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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精神分析家Chasseguet-Smirgel (1973)提出,成熟的愛和青春期暫時性的「墜入情網」不同的是,其中對愛人的自我理想的投射是有限的,同時由於愛人所提供的性滿足自己的自戀感得到了一定的增強。在臨床工作中,有不少青少年或者青年成人因為愛情的困惑來就診。這時候作為成人的治療師往往會覺得他們的愛情關係比較混亂和不穩定。但是究竟這種愛情關係的混亂是來自於正常的青春的迷惑還是嚴重心理病理性的萌芽?
正常的青春的迷惘往往是建立在Erikson稱為身份危機(同一性危機)的基礎上,而嚴重的心理病理性基礎往往是身份混亂,是嚴重心理病理性(特別是邊緣人格結構)的前兆。身份危機意味著人格結構中超我和自我開始更新和成熟,往往可以根據這麼幾條標準把他們和身份混亂區別——
(1)是否有能力體驗到內疚和關注,並且具有真誠的願望去修復由於情緒爆發造成的破壞性結果?
(2)是否有能力和他人建立起持續的人際關係,並且能夠現實的評價他人?
(3)是否有能力擴展和深化自己的一套價值觀,而不是根據周圍的青少年的標準來任意改動自己的價值體系?
正常青少年和邊緣青少年也許在愛情領域中表現都差不多,所以這時候特別要注意根據上述標準評定他們在其他領域的區別。另外,正常青少年經由愛情所體驗到的超越感似乎也多過邊緣青少年。
在人們達到中老年(35-50)的時候,又出現了對心理結構的新的考驗。這些中老年者的子女再此時往往也進入了青春期。
這在本人有關家庭、青少年、投射認同的幾篇文章裡面已經涉及一部分。
這時候最突出的特點是俄狄浦斯情結的重現,我們知道青春期是俄狄浦斯情結重現的時候,而此時作為父母的中老年者同樣也面臨著再次修通和處理自己的俄狄浦斯情結的挑戰。這時候家庭中的投射認同是極其複雜的。
這時候中老年婦女受到的挑戰是比較明顯的,一方面她們需要處理自己對於女兒的嫉妒或者對兒子的誘惑以及分離焦慮,另一方面需要處理和丈夫的性關係的衝突。
如果女性在結婚的時候存在對丈夫的理想化,以及通過對丈夫的理想化來解決自己的陰莖嫉妒,在此時往往要面臨理想化的破滅,經歷痛苦的喪失體驗。這時候其敵意和競爭感往往會直接爆發,指向丈夫或者青春期的子女。這樣的婦女往往經由投射認同的過程在家庭中製造出她自己在青春期和其父母的溝通模式。所謂「更年期症候群」中有很多人屬於這種情況。老中醫能夠治好她們可能是因為老中醫很慈祥,很共情。
這時候女性面臨的認同困難主要是如何認同自己青春期時的母親形象,建立起對自己的身體和吸引力的自信,以及發現自己中老年女性身份的價值感。
中老年女性的心理治療和心理發展極其複雜,涉及文化、經濟、生理等各個方面。治療師需要注意其分析過程的全面性。尤其應該小心的是,有些具有自戀特質的中老年女性會在這時候否認他們依賴家人的需要,或者通過反向形成來對抗性禁忌(如追求性自由)等,在分析過程中她們會把對生活的需要轉移到治療師身上。對於這些患者,重構青春期以及修通既往各個時期的固著是比較長期的任務。治療師往往容易因為她們有較好的自我功能而對治療的難度估計不足。
治療師需要特別注意探索患者普遍存在的客體關係模式,以及她對自己女性認同的衝突。包括了她對自己的性別、身體以及男人的態度。
人們往往會有一種想當然的想法。就是一個人隨著生理年齡成熟步入中老年自然心理也會成熟起來。不過經過生活、治療中的觀察以及文獻來看,這種想法未免過於樂觀。
中老年者很少來做心理治療,也許不是因為他們更加成熟了,而是因為他們更加絕望了。在本人的文章《為什麼要研究認同》中,已經提到過,如果在成人期不能夠修通同一性危機和童年情結,其實在中年之後各種焦慮和情結將會捲土重來,隨著生理機能的衰退,雖然人們的衝動性會減少,可是隨著死亡的逼近,各種早年的焦慮和認同形式將會被再次激活乃至爆炸。
人們開始害怕變老,害怕疾病,害怕自己沒有吸引力,害怕自己對別人極度依賴,害怕被人拋棄,否認變老的事實,否認自己和伴侶的軀體健康日益惡化的事實,同時心理上的攻擊性將會增加。這時候源自自我和超我的對伴侶的關注和負責起到了保護伴侶關係的重要作用。
男人在此時對女性的變老更加敏感,一方面是因為這時候女性的外表和男性理想中母親的外表不相符合,另外一方面是因為此時女性的外表是其投射攻擊性的承載物。而且男性的青春期的俄狄浦斯情結會被再次激活,從而避免和自己的妻子發生性關係。
老年的性親密往往是考驗夫妻性自由程度的一個標尺。對老年人的性生活的否認和兒童否認自己的父母有性行為在無意識中其實是異曲同工的。(Kernberg,1991)
時間的確可以治癒所有的創傷,心理創傷也不例外,的確也有不少伴侶隨著時間的流逝,從而超我和自我日漸成熟,伴侶關係中成熟的愛情成分逐漸增加的。可是我認為這樣的夫妻往往共有的特點便是他們具有良好的哀悼和自我治療的能力,並且他們所處的文化或亞文化環境中具有提供成熟的文化超我的能力。
在伴侶的晚年生活中,對伴侶的忠誠轉換為對自己內心世界的忠誠。隨著死亡的降臨,人們會看到所有客體關係的局限性。
天下第一完美的客體關係也有不完美的一面,便是它是會消亡的。包佶有言,「玉樹歌終王氣收,雁行高送石城秋。江山不管興亡事,一任斜陽伴客愁。」(《再過金陵》)。宇宙可不管我們快樂還是痛苦,它是要按照它的規矩行事的,悲哀是人類逃不了的宿命。
哀悼所有心理關係的喪失,以及哀悼自己不久後就要面臨的身心滅亡是人們一生中最艱巨的任務。同時也會讓人們真正意識到愛情的生命觀意義和更加珍惜愛情生活。
老年人將會如何度過自己的餘生是個重要的心理課題,其實對年輕人如何安排、度過自己的一生也有重要的啟示意義,其實專業界對這方面的研究還是比較多的,可惜我國現在不太重視這一塊,好像中國人不會死一樣。
要是真能做到孔夫子那樣,「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倒也好了,可是現實生活中,有幾個人能做到「樂以忘憂」呢?多是拿著「未知生,焉知死」胡亂搪塞,騙自己玩兒。
愛情關係是一種排外的關係。伴侶關係和伴侶周圍的團體之間往往是存在很多衝突。浪漫的愛情是伴侶關係(性愛關係)的起點,在浪漫愛情的時期,愛情的諸多特點都達到了頂峰——對伴侶的理想化,激情中的超越體驗,對團體的背叛。其中對團體的背叛起源於青春期後期。所以青春期的小團夥遲早是要散夥的。
伴侶的親密性是一種隱私的親密性,往往使伴侶對抗周圍的團體的那種「大家庭」似的親密性。
團體成員如親戚朋友往往會在無意識中妒忌伴侶的親密性,尤其是他們具有性色彩的親密行為。伴侶往往會激發周遭團體成員的俄狄浦斯情結,從而他們會對伴侶關係進行投射和攻擊。
另外一方面,伴侶又需要團體來中和伴侶關係中的攻擊性。伴侶間需要把他們的攻擊性投射到團體其他成員或者其他伴侶關係中,從而維持自己關係的穩定。
這種伴侶和團體的投射認同關係的衝突在一定條件下會形成妥協,一種妥協形式就是群交或者「開放婚姻」如換妻。
群交其實是溶解了伴侶的性關係的親密性,但是同時又保持了伴侶關係其他側面的穩定性。而開放婚姻是一種慢性的伴侶親密性的溶解過程。群交和開放婚姻都意味著從一開始對團體的背叛又回到團體之中的過程。
伴侶關係和團體關係之間的界限有很多不同的級別,群交是一個極端,這時候伴侶關係和團體關係之間的界限幾乎消除;隱居的伴侶又是另外一個極端,如楊過和小龍女。而隱居的伴侶關係中,攻擊性將會逐漸升級。沒有修通的話,雙方會覺得自己猶如身陷牢籠,不得自由。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人在分手或離婚後立即開始投身性放縱的原因之一。孤立的伴侶之所以攻擊性會逐漸增加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他們缺乏來自於環境的校正,以及在社會情境中代謝起攻擊性的可能。極端的施虐受虐的伴侶在社會孤立的情況下對受虐者是非常危險的。
很多伴侶需要把他們關係中的攻擊性展現在團體面前,如經常當眾爭吵,這是一種無意識的取悅和誘惑第三方的行為,而受到誘惑勸架的第三方有時候也可以享受那種無意識的興奮和滿足。
如果在團體中一對伴侶內在關係很穩固,而他們又對團體有很強的影響力的話,將會引起團體組員的理想化,焦慮,和嫉妒,並可能攻擊他們的關係。
這裡需要提出一種特殊形式的婚外戀,便是那種所謂對穩定夫妻關係有利的婚外戀。按照Kernberg的觀點,其實這種婚外戀形式之所以穩定,是因為它是未解決的俄狄浦斯情結的一種比較平穩的表達形式。
外遇者通過把父母表象分裂而分別投射到伴侶和第三者身上。如把沒有性慾、只會做家務、帶孩子的母親投射到妻子身上,把活潑、性慾旺盛的母親表象投射到情人身上。隨著婚外戀關係的逐漸深入發展,它會變得和夫妻關係越來越接近。對於婚外關係的厭倦很快會再次出現,就像對婚姻的厭倦一樣。
同樣的情況也存在於群交伴侶和開放婚姻群體中,社會學家Bartell 對群交人群進行了研究發現,所謂群交可以促進夫妻關係和保持愛情穩定的說法其實是一種幻想,一般在2年左右,人們就再次回到對性感到厭倦的狀態中。(Bartell,1971)
群交群體中有一個特殊的現象就是參加者中女性往往是有較多的同性戀行為發生,而男性很少。對此現象的動力學思考是,男性的性別身份認同往往經歷兩個階段,首先認同母親,然後才是認同父親。而女性則一直保持對母親的認同。也就是說,女性的核心身份認同遠比男性牢固。所以對於群交場景中的同性戀衝動她們並不太害怕。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男性性別身份的脆弱性和不穩定性也可以說明性變態者男性居多的原因。
Kernberg的觀點是,過於開放,性關係混亂的伴侶關係往往提示著前俄狄浦斯期的心理病理性和性倒錯,提示著內在客體關係的惡化。其實觀察發現,持續參加各種混亂性倒錯活動的伴侶,在半年到一年的時間裡面他們的所有的親密性會消失。(Bartell, 1971; Kernberg, 1980)
性生活能夠重新塑造伴侶之間的人際界限以及伴侶合為一個整體和其它團體的界限。把伴侶之間的性自由「出口」到社會文化團體中,比如說根據的文化原則是「現在是自由的、性解放的社會」,「文化改變了」等等口號。
其實不但不能促進伴侶之間的性自由,恰恰相反是一種機械的、苛刻的超我形式。也就是說,這些類似於群交團體的文化原則其實是要求伴侶必須不要保持自己的性隱私,以及保持伴侶之間和團體的清晰分界的權利。
一個常見的例子是如果一個人告訴別人,「我不想參加團體活動,因為我更喜歡和我所愛的人在一起。」,或者告訴對方「我不願意和你做愛,因為我要保持對我的伴侶的忠誠。」往往會誘發對方的嫉妒,接著就來文化大道理了,其實是種「文化誘姦」。聽說現在被「文化誘姦」的人還不少。
說到文化,岔開說幾句。
女性未解決的俄狄浦斯衝突往往會變現出受虐的傾向,如明明不愛某個男人,卻又不能離開他。當然,在這一點上,我們要注意到有時候女人不能離開那個不愛的男人是因為社會文化價值觀的因素的影響。如不忍心拋開孩子,這是文化受虐,不僅僅是個體的心理問題。
當代女性的自信和成功往往也會激活男性的未解決的俄狄浦斯情結,尤其是不安全感、恐懼和妒忌等情緒。
伴侶和團體之間的攻擊性的相互投射認同的例子在許多浪漫愛情小說中表達的非常充分,這些小說的形式往往是一對伴侶被充滿敵意的人群所包圍,如《神鵰俠侶》,這往往反映了這種敵意和嫉妒的投射認同的心理現實。
伴侶和周圍團體的界限中,與子女的界限是非常重要的一個題目,今天我們只能探索其中的一小部分。普遍存在的一個現象就是伴侶特別是神經癥結構的伴侶往往會因為自己的親密關係感到內疚,由於俄狄浦斯情結沒有得到修通的原因,從而不敢保持和孩子的清晰的界限。有時候有些我們以為是亂倫誘惑的行為卻有可能是相反的含義。比如說父母的臥室不上鎖,有可能就是夫妻間無意識中為性行為感到羞恥和內疚,把苛刻的超我投射給孩子,並且無意識中認為作為父母的自己是不應該有性行為的。這種情況下其實是夫妻認同自己做愛的父母存在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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