接回家。
轉眼進入了冬季,氣溫驟然下降,寒潮襲來。雖然託兒所設備一流,但是醫療水平有限,孩子多,保育員、醫護員少,再加上託兒所對傳染疾病的控制能力很低,一場傷寒流感襲來,託兒所裡幾十個孩子全部交叉感染,小柳瓦也得了感冒。不幸的是,不久,小柳瓦病情加重,沒有護理好,轉為肺炎。
小柳瓦得了肺炎後,由於醫療水平太差,沒有特效藥,託兒所裡只能給小柳瓦喝一些鹽水。不久,小柳瓦敵不過疾病,還沒來得及送醫院搶救,就夭折了。小柳瓦離開人世時,還不滿周歲,還沒學會叫媽媽、爸爸。
子珍同志得知孩子患病,當匆匆趕到託兒所時,看到的已是小柳瓦僵硬的身子了。
子珍嚎啕大哭,哭幹了眼淚,她傷心至極,久久地抱著已經變冷、僵硬的兒子,不願放手,不讓戰友們把小柳瓦埋掉。她嘴裡喃喃地叫著:「柳瓦,我的孩子,你怎麼就離開了媽媽呢……你才幾個月,媽媽還沒把你好好地撫養大啊……」
最後,戰友們只得強行把小柳瓦抱走,在一個悽涼寒冷的深夜,大家在校園裡找了個荒涼而僻靜的角落,掘了個坑,把已經熄滅的小生命葬在了泥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