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愛講天命,雖然今天的人大多數都不信這一套了,但我們也要知道,古人的天命觀其實也有一定的合理性,它最大的意義就在於讓人認知到人類自身的有限性,提醒人們要尊重、敬畏天道,就是要尊重自然、社會運行的規律、法則,不能強逞智力,肆意妄為。
人要懂得認命,我相信天命,所以有時候我的一些邏輯和觀點跟一般人不太一樣。比如今天人們看的《道德經》,內容實際上跟原本《道德經》有一些不一致的地方,跟原本內容最接近的版本,是漢代考古文物中發現的,但今天已經基本沒人看了。有人就跟我說,現在的通行本《道德經》是歪的。我就不贊成這種說法,我相信既然老天爺要讓《道德經》成為今天人們看到的樣子,那麼它就應該是這個樣子,今天通行的《道德經》就是最對的,既然以前的版本消亡了,就說明它有問題。
其實儒家經典一樣有類似的變遷。《尚書》是儒家的重要經典,五經之一。《尚書》早在西周時期就已經成熟了,在春秋時期又經過孔子的編訂,遂成為儒家經典。秦統一天下以後,焚書坑儒,絕大部分古籍都被焚毀,《尚書》也未能倖免。
當時山東有一位秦朝的博士叫伏勝,記憶力超群,能記誦《尚書》全文,為躲避秦末戰亂,隱居家鄉。漢初天下安定,伏勝憑藉自己記憶,在齊魯傳授《尚書》內容,學者甚眾。漢文帝時,求能治《尚書》者,時人推舉伏勝,但當時伏勝已經九十餘歲,老不能行,文帝便遣太常事史掌故晁錯前往求教,由伏生口授,晁錯筆錄,傳得二十八篇,被立於學官。
漢景帝時期,魯恭王劉餘在拆除孔子故宅一段牆壁時,發現了一本古老的《尚書》,後經孔子後人孔安國整理,傳至後世。因為出現了兩個版本的《尚書》,人們就把魯恭王發現的古本《尚書》稱為「古文《尚書》」,把伏勝記誦出來的《尚書》稱為「今文《尚書》」。
古文《尚書》和今文《尚書》在內容上差異很大,按理說,既然古文《尚書》重新現世,新文《尚書》就應當被視為偽作而廢黜,或者至少不應當再作為官學。然而,弔詭的是,在漢朝社會思想市場的角逐之中,古文《尚書》不但沒有憑藉正身身份勝出,反而被學人們當作學習新文《尚書》時的參考,成為了「配角」。更慘的是,隨著時代的變遷,古文《尚書》的光輝越來越黯淡。經過漢朝滅亡後三國、兩晉時期的戰亂,古文《尚書》內容竟然失去了獨立成書的資格,成為了與新文《尚書》合編內容的一部分。
唐朝以後,古文《尚書》的境況更是一代不如一代,宋朝學人們紛紛質疑其真實性,到了清代,大學者閻若璩著《尚書古文疏證》一書,認定古文《尚書》是偽書,清代儒家學人們幾乎都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研究今文二十八篇上,極力推崇今文《尚書》。到今天,古文《尚書》原本已經散失殆盡,無法尋回原貌了,只有今文《尚書》,仍通行於世。
如果深究為什麼作為原著的古文《尚書》在歷史洪流中竟然輸給了「偽作」今文《尚書》,學術界一定會列出很多很多原因,但我相信最重要的一點應該是上天讓今文《尚書》成為了主流,這不是人力能夠左右的。所以,既然上天要讓它這樣,我就認為這樣就是對的。不過,這是我個人的一孔之見,大家聽一聽就行,也不要按照我的觀念去評判是非。
關尹子在《文始真經》中又講:「(聖人)知古今之大同,故或先古,或先今。」意思是說聖人都明白古代與當代雖然世事表現不同,但事理都是一樣的,所以他們有時候通過研索歷史來認知事物,有時候通過觀察當下來認知事物。事理古今皆同的道理,是人們在長期的歷史發展過程中認識到的一個基本規律,是一種普遍性的觀念。
南宋心學代表人物之一的陸九淵曾說:「東海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西海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南海北海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千百世之上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千百世之下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意思是說聖人們認識到的真理,都是大同小異的,是內在相通的。常言道「英雄所見略同」,西方諺語云「太陽底下無新事」,講的都是同一個道理。#涓流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