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枚《隨園詩話》記有顧氏女美而不嫁一事。
說顧東山之女,甚美,美若天仙下凡,「上界遭淪謫,人言萼綠華」。可她卻偏偏喜歡素衣素服,持念珠、作梵語。
世間之人,皆為愛死去活來。
要「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
要「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連仙界織女也要「銀漢迢迢暗度」。連幽魂小倩也要「對月形單望相護」。
此女卻偏偏「十年貞不字」,喜歡「一室語無譁」。不論婚嫁,喜歡安靜,喜歡一個人呆著。
高興的時候,如何消遣呢?就學東晉才女謝道韞,吟吟詩,寫寫字,作作畫。
可春天來了,百花盛開,蜂蝶逐舞,也不動芳心嗎?不能!但可以不見啊。
時光荏苒,年已三十。父母知其信念不改,便為其築一庵,名曰「即是庵」,令其自處。
顧女自稱為「即是庵主人」。
「即是」,應該是「這樣做就對」的意思,是父母對她的尊重和肯定,也是她對自己行為的肯定。
沒有愛,就沒有恨。沒有「柔情似水」的歡愉,也就沒有「佳期如夢」的煎熬。
一個人從容淡定地生活,不也挺好嗎?當時,有許太夫人就很羨慕她的生活為,題詩其庵云:
上界遭淪謫,人言萼綠華。
十年貞不字,一室語無譁。
遣興惟吟絮,逢春欲避花。
結庵殊可羨,萱草傍蘭芽。
庵之周圍,盡植萱草和蘭花。
萱草的花語為愛的忘卻,蘭花的花語是淡泊和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