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松(1818—1860),杭州人,字叔蓋,號耐青。浙派後期技法集大成的篆刻家,「西泠八家」之一,具有多方面的藝術才能與深邃獨到的印學眼光,擅長山水畫、書法,嗜好金石學,尤其擅長篆書、隸書等碑學創作。
錢松《隸書七言聯》 130×30cm×2 1857年
錢松的篆刻以秦漢印章風格為創作取向與藝術宗旨,並且研習丁敬、蔣仁、黃易、奚岡、陳豫鍾與鄧石如諸位前輩篆刻家的治印方法。錢松具有全方位的藝術造詣,相對而言,其篆刻成就最為世人認可與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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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宗秦漢」
「印宗秦漢」是錢松治印理念遵循的基本法則,其中暗含深刻的藝術規則與美學原理。一方面,秦漢時期是傳統篆刻藝術發展的源頭階段,「印宗秦漢」本身就合乎「取法乎上」的基本學印原則。另一方面,秦漢印章中囊括諸多核心規律與創作原則,涉及疏密、巧拙、虛實、方圓、正欹、長短、粗細、大小、穿插與呼應等多個方面。清末篆刻大師吳昌碩曾經讚譽錢松的篆刻功底與藝術品位:「漢人鑿印堅樸一路,知此趣者,近惟錢耐青一人而已。」
錢松 「吳熾昌炳勳印」
錢松 「集虛齋印」
錢松「胡震長壽」印及邊款
錢鬆開創性地運用披刀與削刀,成功地彌補切刀獨立分散、相互脫節的刀法缺陷。具體來說,錢松在印章刀法上的大膽創新體現在兩個方面,即「切中帶削」與「披削結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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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中帶削」
切刀刀法,一根線條碎切多次,使上下邊線像鋸齒一樣參差錯落,增加印章線條的遒勁、滄桑之感。但是碎切的弊端也顯而易見,往往會使線條缺乏整體感與一致性。切刀弊端在浙派後期發展過程中漸趨明顯。錢松經過多次嘗試與大膽創新,運用「切中帶削」的方法成功地彌補了切刀刻法的諸多不足。切刀還是一如既往的老辣滄桑,削刀之法加入後,適時增加了線條的流暢性與靈動性。「稚禾手摹」印中「禾」字的撇和捺都帶有明顯的削刀痕跡,使得撇和捺線條既斑駁老辣、厚重質樸,又流暢完整、氣貫始終。
錢松「稚禾手摹」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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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削結合」
削刀的動作相對而言刻得比較深,披刀的動作相對而言刻得比較淺,「披削結合」實現了印章線條的深淺變化,使其不至於刻板與僵硬。治印深淺變化類似於書法中筆法的提按變化,深刻和淺刻也是相輔相成、相互依存的。趙之謙對錢松刀法的評價是「叔蓋以輕行取勢」。趙之謙認為錢松善於用淺刻刀法傳遞出「勢」的韻味。錢松自身對淺刻亦有明確的說明,如「胡鼻山胡鼻山人」印邊款:「予奏刀漫擬漢人兩面印,淺刻之。」此方朱文印章是學習漢印的治印方法,卻是加入淺刻刀法完成的,因而此方印章中雖然重複的字很多,卻絲毫沒有雷同與刻意之感。「曾經滄海」印中「滄海」兩字的三點水中加入很多披與削的刀法,使印章線條輕巧、靈活、生動、自然、立體且趣味橫生。
錢松 「胡鼻山胡鼻山人」印
錢松「曾經滄海」印
錢松「文正後人」印及邊款
「切中帶削」與「披削結合」的刀法革新,對印章創作的意義不言而喻。一是豐富了印章刻治的刀法類型。治印必須有相應的刀法,如同書法創作有筆法一樣。刀法多樣之後才會促使印章風格類型多樣,進而推動篆刻藝術的技藝革新與全面發展。二是在一定程度上彌補切刀刀法的某些局限,使切刀在保持古茂滄桑的本色情況下增加連貫性與靈活性,使印章線條更趨立體、飽滿、圓潤與蒼勁。三是極大地推動浙派篆刻體系的壯大與繁榮,把丁、黃印學成就進一步發揚光大,並為後世印人臨習留下更多的借鑑空間與發揮餘地。
本文節選自《書法教育》2020年第壹期
《印宗秦漢古意存 切中帶削刀法新
——錢松篆刻藝術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