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靈石回祖煤礦,今年2月5日,為與鄰村爭奪礦源,井下一場人為製造的爆炸奪走29條生命。
在死難礦工王春新家貼著白對聯的門洞旁,一群孩子在玩耍,死人的事對他們來講很是遙遠。
死難礦工王春新的家屬將洗乾淨的孝服摺疊好。她說,等家裡死了人還能穿。王家兄弟6個,3個死在黑煤窯裡。
出事後,附近村裡做過礦工的男勞力都出去躲了起來,村裡只剩下老人和他們下井挖煤的三輪車。
回祖村村民排隊取水。當地過度開採,村裡的井已乾枯了,村民不得不走上幾裡山路來擔水。
事故發生後,二十幾個四川遇難礦工家屬來到山西,所有人都被安排住在一張大鋪上。
前言
「出事口子的煤是肥煤,回祖的人要吃這個煤,汾西的人也要吃這個煤。」山西靈石縣回祖村2·5礦難遇難者王春新的母親說。
「吃上煤就富,吃不上煤就窮。」出事礦井另一方山西汾西縣陳家原村一村民總結。
「吃煤」是當地人的一個口頭語,就像「吃飯」「吃肉」一樣尋常。「肥煤」、「瘦煤」,也似乎是在評說肉的好壞。
靈石縣政府的網頁介紹當地煤資源時也說,「(煤)佔全縣總面積71.3%,品種齊全,多為肥煤、焦煤、瘦煤和氣煤。」比起坡上望天收的莊稼,煤似乎是更現實的食物。
人吃煤的誘惑後面,是「煤吃人」的現實。2004年2月5日,農曆元宵節,山西省靈石縣和汾西縣交界的兩個小村莊———回祖村與陳家原村發生礦難,兩個非法礦洞在相互打穿後,為爭奪礦源,有人故意在礦洞中製造爆炸,結果造成29人喪生,死者包括回祖村黑煤礦礦主、該村村委會主任甄旒秀等6名回祖村民,另有22名四川籍礦工,此外汾西方面也死亡一名礦工。
事發後一周,在上述兩個村莊裡,巡警還看守著現場、調查人員仍在洞內取證。但村民更多地談論著賠償金額的問題。另一件事也備受關心:整頓何日結束,大家何時可以繼續吃煤。
關鍵詞
黑口子
山西村民俗語,即無證開採的非法礦井。肥煤粘結性較好的一種煙煤,加熱時能產生大量的膠質體。適合煉焦,能產生熔解性良好的焦炭。但裂紋較多,焦炭易成小塊,機械強度及耐磨強度均差,多用做配煤煉焦的主要成分。
出事後村裡少了很多人
煤礦封停了,外地礦工沒活幹都走了。「回祖村眼下像一條被抽掉了筋的驢,不知要躺多久才能起身。」
回祖村是一個小村莊,隱藏在連綿的黃土高坡之間。它的外表一派土氣,村裡卻有一條飲食店、商店、美容美髮店形成的小街。養活這些小店的是常年聚集的幾百名外地礦工,他們大都在村裡密密麻麻的私採小煤窯裡挖煤。
2月13日的回祖街頭分外冷清,半數小店關門閉戶,幾個閒人無精打採。他們說,2·5礦難發生後,煤礦都封停了,外地礦工沒活幹都走了。「回祖村眼下像一條被抽掉了筋的驢,不知要躺多久才能起身。」
這些還只是表面。向村裡稍微走深一點,很多寬敞漂亮的窯洞了無人氣,門樓緊閉。「開過黑口子的老闆,稍微賺了錢的都跑了。只有折本的沒錢跑,還呆在家裡。」一位姓王的村民說,據這位知情者介紹,去年5月,「上面整頓過一次黑口子,拘留了七八個老闆,最少的也罰了十來萬,當時村委會主任掏了幾十萬罰款」。這一次出了事,老闆們又怕抓,所以都跑了。
遇難的村委會主任甄旒秀家鐵門緊閉,甄的侄子苗三龍家的三間大院也是鐵鎖把門。村民們反映,苗家開過礦的幾兄弟都躲了。「去年下半年,苗三龍的口子出事打壞了礦工脊椎,礦工告狀,縣上要處理他,他跑了,春節都沒回來。」
出事礦井另一頭,汾西縣陳家原村已看不到一個年輕人。儘管家家屋裡堆滿了風鎬、煤鏟這些工具,院子裡也到處是運煤三輪車,但「留守」的老太太們沒人承認自家有人下過井,更別說當礦老闆。
沒人承認自己開過礦
「住在煤堆裡,肯定有人開煤礦,不過咱村裡好像沒有。」
這個時候,想在回祖村找到承認自己當過礦老闆的人已經很難。
五十來歲的王某堅決否認自己開過口子,但談到了一些開礦的情況:要弄個好點的口子,也就是招十來個工人,一天至少出二三十噸煤,「要七八萬資金」。有的黑口子有七八十工人三班倒上班,一天出上百噸煤。也有小打小鬧者投資一兩萬,招上兩三個工人,賺一點算一點,當然有人賺有人賠,還有欠一大堆債的。
霍貴生是遇難礦工王春新的嶽父,他是目前村裡惟一承認自己開過礦的人。上世紀90年代初期,他曾在靠近出事礦井的溝裡開了一個口子,當時村委會主任甄旒秀(本村人稱為甄三留)在那裡也有口子,「我還和他競爭過。人家有錢有勢,競爭不過,後來就開不成了。」
他還說,自己父親那輩開過一個口子,後來被外人弄去開,又沒開下去,一直閒著。「前年下半年,鄰居們說起煤炭漲價,想開口子,我說我那裡有個口子,自己老了,不想惹事,要回來送給你開吧。鄰居說那哪行,你的口子,一起開吧。」
當時,霍老漢就和鄰居一起開起了口子,「初九開工,三十就見了炭。」見了炭卻起了衝突,「人家不想讓我幹了,想獨自幹。我想你不叫我幹,你也幹不成,一鬧,口子就開不成了。」沒吃成煤的霍老漢現在家境貧窮,「屋裡只有200元現金。」當晚,他借了一臺機器回來,準備第二天壓苞谷賣錢,好買種子、化肥,想種點苜蓿。
在陳家原村一位陳老漢的家裡,記者發現了一張營業執照,下半部被照片蓋住,上半部則寫著「加樓鄉趙家坡煤礦」。這令陳老漢很緊張,他先說那是1992年的執照,後來又說是1982年的,是大隊的煤礦,自己搞過一陣。 「住在煤堆裡,肯定有人開煤礦,不過咱村裡好像沒有。」
「肥煤被村幹部吃了」
有村民說,苗三龍有四個黑口子,一天賺十幾萬。村裡有五個大礦主,死了的村長是最大的。2月14日,回祖村一位村民透露,死去的村長甄旒秀(村裡人叫他甄三留)和弟弟甄四留,外甥苗三龍、苗四龍、苗五龍也開口子,都很賺錢,「肥煤都被村幹部和他們的親戚吃了」。
王春新的遺孀霍玲玲說,苗家五兄弟,總共四人開黑口子。這次事故,是苗四龍喊人下井,出事後他也跑了。「苗三龍特別有錢,在靈石有房子,有兩部大車、兩部小車。」
有村民說,苗三龍去年有四個黑口子,一天賺十幾萬。村裡有五個大礦主,死了的村長是最大的。
霍貴生講述了甄三留的發跡史:1987年甄選上村長,1990年期滿,又由鄉上任命一年。「1991年他承包了村裡的煤礦,當時有存煤2000多噸。」中間停了兩年,1994年左右又與村裡籤合同,承包了出事的口子,3年一共給村裡7.5萬元。「往後一直搞了七八年,至少搞了幾千萬。」期間村長趙繼成開過一年,2000年,甄又當上了村長,於是這個肥口子又回到甄手裡。
媒體報導了當地官員的說法:出事礦井是回祖村集體煤礦回祖煤礦的風井,煤層質量也不好。但回祖村一位姓秦的村婦告訴記者,出事礦井的煤是村裡最好的煤,「2號煤,煤層有兩米高,一噸賣到幾百塊,現在村裡已經沒有這麼好的煤了。」
汾西縣陳家原村那位陳老漢也說,出事礦井的煤油性大,發熱量高,是難得的肥煤。霍貴生回憶,以前出事礦井和大礦(國有礦)打通了,甄旒秀還仗勢讓大礦退了幾百米。大礦倒是煤質不好,煤層和矸石層、渣層混雜,村上沒有技術開採,2001年讓王禹鄉一個叫張金寶的人承包了,5年給村上17萬。如果不是煤價上漲,張也賺不了錢。有村民反映,甄旒秀在本鄉之外的夏門還有一個口子。
記者看到村主任家的院子在村裡顯得氣派不群,高大的門樓上寫著「靜居高雅」,院裡停了一輛吉普車,屋頂養了一群鴿子。霍說村主任在靈石縣城另有房子。村民王志文說現任回祖村黨支部書記王俊林也開礦,前年,王承包了苗四龍的礦,賺了40多萬。其中細節霍貴生介紹說「每一噸炭,王給四龍五塊錢。去年四龍一看,煤炭漲價了,就不讓王幹了,收回自己幹。」還有人說王不久前在後溝裡還有一個口子。
霍貴生解釋承包煤礦的規矩是:大老闆(出資者)給二老板(包頭)定下金額,每賣出一噸炭給包頭30塊錢,包頭就在其中開銷開礦成本和工人工資,「大概每噸能掙六七塊錢」。四川中江縣遇難者遊唯富是甄旒秀出事礦井的包頭,他的妻子唐秀英說老公手下有幾百個工人,「帶了一些人過來給甄幫忙」。
記者來到王俊林家裡,王不在家,王的妻子否認自家有口子,還說:「有些人看村主任出了事,想藉此機會整倒書記。」追問之下,她承認前年包過苗四龍的礦,但說煤質不好,一噸只賣三四十元,虧了。
小礦主的賠錢買賣
「查了兩次,罰了兩次錢,第三次才炸了。算起來罰了小一萬。」
有些人吃煤是冒風險的。回祖村民吳天(化名)是個例子。
15日晚,在吳天家開的小店,吳妻趙蘭承認「去年在後溝裡開過一個小口子」,但只開了幾個月就被炸掉了。記者問是賺是賠,在店裡賣貨的一個老漢說:「她賺個鬼!本都折光了!」看起來很精幹的趙蘭說起開礦的事很有些憤憤不平:「數我們最倒黴!打了幾十米深,又不是肥煤、2號煤,是瘦煤,煤面子,人家的煤一噸賣200多,我們家的一噸才幾十塊錢。才見炭,就被上頭檢查的炸了,但那些有錢有勢的照樣開。」
趙蘭說,她家開礦是不得已。「你看,我家這窯是住的別人家的,結婚十幾年了,一直想有個自家的窯。三個孩子,兩個女兒在外面上中專,一個男孩上中學,還有兩個有病的老人,日子不得過。看到別人家都開口子,我和吳天商量,說我們也開一個,弄點錢用。誰知道就是沒吃這個煤的運氣。」
趙蘭的小店櫃檯裡大約有幾千元的貨,她說,這些東西大部分是賒來的,由於經常扯貨款供孩子上學以及開礦,還欠了批發部老闆一萬多元。趙蘭家的窯洞看起來確實很破敗。院門口貼著孝聯,兩個老人不久前先後去世了。
回憶起開礦的生活,趙蘭說自家實在算不了什麼礦主,只投入了一萬多元,「僱了五六個人」。洞裡沒有牽電線,靠礦燈照明。買不到炸藥,就靠人力挖。為了節省費用,不僅丈夫領頭幹,她自己也進洞挖煤運煤,為此還學會了開三輪車。結果才出煤就被炸了洞,光罰款交了5000,加上木料、工具、工資這些原材料的損失,「賠了幾萬」。
回祖村街頭商店一個開三輪車的老漢說,實際吳天家的口子不是一次就被炸的,「查了兩次,罰了兩次錢,第三次才炸了。」第一次罰5000元後,又偷偷開,結果上頭把三輪車開走,拿了幾千元才取回來,「算起來罰了小一萬」。他說,吳家算起來賠了「二萬大幾千」。但他也透露,吳家的口子是由一個河南人出資的。
霍貴生知道得更多。他說吳家開的口子並非自己出錢,而是找了一個河南人出資,「這河南人長年在這裡當包工頭,手下有二三百工人,也有個幾百萬。那人出資本,吳天領著幹,罰款、賠錢都是人家交。」
「是個人就想開口子」
「咱們這兒種糧食賠本,小麥一畝收六七十公斤,一公斤賣1塊1,還不夠成本。」
「是個人就想開口子,村裡有小一百黑口子」。王春新的兒子、初一學生王智宏說。
上文提到的王姓礦主說:「咱們這兒種糧食賠本,小麥一畝收六七十公斤,一公斤賣1塊1,還不夠成本。遇到天旱,種子都收不回來。」他又分析,本地人外出打工沒有形成潮流,出去沒有技術,「要賺錢,只有開礦。」
王春新的遺孀劉貴英說,有的村民本來是給別的老闆下力的,掙了萬把塊,自己也就偷偷開個洞。
一位知情者為記者畫了一幅回祖村黑煤窯的分布圖,圖上,由南到北順河溝密麻麻布滿了新舊黑口子,不下七八十處,全村惟一合法的回祖煤礦夾在其中,顯得特別孤零。黑煤窯中有現任村書記王俊林的口子,也有苗三龍、苗五龍、甄旒秀、甄忠秀等人的口子。「苗三龍有一個口子和劉家掌的有證煤礦打通了,人家不讓他開,給了他20萬。」他說,像這樣口子與口子相互打通了的事非常多,要看誰的勢力大,只是沒有鬧到這次的地步。
霍貴生回憶,村裡的黑口子有一個增長的過程。1995年以前只有三四處,到2002年增加到五六十處,去年更猛增到七八十處,煤價上漲是關鍵,不過眼下煤也快開光了。「不管誰的地,只要你有錢,都可以開口子」。補償地主的費用從幾百到幾千不等。霍說,他的一塊地下有兩個黑口子,「礦主說好一年補償500元,但始終沒兌現」。
黑口子開得太多,田地開始下陷。霍貴生那塊地,由於兩家黑口子搶煤,挖空了地基,「牛耕地時一腳踩出一個窟窿」。連墳地都打出了裂縫,不能埋人,霍擔心,以後「死無葬身之地」。
應付檢查的高招與笨辦法
村裡有五六家口子有裝載機,自家鏟土封住洞口,連路上的煤灰痕跡也用土掩蓋過,一點都看不出來。檢查組一走,又開了。
為了應付上面的檢查整頓,礦老闆們各顯神通。村民介紹,有關係的礦主,上面一說要檢查,就有人打來電話,村裡有五六家口子有裝載機,自家鏟土封住洞口,連路上的煤灰痕跡也用土掩蓋過,一點都看不出來。檢查組一走,又開了。
沒關係的礦主只好用笨辦法,「僱人成天站在塬頂上,拿著望遠鏡,一看見遠處塬頂下來可疑車輛,就趕緊打手機,底下就急忙撤人。
記者在河溝沿途看到一些被土石封死的黑口子,還立著「王禹鄉政府」的碑。
有村民反映鄉幹部有人在黑口子裡吃乾股,當保護傘。他們還反映前任王禹鄉鄉長王長亮,由於沒收黑煤窯的煤倒賣到自己弟弟開的洗煤廠賺錢,掙了200多萬,去年7月被逮捕。
記者走訪王禹鄉政府,鄉長裴大勇不在,辦公室工作人員任旭虎說,鄉上對整治非法小煤窯抓得很緊,「去年一年基本上每一次開會都要提。這次事故是因為過年,貓打了個盹,老鼠跑了。」他說鄉裡沒有幹部包煤窯,至於村幹部,只要四證齊全,可以經營煤礦,只是要加強監督。鄉長裴大勇在電話裡含糊地說,王長亮好像是由於煤出的事,隨即掛了電話。
靈石縣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分管安全生產的副局長宋兆堂介紹,靈石縣有證煤礦共216個。非法採礦行為之所以不好杜絕,「一是客觀自然條件,埋藏淺,易開採,難於管理。二是去年以來煤炭價格上漲,利益驅動。」
宋兆堂說,非法採礦相對於合法採礦存在著暴利,「非法採礦的利潤在200%以上。而合法採礦由於要繳納稅收等各種費用,安全生產要求也高,利潤率只有非法採礦的一半。」加上合法採礦審批嚴,採礦證難辦,非法採煤趁機興旺。
宋兆堂稱,他們只管有證煤礦的安全生產問題,至於黑煤窯,由於根本不是合法生產,因此談不到安全監督。
黑口子吃人也養活人
回祖村民有開三輪車拉煤的,一車工錢8塊,一天可以賺到一百多。挖煤的也能賺到七八十元。外地礦工一多,村民們出租房屋也能掙錢。幾乎所有人都問記者,整頓多久會結束。遇難礦工甄保廷家的窯洞裡,妻子郭二萍躺在炕上,兩個十來歲的女孩藏了爸爸的照片,怕母親看了傷心。
「出事那夜,是晚上12點走的。一般他在早上三四點回來,第二天一直不見人回來,我包好了餃子等到天黑。河對岸車子嗚嗚叫,娘家的人又下來,我心裡就有感覺了。16號早晨我自己跑去炭洞看,回來就起不來了。」說到這裡,兩個女孩相偎著哭起來。
甄保廷下礦的原因,是想還蓋新房背的債。如今老窯前三間新房空著,門上避邪的「仙師敕令」紙條被高原上的勁風撕扯。
王春新一家六弟兄中有三人因為礦難喪生,「二伯去年死的,還有一個兄弟死了10年了」。王春新此次遇難前,已經因煤礦事故受過傷,「當時是1999年,在苗四龍礦上,上了20多天礦就粉碎性骨折,2001年取鋼板要錢,黑煤窯還不給掏錢。」
王春新的兒子王智宏在王禹中學上初一,他說,學校裡像他這種由於礦難死了父親的,有十來個。
村民王志文在一個礦上出事,下肢癱瘓,現在整天呆在炕上。窯洞門前有一個自製的四方鐵槓子,王用它來幫助行走。王說,出事那年他兩個小孩一個才8個月,另一個10歲,這些年就靠著父母和妻子熬過來。礦主對他還不錯,一次性給了7萬元。
在王禹鄉以及相鄰的汾西縣永安鄉,大批的礦工都走了,少數逗留的礦工盼著開工。一個叫陳忠華的年輕人正在煤堆上洗衣服,他說自己以前在廣州鞋廠工作,「聽說山西好掙錢,就來了。」問他有沒有想到下煤礦比鞋廠危險,陳笑笑:「來只考慮掙錢,沒想到別的。」來山西之前陳聽到的工價是六七十元一天。
回祖村民有開三輪車拉煤的,一車工錢8塊,一天可以賺到一百多。挖煤的也能賺到七八十。外地礦工一多,村民們出租房屋也能掙錢。幾乎所有人都問記者,整頓多久會結束。村民劉貴英說,「黑口子是可恨,但大家還能掙點錢,全部一封,大家吃不上這個煤,就沒法活了。
本報記者 袁凌
山西靈石、汾西報導本報記者 王桂江 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