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AI財經社 牛耕
編 | 祝同
又一位女性乘客坐滴滴順風車遇害。8月24日，一名浙江溫州女孩遭順風車司機姦殺，隨後將屍體拋下懸崖。目前司機已被抓獲。
8月26日上午，滴滴發出公告稱，下線全國順風車業務，繼續整改客服體系，並將滴滴順風車事業部總經理黃潔莉、客服部副總裁黃金紅免職。
這次，匪夷所思的是滴滴客服的表現。當天下午14:10和14:15，受害人趙某兩次發微信給不同朋友求救，隨後關機。15:42，朋友致電滴滴，被反饋「1小時內回復」。16:00，她再次致電滴滴，並在嘉上塘派出所報警。警察通過她的手機向滴滴表明身份，要求獲得司機詳細信息，依然無果。
當天下午，趙某的朋友給滴滴打了將近10通電話，但得到的答覆不外乎：「您也是消消氣」、「理解您的心情」、「1小時內回復」。直到晚上20:00，趙某的朋友才確認警方收到了滴滴發來的司機信息。在這5小時裡，如果滴滴儘早提供信息，聯繫到司機或許能避免出現最終的結果。
滴滴稱自己曾致電司機，得到答覆是：「她沒上我車。」
滴滴客服拒絕交出司機信息，給出的理由是：害怕洩露司機隱私。但真實情況可能是，滴滴出行使用了外包客服，根本無權調出司機信息，只能跟用戶踢皮球。如果從外包客服到滴滴公司的路徑過於冗長，無論溫州姑娘最後是否留有一絲希望，實際上都不可能趕在遇害前聯繫到司機。
月薪三千，被指沒門檻？
出事後不久，有人挖出滴滴的客服是進行了外包，而相關公司也浮出水面。最先被挖出承接了外包客服工作的，是和君縱達。根據官網信息，和君縱達總部在上海，並在崑山、合肥、北京、寧夏、宿州、佛山等地有運營基地。其總面積超過63500平方米，員工總數超過6000餘人，目前為60多家金融、網際網路公司提供服務。
在BOSS直聘上，和君縱達至今發布有「滴滴打車-接聽客服」的招聘職位。其要求中專以上學歷，打字30字/分鐘。按照貼吧裡一位前員工的說法，「沒有任何門檻」。其薪資待遇是，培訓期2周內60元/天，試用期三個月內3000元-3400元/月，轉正後3200元-4000元/月。
但微博上也有疑似前員工@幻影殿反映：合肥和君縱達，一年沒給員工繳納社保，並且要求員工滿6個月才能繳納。法定節假日讓員工加班還不給三倍工資，只有50元的補助。
在「合肥吧」內，網友@相假薄輕則表示，這家公司宰實習生：工資沒多少，加班沒加班費，一般都在2000到3000左右，還要扣掉水電啥的。第一兩個月估計兩千不到。晚上如果沒有完成任務的話，不可以去吃飯，要在下班以後才可以去，它那日常是完不成任務的。
但也不斷有一級小號表示：公司挺不錯的，據說2020年都要上市了。
為了解和君縱達與滴滴合作的詳情，AI財經社致電了官網、不同分公司的共7個號碼，無一能接通。
根據官網信息，其公司主體是：崑山和君縱達數據科技有限公司。其法人代表吳慧星也是和君縱達的CEO和董事長。崑山和君縱達100%持股合肥和君縱達，法人代表為陳永。由吳慧星擔任法人代表的還有：崑山東成西就投資管理中心（有限合夥）、崑山鐵鞋投資管理中心（有限合夥），陳永擔任法人代表的還有：蘇州小袋鼠信息科技有限公司。
其中，後三家公司在工商局登記的電話完全相同，AI財經社致電後，對方推脫說不認識這幾家公司，馬上掛斷了電話。
根據天眼查信息，崑山和君縱達最早有大量個人股東，包括：陳永、袁長亮、許其康、吳慧星、李振 、張曉玉、焦強、康彥昌、王海波等。但2017年12月29日起，個人股東大多退出，改通過機構參股，僅吳慧星仍保留股份。前面提到的鐵鞋投資、東成西就投資等，皆是目前股東。
按照BOSS直聘信息，合肥和君縱達的產品包括：蘑菇街客服中心、派派客服中心、51信用卡客服中心等。其發布的職位還包括：中國銀行的分期帳單專員、蘑菇街的在線客服、VIPKID的邀約專員。
其COO王哲曾說，「和君縱達是金融服務業的富士康」，是管理百萬呼叫大軍的巨無霸。此言非虛。貼吧和微博上的前員工，多在催收部門工作。和君縱達也屢獲嘉獎，包括2018年逾期與不良資產管理論壇的「卓越貸後管理品牌獎」，吳慧星個人獲得的中國財經峰會2018行業影響力人物等。
應聘滴滴客服，到貴州上班
在網際網路和金融行業內，使用外包客服確實成為普遍現象。相比正式公司僱員，電話/在線客服、催收等工作能力要求低、薪水低、需求波動性強，更適合外包給專門的公司。自2013年新《勞動合同法》提高了勞務派遣要求後，外包就成為解決客服需求的第一途徑。
但外包客服權限低，遇到不常見的問題，並沒有權限調取公司數據。遇到緊急情況，反饋給公司的路徑也過長。甚至除了外包客服，使用機器人客服都成為一種趨勢。2015年8月就有報導，凌雲智能客服將服務於滴滴打車。
今年4月，乘客「孟婆」就遭遇了外包客服的踢皮球。當時她在晚上打到一輛滴滴優享車，一上車就聞到奇怪的香氣，開始頭暈。司機則問她：「我知道你是做什麼的，你做一個多少錢？」當孟婆逃脫後打給滴滴客服時，對方表示：司機開上錯誤路線只是想繞路，他是想問做一次廣告多少錢。「你是不是給過他暗示，是不是他理解錯了。」
在此次溫州女孩趙某遇害前一天，也有人舉報該司機性騷擾，但滴滴並未懲處，也沒有警示他的其他乘客。通過滴滴客服投訴性騷擾、求救的通道幾乎完全關閉。
滴滴找了不止一家外包客服公司。除了和君縱達，58同城上的合肥恩尚信息諮詢有限公司，也在為滴滴招聘在線客服，同樣要求中專或高中學歷，打字快，月薪在3000元左右。其股東是3位個人股東，徐秀春、秦常青、張海鳳，與滴滴沒有任何關係。
AI財經社在一個「滴滴客服招聘」QQ裡找到了群主，以求職者身份諮詢。對方表示，最近招滿了，「北京的不要，去貴州那邊的。確實不是去滴滴上班，是一個外包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