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早報2月21日報導 1987年6月7日,四川綿陽市涪城區吳家鎮的鄔定國將未婚妻李蓉打死,逃離現場;1988年10月,涪江裡漂浮著一具屍體,經認定,死者正是鄔定國。2007年8月,吳家派出所民警卻獲知一個驚天秘密:鄔定國依然活著!2008年2月10日,鄔家老大擺宴席賀喬遷之喜,鄔定國吃完飯正準備下桌,旁邊飯桌上一個中年男人突然亮出鋥亮的手銬……
巧死
未婚妻既定終身,卻又移情別戀,情變最終引發情殺,兇手鄔定國畏罪潛逃。1988年,此事便被多方認定:涪江發現一具屍體,鄔定國已經「自殺」。一件轟動當地的殺人案,就這樣了結,殊不知,這卻是一樁驚人的「巧死」案。
移情別戀他怒殺未婚妻
1985年10月,20歲的鄔定國與17歲的李蓉相戀,經過一年的交往後,次年10月,雙方父母為兩人舉辦了熱鬧的訂婚儀式。此後,鄔定國便經常幫女方幹些農活,李的父母也非常喜歡未來的女婿,雙方父母確定在1987年冬天為他們辦婚禮。
河邊求婚遭拒絕
正當鄔將全部感情都傾注在李身上時,一場難以預料的大禍來臨了。1987年3月,吳家鎮一位姓楊的村小代課教師偶然闖進了他們的二人世界。楊老師高中文化,說話彬彬有禮,一來二往,李不知不覺喜歡上了楊老師,楊老師獲悉李已與他人訂婚後,多次勸她不要來往,但李態度堅決,「我決定和鄔定國退婚。」
隨後,李蓉逐漸對鄔定國冷漠起來。1987年6月7日早上9點,鄔定國來到李家,幫忙灌溉西瓜苗。在西瓜地附近的小河邊,鄔定國請求李蓉嫁給他,遭到拒絕,兩人發生了激烈爭吵。盛怒之下,鄔定國從李蓉的肩上搶過一根扁擔,朝其頭部猛砍,李蓉被打昏在河邊,砍紅了眼的鄔定國繼續朝李蓉的頭部一陣亂打,導致李蓉當場死亡。鄔定國迅速逃離了現場。
鄔定國被認定死亡
1988年10月,綿陽警方在涪江裡打撈出一具無名屍體,經勘驗屬自殺身亡。圍觀群眾稱這具屍體像殺人逃犯鄔定國。於是民警通知鄔的父母及李蓉的父母到現場辨認,雙方父母均表示該屍體就是鄔定國。
因為該屍體當時已經中度腐爛,辨認工作難度很大。後又經過村治保主任辨認,這具屍體被指認為殺人逃犯鄔定國。公安機關因此也停止了對鄔定國的追捕工作,鄔的戶口也被註銷。
復活
「死亡」20年的鄔定國「復活」了!這個驚人的消息被悄悄傳播。一個偶然機會,村民酒後對民警吐露了這個秘密。探訪,化裝,民警布下天羅地網,整整6天過去了,沒有鄔定國的一絲消息;抓捕,一度陷入僵局。這時,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來了……
大宴賓客但來者不善
2006年10月,公安部大力推行「三大警務」活動,進一步密切警民關係。2007年8月1日,吳家派出所民警楊興宇到中心橋村送身份證。大雨將楊警官全身淋透,當地一位村民被楊勤勉的工作態度所感動,便留楊在家中吃午飯。兩杯酒下肚後,該村民向楊興宇透露了一個驚人的秘密:20年前打死未婚妻的兇手鄔定國還沒有死!
撒下一張大網
2007年8月2日,吳家派出所所長秦大才得知情況後,立即到鄔定國家裡摸一摸情況。通過與鄔的母親接觸,確定鄔定國還活著,2008年春節還將回家過年。次日,涪城警方立即將已經「死亡」的鄔定國列為網上逃犯,上網全國追捕。
春節前夕,吳家派出所做出了周密部署:一是在逃犯回家必經之路的水庫灣,埋伏了化裝成養鴨農民的便衣民警;二是在逃犯回家必坐的63路公交車上,安排了秘密眼線;三是對逃犯鄔定國家的房前屋後作了現場踏勘,繪製了詳細的抓捕線路圖。
「客人」突然下手
可從臘月二十八到正月初三,沒有鄔定國的一絲消息,難道鄔定國聞風而逃了?初三下午,民警獲得消息:正月初四是鄔定國大哥喬遷之喜,請的客人較多,鄔定國可能會出現。正月初四中午12點,當鄔定國像幽靈一樣從水庫灣往家裡走時,「養鴨人」一眼就認出了此人正是「死而復生」的鄔定國。
全所民警當即同乘一輛民用麵包車至其大哥家,布置好7名便衣民警堵住各個出口後,所長秦大才帶著一名中年女人和6歲小孩,手中提著禮品,佯裝走親戚,徑直來到了鄔定國大哥家。正在大宴賓客的主人迎接著這「一家三口」,很快,神色慌張的鄔定國準備下桌,便衣民警立即上前,鄔定國束手就擒。
了斷
鄔定國的母親廖惠茹,一個83歲的老人,曾經為兒子的自殺陷入悲痛,隨後又為兒子的「死而復生」頓感驚喜,喜從天降,但也註定禍從天降。這起悲劇源於李蓉移情別戀,鄔定國繼而為情陷入瘋狂,20年的宿怨,一朝難了。
追究因果都難了宿怨
19日,難得的好天氣!吳家鎮中心橋村的鄔家,太陽將這個土屋照得格外明亮。83歲的廖惠茹一直牽掛著「老三」,「還等著老三回來供我呢。」這是她惟一的希望。「剛回來幾天,他就被公安抓去了。」廖惠茹從兒子第一次「死去」說到最近的歸案,一直老淚縱橫。
兒子才是受害者
「幾十年了,他從來沒有回來過,我以為他真的死了。」廖惠茹說,她做夢都夢見兒子真的死了,還經常為「死去」的老三燒紙錢,希望他在另一個地方能過得富有。
「這麼多年,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他這樣衝動,老三絕對不是故意的。」提起兒子,廖惠茹激動起來,認為兒子沒有錯,沒有對不起李家,相反兒子才是受害者。她一直對李蓉的父母耿耿於懷,認為是其父母沒有對女兒的事情進行阻止,最終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該為女兒上炷香
這起悲劇的起因來源於李蓉的移情別戀,面對女兒對鄔家感情的背叛,最終導致鄔定國將李蓉打死。雖然鄔定國歸案了,李家父母依然難解心頭之恨。「如果事發後,他能主動來給我道歉,也不至於到今天的地步,我知道他也不是有意的。」李蓉的父親李科壽說。
在李科壽夫妻眼中,鄔定國是個好女婿,悲劇的發生,讓他們感到很意外,因為鄔定國與其女李蓉交往的一年多,都不曾吵過嘴。李科壽說,在女兒出事的3年後,他就知道鄔還活著,念在之前鄔對李家很好的分上,並沒有想過要舉報。他還去找過鄔的父親,希望讓鄔定國到女兒的墳前燒炷香,「至少他們還是有過一段感情。」女兒死得如此年輕,他一直很難受,就希望鄔定國能為女兒上炷香,了他一個心願,但鄔就從來沒有來過李家。「現在我就不可能饒恕他了,一切都按法律來處理。」
■對話嫌疑人
20年他鄉逃亡現在才覺得輕鬆
19日晚上6時,記者在綿陽市看守所見到了嫌疑人鄔定國。1.65米的個子,瘦瘦的身軀,鄔定國走路有些跛。進入看守所已經一個多星期,鄔定國一臉平靜。「在外漂了那麼久,現在有吃有住,不用操勞了,好像還覺得輕鬆了。」
「雖然我心狠了點,但我沒有對不起她。」鄔說,「你不知道,在上世紀80年代的農村,我跟她都已經舉行了訂婚儀式,她居然還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你說我的臉面往哪放?」說起曾經的那段姻緣,鄔定國顯得很無奈,他認為是未婚妻給他戴了「綠帽子」,讓他無臉見人,「就算不顧面子,我確實很喜歡他,怎麼容她跟著別的男人?」
鄔定國說,當年出事後,他立即趕往綿陽城區,將手錶賣了12元錢後,購買了一張到鄭州的火車票。「我知道把她打得很嚴重,就算不死,也會殘,我心裡還是很害怕,只有到外地去。」對於鄭州這個陌生的城市,鄔定國初來乍到,整天靠撿垃圾為生,平時便露宿街頭。漸漸地,才在建築工地上找到幹苦力的活,每天能掙一元錢。鄔說,一開始,他就沒有把自己當成殺人犯,依然過著正常人的生活,並不知道李蓉被自己打死了。
鄔說,雖然他沒有身份證,但做事踏實賣力,得到老闆信任,誰也不知道他身負命案。20年來,他就流動在鄭州、石家莊、邯鄲等地打工,日復一日在工地上幹活。1990年,他存了一筆錢,準備偷跑回家看看父母,「那時,我才知道李蓉已經被我打死了。」
對於第一次回家,鄔記憶猶新。那是2000年農曆臘月底,回到家時正好是早上6點,「媽,開門,我是三兒……」聽了近10分鐘,廖惠茹才將門打開,看見眼前完好無損的兒子,廖惠茹有說不出的高興,「原來老三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