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莢印
國英觀察專欄作者
五一之前，汽車圈傳來一條大新聞：蔚來中國總部落地安徽合肥。
安徽，是蔚來汽車創始人李斌的故鄉。合肥，更是蔚來汽車的福地。
最甜不過家鄉水，最親不過故鄉人。之前，合肥的江淮汽車自掏腰包20多億給蔚來汽車建工廠，任勞任怨地做代工。
這次李斌把蔚來中國總部安在合肥，換來了合肥國資等70億的投資。沒有這70億的救命錢，蔚來汽車可能逃不過破產的命運。
還記得當年山西省副省長喊話賈躍亭嗎？「你是山西人，我們支持你。」
01
蔚來汽車，一個沒有破產，但已經讓所有人都感到絕望和無力的企業。
去年，蔚來汽車全年淨虧損114億，到年底現金只剩下10.56億。這樣的「體質」，幾乎就是一個沒有造血能力的白血病人。
一路追隨蔚來的投資人，累了。今年2月傳出消息，高瓴資本已經清倉蔚來，高瓴資本不僅是「看著蔚來長大」的投資人，也曾經是蔚來的第三大股東。去年，蔚來的第二大股東騰訊倒是拉了蔚來一把，但也是仁至義盡。高瓴資本和騰訊，顯然都不是沒錢的主，而是找不到繼續給錢的理由。
蔚來的一眾高管，不該走的也走了。去年，蔚來的兩員「財務大臣」CFO謝東瑩和財務副總裁汪冬寧離職，今年4月前後，蔚來汽車高級副總裁黃晨東、用戶中心副總裁趙昱輝、用戶發展副總裁朱江先後被曝離職……
人、財兩散，說到底，散的都是對蔚來的信心。
沒有人希望蔚來汽車倒下，但信心確實倒了——那些最了解的蔚來的人，如果不是感到絕望，怎麼會紛紛斷、舍、離？
我們不妨假設一下，如果蔚來汽車確實倒了，那麼，最讓人感到可惜的，其實是兩樣東西：一是品牌聲量，二是用戶口碑。蔚來成立6年，賣出去的車不超過4萬輛，但已經成功打造了兩個金字招牌：一是「中國的特斯拉」，二是「汽車界的海底撈」。
如果蔚來不是「中國的特斯拉」，不是「汽車界的海底撈」，有多少人會關心蔚來是誰，會真正在意這個企業的死活？
這就是品牌的力量！
話說回來，蔚來有品牌、有口碑，並不代表蔚來這家企業就不會倒。
品牌和口碑，一般來說是金錢買不來的，但蔚來「不一般」，恰恰都是錢燒燒出來的。舉一個極端的例子：蔚來ES6的起售價35.8萬元，但BOM（物料清單）成本已經接近30萬，而同價位區間的奧迪Q5L只有12萬。這還不算要把物料造成汽車的費用。
再舉一個例子：特斯拉Model 3的毛利率是30%左右，蔚來汽車2019年的毛利率是15.3%，負的！
不是我們舉得例子太極端，而是蔚來就是這樣極端。即便是賣車已經到了賣一臺虧一臺的地步，蔚來還要拿出巨額的資金提供「海底撈式」的用戶服務。
所以，認可蔚來的用戶絕不是「人傻錢多」。
但這樣的品牌、口碑，再好有什麼用？這樣的企業如果倒了，很意外嗎？新能源汽車明明是高端製造業，怎麼到了蔚來汽車這裡，就成了高端服務業？
02
蔚來返鄉創業，沒什麼不好！
品牌是蔚來的面子，製造才是蔚來的裡子。上海的蔚來總部是蔚來汽車的面子，合肥的蔚來中國總部才是蔚來的裡子。
為了給蔚來汽車融資續命，過去一年，李斌在全國各地吃盡了閉門羹。合肥政府接盤蔚來，卻不怕被罵「人傻錢多」。
合肥是傻嗎？不是傻，是沒辦法！如果不是江淮汽車早已經與蔚來汽車捆綁在了一起，李斌的安徽「老鄉卡」也未必好使。
作為一家車企，蔚來汽車的根本，是如假包換的「合肥製造」、「江淮製造」。
2019年合肥企業50強，江淮汽車排名第二。與此同時，江淮汽車2019年的扣非淨利潤為負9.78億元，已連續三年扣非淨利潤為負數。至於江淮汽車是如何與蔚來汽車捆綁的，不妨看兩個數據：1、江淮蔚來工廠，由江淮單獨投資，總投資金額為23億元。2、蔚來承諾補償江淮蔚來的虧損，2019年江淮從蔚來收到的補償金超過2億元。
蔚來汽車應該感到慶幸。雖然江淮和蔚來是一對難兄難弟，但即便是為了江淮這個就業、納稅大戶，合肥也還是希望這倆兄弟能把「化學反應」繼續下去。
事到如今，蔚來也不會再有更好的選擇。李斌和安徽、江淮和蔚來的這兩層關係，都是不可複製的，不管蔚來的用戶是不是瞧得起合肥和江淮，蔚來都是安徽合肥的蔚來。
蔚來中國的頭頭腦腦們，既來之，則安之，先把「海底撈式的服務」放到一邊，多到江淮蔚來的廠房裡轉一轉吧。
03
一個快要凍僵了的人，一定能夠體會到合肥給蔚來的溫度。一個撿了一條命回來的人，就像蔚來，也一定會重新思考人生。
因為蔚來汽車長期不設各種KPI、沒有績效的概念，一些從蔚來離職的人重新走入職場，竟然會感到與社會脫節。
事實上，就是這個細節，讓我感到蔚來或許還有絕地求生的希望——這意味著，李斌只要把蔚來的水分擠一擠，大把錢就省下來了，這可比繼續融資輕鬆得多！
很多人已經注意到了，今年3月的財報會上，蔚來汽車創始人李斌已經不談蔚來2020年的銷量目標，蔚來最大的KPI變成了毛利率：按照李斌的計劃，蔚來在二季度會實現毛利率轉正，在四季度要實現兩位數毛利率。
所謂「兩位數的毛利率」，在汽車圈實際上稀鬆平常。更不要說蔚來最便宜的汽車，售價起步就高達30多萬。
這就難怪，近日，蔚來對ES6車型已經進行了一次配置調整，其中最有意思的是，早期李斌堅持Nappa真皮要實現全車覆蓋，而在這次配置調整中，標配的Nappa真皮材質已經更改為Haptex合成皮（包括座椅、中控及門板包覆）。
不過，蔚來要達到盈虧平衡，最終還是要走量的，而蔚來這種豪華新能源車的定位，本身就很難走量。所以，蔚來雖然不再提銷量目標，實際上已經在加大渠道的鋪設，用多快好省的方式開了很多NIO SPACE，並且用專業的汽車銷售人員替換掉了很多來自蘋果、星巴克的服務員。
說到這裡，蔚來的用戶一定會不開心了！
很顯然，別管是產品減配，還是目標導向的銷售，都不是好事情，都會影響蔚來汽車的品牌形象和用戶體驗，直接影響到所謂的「蔚來模式」。
我們不能低估蔚來降成本、促銷售的決心，但也不要低估蔚來用戶精明程度。蔚來之所以只有表面風光，實際上混得很難，就是因為蔚來用戶雖然是一群不差錢的人，很可能BBA都開膩了，但他們的錢恰恰最不好賺！
不過，對於用戶口碑過剩的蔚來汽車，我還是要說，不要過於陶醉在所謂的用戶口碑中，紮根合肥、調整心態，蔚來中國才可能有明天。
04
汽車圈並沒有什麼海底撈，真正的海底撈，服務已經在菜單上明碼標價，而且賺得盆滿缽滿。
所謂「中國的特斯拉」也是不存在的，特斯拉用15年才實現了首次盈利，但這不是告訴蔚來汽車還可以一直虧，而是明天會有多難。
5月6日，蔚來汽車公布了4月的銷量數據。蔚來汽車4月交付新車3155輛，同比上漲181%，環比上漲106%，其中ES6交付2907輛。
一個月賣了3155輛車，要說這個銷量數據有多好，其實也談不上——比蔚來晚到一步的理想汽車，儘管最近負面纏身，但在只有一款車的情況下，也賣了2600多輛。而蔚來汽車不計成本砸出來的品牌知名度和用戶口碑，哪裡是理想汽車能比的？
還是那句話，「返鄉創業」沒什麼不好，蔚來汽車要活下來，就絕不能繼續陶醉在自己的品牌光環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