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The Bread Winner(養家之人)
出品:卡通沙龍(Cartoon Saloon)動畫工作室
導演:諾拉·託梅
編劇:Anita Doro、黛博拉·艾裡斯
原著:黛博拉·艾裡斯《帕瓦娜的守候》
製片人:安吉麗娜·朱莉、湯姆·摩爾等
上映時間:2017年12月8日(加拿大),2019年1月11日(中國)
出路變化莫測,我不知道它將通向哪裡,但無論它通向哪裡,我都會跟隨著它。一個陌生的世界將會在前方展開,一個烏雲密布的世界,有著被閃電照亮的犬牙參差的邊緣。很多人誤會了這個世界,從來沒有真的有過正確的認識,我徑直走進去,它敞開著。
——鮑勃·迪倫《編年史》
今天,如果我們俯瞰幅員遼闊的中亞大地,可以看到在帕米爾高原南端和興都庫什山脈北段之間有一座山谷,谷底海拔4900多米的通道北面為塔吉克斯坦,南部是巴基斯坦,最東邊與我國新疆的塔什庫爾幹接壤——古代稱這裡為「蔥嶺」,曾是華夏文明與波斯、印度和中亞地區文明交流的重要通道。
這段狹長綠色山谷的名字叫做瓦罕走廊,西端則連接著另一個被興都庫什(Hindu Kush)山脈東西向橫貫的國家——阿富汗。Kush來自于波斯語中的Koh(山),作為亞洲中部最高大的山脈之一,乃是發源於青藏高原的印度河和發源於帕米爾高原阿姆河的分水嶺。
貧窮、難民、塔利班士兵、無休止的戰爭和恐怖襲擊……,這些都是近年人們對阿富汗的初印象。
不過,在獲得2019年世界動畫重要獎項「安妮獎」最佳獨立動畫長片、奧斯卡最佳動畫長片提名《The Bread Winner》(中文譯《養家之人》)的開篇,女主角帕瓦娜的父親卻如此向女兒描述這片曾經讓他們自豪的土地,「興都庫什山脈縱穿我們的國土,炎熱的北方沙漠炙烤著我們的大地,焦黑的碎石映襯著冰峰。我們原名阿力安那,是一個偉大的國度。」
電影海報
1.
人們數不清她的屋頂上有多少輪皎潔的月亮
也數不清她的牆壁之後那一千個燦爛的太陽
——米扎爾.穆罕默德《喀布爾的少女》
位於亞洲心臟的阿富汗,地處中亞、南非、東西亞等多個文化交匯地帶,是古代絲綢之路交通要道。因居魯士大帝遠徵西亞登上歷史舞臺的阿富汗,最早是波斯文明的一部分。公元前330年,亞歷山大大帝徵服波斯,阿富汗遂歸屬於馬其頓帝國,後又被分裂後的塞琉古王朝收入囊中。公元前2世紀,吐火羅人(主要位於今阿富汗的北部)後裔大月氏慘敗給匈奴,西行進入阿富汗地區並建立著名的貴霜帝國——最盛之時,版圖北至裏海,南據印度北部,與漢、羅馬、帕提亞(安息)並稱為當時世界上的「四大帝國」。
5-13世紀,吐火羅先後處於西突厥、大食、吐蕃等帝國的多重控制之下。為免於大食的吞併,吐火羅曾向多次唐朝求援,唐在吐火羅設立了都督府。據記載,貞觀九年(635年)至乾元元年(758年),吐火羅派遣使節來華朝貢多達27次。《大唐西域記》中也詳細記載了當時的地理條件和風土人情:「其地南北千餘裡,東西三千餘裡,東扼蔥嶺,西接波刺斯,南大雪山北據鐵門。」
自古以來被視為「帝國墳場」的阿富汗,是幾乎所有割據勢力都要經過的十字路口——波斯、印度、阿拉伯、蒙古各大帝國你來我往博弈不止,「一方唱罷,一方登場」,這片土地在混戰中度過1000多年,從來沒有得到過真正的寧靜。但也正是這樣的地理位置,為古代阿富汗帶來了豐富的文化資源。早在公元1世紀,此地就聚集了許多藝術家和生意人,在草原文化、希臘文化、漢文化和印度文化的多元碰撞中,阿富汗呈現出極具特色的文化魅力。正如《養家之人》中的父親和很多阿富汗人一樣,自豪於祖國歷史上的輝煌,「他們是數學家、天文學家、詩人,他們為後世留下過無數的文明成就。」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阿富汗人曾一度擁有自由開放的暢意生活。1979年隨著蘇聯入侵,阿富汗開始陷入了無休止的侵略與軍閥混戰,人們的生活逐漸變得水深火熱。之後派系割據、內戰爆發,及至號稱「學生軍」的塔利班1996年秋攻入首都喀布爾,這一地區很快成為悲慘世界的代名詞——不長眼睛的炮彈和隨時會響的地雷將一切都炸得七零八碎,喀布爾整座城市很快淪為廢墟。
戰爭期間,阿富汗國家博物館最早被炮彈擊中,頂樓坍塌,曾經擁有約10萬件藏品的博物館,絕大部分館藏文物在戰亂中被洗劫、破壞、甚至永久消失,士兵們甚至把精美的文物拿到黑市上變賣,用博物館的文件點燃篝火……動蕩不安的炮火讓藝術消逝,也將無數歷史文物毀於一旦,其中包括世界最高立式石雕佛像——巴米揚大佛(塞爾薩爾和沙瑪瑪佛像),擁有2000年歷史的古人類文明遺蹟就這樣被炮火、炸藥以及火箭筒等武器無情地摧毀。
近百年歷史的國家博物館於1924年正式開放,被搶救出的部分僅存展品,從那時起即開始輾轉流浪於各國博物館,至今未能回歸。2019年國博與清華大學博物館,都曾成為這些精美文物的短暫棲身之地。阿富汗從2001年開始重博物館建,歷經磨難始終未能恢復如初,只有門前依舊刻著那句「A Nation stays alive when its culture stays alive.」 ——文化存則國家生。
1994年成立於阿富汗和巴基斯坦邊境的塔利班政權,在短短幾年內便橫掃了全國,儘管其政策比軍閥要正規不少,然而諸多其殘酷暴行、歧視女性、抵制武器之外的所有現代化以及仇視一切異教的方針,使得這個國家的民眾此後一直生活在壓抑和恐怖之中。
這就是動畫電影《The Bread Winner》所處的背景:帕瓦娜一家生活在塔利班政府的陰影下,身處形勢最為嚴峻的首都——喀布爾,這裡的女性沒有任何社會地位,女孩不能上學讀書、外出工作;成年女性必須穿著黑黑厚厚的「波卡(Burka)」、在丈夫或家中成年男子的陪伴下才能出門,違規者動輒會受到巡邏士兵的毒打。
在異常艱難的環境中,帕瓦娜的父親因為維護年幼的她被曾經的學生誣陷、抓進監獄,家人瞬間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只剩下帕瓦娜和姐姐、病弱的母親、年幼的弟弟四人。為了維持生計,帕瓦娜不得不剪去長發,穿上哥哥留下的衣服假裝男孩走出家門,四處打工.......
在電影中,存在著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現實世界裡,連年的戰爭摧毀了歷史悠久的國家,畫師們以寫實的筆觸,用僅有的幾種顏色描繪出飽受戰亂的喀布爾——土黃色的沙漠一望無際、棕灰色的建築上滿是彈孔、深黑色的煤煙遍布天空——很難看到一絲亮色;而在帕瓦娜給弟弟描述的故事中,存在著另外一個世界,色彩如打開了封存的顏料盒,放飛了被現實囚禁的想像力,將古代阿富汗的輝煌歷史和盛世王朝揉入其中,構建出一個極具中東風情與理想主義的虛幻國度。
巨大的反差使「美」與「醜」形成鮮明對比,同時故事中的男孩蘇萊曼、痛哭的村民、殘忍的大象王又分別明顯映射著現實中的帕瓦娜、阿富汗民眾、塔利班政權,實際上是在講述阿富汗整個國家的命運。
敘事脈絡也由此清晰地一分為二:一為帕瓦娜尋找被塔利班抓走的父親;另一條則是穿插其間、如章回體般循序漸進的、優美的神話——如果現實是苦難和戰爭的話,那麼神話就是美好的溫情和追憶。《The Bread Winner》不僅讓世界得以了解阿富汗人關於戰爭的態度,了解這個不斷承受苦難又不斷前行的民族,也讓觀眾感受到了古老國家的藝術與文化,以及豐富厚重的靈魂。
從古至今,阿富汗民眾對戰爭都處於一種順從心理,以至於他們習慣用童話筆觸描繪成人世界的痛苦——少女剪髮扮成男孩養家餬口,溫軟的動畫呈現稀釋了現實的鋒利。隱藏在電影背後的靈魂安慰了滿目瘡痍的記憶,並得到某種前行的啟示,像那輪經常出現於畫面裡的圓月,在故事內外輝映。
我想起《追風箏的人》中有曾有這樣一段描述:「在阿富汗,結局才是最重要的。他們想知道的是結局是不是幸福,畢竟,生活並非印度電影。阿富汗人總喜歡說『生活總會繼續』,他們不關心開始或結束、成功或失敗、危在旦夕或柳暗花明,只顧像遊牧部落那樣風塵僕僕地緩慢前進。」
面對悲苦生活的帕瓦娜,雖然害怕,但依然擁有前行的勇氣。「你可以鏗鏘有力,但不要仗勢叫囂,滋養鮮花的是雨露,不是那滾滾雷鳴。」父親講過的諺語激勵她獨自出發,踏上生死未卜的「養家之路」......
2.
眼因流多淚水而愈益清明,心因飽經憂患而愈益溫厚。
Eyes are made clea by many tears,and a heart is softened by the tenderest sorrow.
——Little Women《小婦人》
作為愛爾蘭卡通沙龍(Cartoon Saloon)工作室的第三部作品《The Bread Winner》,與前作《凱爾經的秘密》《海洋之歌》一樣,也是一部久違的二維手繪動畫電影。電影製作班底主要由不同國家的幾位女性構成:加拿大作家、原著作者及聯合編劇黛博拉·艾裡斯,愛爾蘭導演諾拉·託梅,監製之一則是安吉麗娜·朱莉——這樣全歐美+女性創作者的幕後陣容,使得基於小說改編的電影成功地塑造出了「戰火之花」帕瓦娜——相比原作中的少女Parvana,更為獨立、果斷、勇敢。
因現實主義題材所限,整部動畫沒有太多夢幻綺麗的畫面效果,鏡頭語言顯得更為樸實。濃重的寫實主義風格讓影片的色彩看上去很有些沉重與悲慘——當然,它並沒有否決希望的力量,沉默人群中站出的少數鮮:除了集市上賣給她食品的商鋪老人、茶童,偶然碰到讓她幫忙讀信的老兵扎拉克,後來悄悄幫助她營救關在監獄的父親;還有外出打工後遇見同樣女扮男裝的小夥伴喬西婭,她們結伴為生計奔波:都給了這座蕭索而陰暗的城市一抹溫柔、一絲光亮,像每天初升的太陽為喀布爾披上的淡紅晨曦。
電影序幕徐徐拉開,出現在鏡頭中的喀布爾滿目瘡痍、寸草不生,破敗的城市與集市,看上去似乎永遠都只有黃灰黑這幾種單調的顏色,隨著戰亂一起消失不見的,還有帕瓦娜一家的物質與精神財富。故事的開頭,失去生活來源的家庭依靠曾經當歷史老師的父親,每日到市場出售僅有幾件可以換錢的物品和幫人讀信寫信,以此掙錢養家。填飽肚子的同時他們一直努力飽有富足的內心,擁有簡單的希望。直到某日,陪父親蹲守集市的帕瓦娜遇到了過去的學生、如今的塔利班信徒阿德裡斯,想保護帕瓦娜免遭童婚的父親說了一句善意的謊言,讓這一切發生了改變。
展示在我們面前的是塔利班統治下殘酷桎梏的社會——陰暗扭曲的人性,面目猙獰的士兵,肆無忌憚的極端和無處安放的溫情,透過鏡頭所見皆是一片灰暗。生活在自由國度的我們很難想像,在當時塔利班的控制下,竟有如此「束縛」女性的國家——她們不允許接受教育和外出工作;沒有家中成年男子的陪同,不能參加任何社會活動,不能外出或上街購物;成年女孩一旦走出家門,必須身著從頭覆蓋至腳、只有眼部裝飾為同色面紗的黑罩衣「波卡」。
傳聞中,喀布爾曾設有一座宗教監獄,關押著許多女囚犯。由於女孩不能上學,雖然塔利班對醫療機構接受婦女工作網開一面,卻早已無處尋覓合格的醫科女學生。
自然,電影沒有比小說更令人絕望,相反地這種通過銀幕直觀展示的生命頑強力量,能夠更清晰地映襯出每個人心中的微光。在帕瓦娜的故事和幻想世界裡,與死去的哥哥蘇萊曼有著一樣名字的少年,為了幫助村民奪回被大象王搶去的種子,踏上了險象環生的冒險之旅。它更像一則極具隱喻意義的民間傳說,給予了講述者和傾聽者莫大的勇氣與慰藉。「講故事吧,帕瓦娜!」每當困頓的時候,家人總是這麼期盼地對她說。
黑格爾曾言,一個民族有一群仰望星空的人,才有希望——「故事」便是照耀在帕瓦娜一家上空的星星。他們沒有沉淪於現實的悲苦,而是常常仰望這片星空,從中獲得力量。
蘇萊曼和帕瓦娜的境遇如此之像,大象王象徵著暴政及種種不公,她也像男孩那樣勇敢、堅強。現實生活與夢幻天地以陰鬱和明亮兩種截然不同的畫風並行,看似難有交叉——可種子無疑是希望的象徵,不僅能在夢想中長成糧食,還可以穿越時空,在遍布傷痕的土地上開出花朵,而這些花朵,自然也是原著和編劇黛博拉·艾裡斯希望看到:強大的精神力量和人性的光芒,終將戰勝一切愚昧與邪惡。
萬物隨風去,故事心中留。故事,是一個人的歷史,我們在故事裡經歷,也在故事裡結束。人通過故事獲得啟迪,堅守本心。人類,也可藉助故事,尋根溯源。一切在戰爭的環境下,顯得尤為珍貴難得——無論多麼殘忍的暴力,多麼貧瘠的生活環境,都無法剝奪一個人內心世界的豐富。
即使我們一無所有,故事也總能記在心間。
生活可以繼續,活著就有未來,面對苦難,只要還抱有希望,就得不停前行。神話故事裡的蘇萊曼,最終克服怯懦找到制服大象王的三件武器,回鄉與族人團聚,而現實中的帕瓦娜也九死一生救回爸爸。夜晚的星空下,這個命運多舛的家庭團聚了,電影也就此告一段落。
那麼,他們會在戰亂中活下來嗎?帕瓦娜能在約定的二十年後見到海邊的喬希婭嗎?開放式的結局讓未來和「光明」有了更多的可能性。但我願意相信,帕瓦娜一家會像千千萬萬的阿富汗家庭一樣,哪怕再艱難也會緩慢前行、步履不停,就像阿富汗人常說的那樣:「生活總會繼續。」
3.
對於這一片天空的回憶從未離開過我,是這回憶最終使我不絕望。我一直清楚蒂巴薩的廢墟比我們的工地和瓦礫都年輕。在這裡,世界每天都在一片常新的光明中開始。
——阿爾貝.加繆《重返蒂巴薩》
電影落幕了,生活卻遠未結束。
翻開阿富汗的近代史,會發現邁入20世紀的國家始終在「城市」與「農村」、「變革」與「守舊」、「世俗」與「宗教」之間不斷撕扯。如果說歷史是現代人對往昔的一場集體記憶,那麼今天的阿富汗人關於塔利班的記憶勢必是複雜、糾纏而沉重的。他們曾高舉剷除軍閥、重建國家的旗幟,實行極端宗教統治,關閉商業場所禁止一切娛樂活動,摧毀現代設施、古蹟與文化......隨著其政權逐漸退出執政舞臺,人民備受重創的生活與經濟秩序逐漸恢復,部分女性可以上學和外出工作;在喀布爾、赫拉特甚至更為保守的坎大哈,可以見到不少穿長風衣配頭巾或是沙瓦爾·卡米茲(寬鬆的長衣長褲)的年輕女孩,也偶爾有露出整張面孔的女孩行色匆匆地走在街頭。
從2001年美國發起對蓋達組織和塔利班的戰爭,到2014年歐巴馬宣布戰爭結束,阿富汗已經深陷戰爭的泥潭近半個世紀。如今,塔利班雖然已經退出首都喀布爾,但阿富汗依舊駐紮著美國及其盟友的軍隊,這片土地仍然戰火未熄。數年間,阿富汗政府、美軍和轉戰南部的塔利班發生的武裝衝突,以及引發的各種暴力事件不斷——故事似乎一直在循環往復。
因戰爭而流離失所的阿富汗難民難以計數,僅流亡至鄰國巴基斯坦的難民數量即或高達170萬人。統計數據如此觸目驚心,但與人們實際遭受的苦難相比,仍是抽象且不完整的。在過去近40年的時間裡,延綿不絕的動蕩和戰亂,幾乎使整整四代阿富汗人失去了和平發展的機會與權利——一個家庭中,從祖父、父親到兒孫,幾乎都是戰爭的間接參與者或受害者。
2020年初,美國與塔利班最終籤署了和平協議,阿富汗政府方也與塔利班約定了會談時間,儘管雙方會談因釋放戰俘的問題產生異議而被推遲,但這些尚在可能性中的「和平」確實來之不易。
戰火紛飛之際,歷史轟然飈過。塵埃落定後,新秩序下,人們還得如常生活。其實,不僅僅在阿富汗,在伊朗、伊拉克、葉門、敘利亞......這些曾飽受戰爭創傷的國家,依然都有無數個帕瓦娜的存在。在那些不可預知的極端環境,在世界的每個角落裡,都不乏勇敢面對生活、在艱難中砥礪前行的人。他們渺小、脆弱、幾不可聞,又磊落、堅韌、無處不在——那些大時代中艱難掙扎過的印記,那些不可違背的諾言,那些讓人恍然出神的魔幻時刻,一如電影中的帕瓦娜,勇敢、善良、明亮,鼓舞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影片即將結束時,有一幕是帕瓦娜和夥伴喬西婭打工回家的途中,在一輛廢棄的坦克前停下來,兩人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喬西婭拿出從爸爸那順走的果阿海灘風景畫,夕陽下,兩個女孩看著照片裡的美景,讚嘆著大海的美好,憧憬著心底的夢想和未來生活。
你見過海嗎?我聽說月亮會把海水都牽引到海岸上,然後,海水又會退回去,我想去看看,我想把腳放在溫暖的沙灘上,感受上漲時海水擊打的涼意。20年後的今天,就在你之前提到的那片月亮牽引海水的沙灘上,我等待著,和你再次相遇。
這一刻,隔著屏幕的我們,為她們此時眼中閃爍的、充滿希望的美麗光芒而驚豔感動。是啊,更多的人還沒有放棄,在這片孕育了生命萬象和淵遠文化的土地上,在這片歷經彷徨與苦難的土地上,仍有堅忍的希望和企盼,仍有生生不息的等待和守護。
在那有雪的地方,總是有冰和泉水,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那是不久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