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平的兒孫輩都在淺海的海水中玩耍,妻子卓琳希望鄧小平也能難得地下海放鬆放鬆。小平在家人的鼓動下,放下正讀著的文件,下水了。
鄧小平和4名年輕的陪同人員一起在海中遊泳,顯得很興奮,他遊泳的技藝嫻熟,顯然這並不是年輕時在沒有海的四川老家能練就的。
遊得遠了,秘書王瑞林便著急了,趕緊招呼鄧小平別再向前。鄧小平推開想要過來扶他的年輕人,說:過癮的很!
遊完泳的鄧小平興致很高,遠遠地喊了句:秀才,今天天氣很好,海水的溫度也合適,這樣,你下海。
被鄧小平叫做「秀才」的,正是胡喬木。一身正裝的胡喬木謙辭:小平同志,這歷史決議搞不出來,我寢食難安吶!
鄧小平坐下了,告訴胡喬木:壓力肯定是有,但是辦法總會找得到的。
說著他把白色短袖襯衣的扣子扣上了。
對遊泳意猶未盡的鄧小平對胡喬木說:這樣,我放你一個小時的假,下海,我們邊遊泳邊談,怎麼樣?
胡喬木也開起了玩笑:想拉我下水啊?你這不是讓我犯錯誤嘛!
鄧小平笑笑,只得作罷。
胡喬木從文件袋裡抽出幾張紙,說:李維漢同志轉來幾張八七會議紀念館的照片,你看看,這個會場,是根據部分歷史資料布置的,紀念館的同志拿不準,不知道是不是符合當時的歷史原貌,請您看一下提提意見。
鄧小平翻看著照片,陷入了對往昔歲月的回憶,口中喃喃說道:差不多,就是沒這麼整齊,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毛主席,當時我是政治秘書,負責會議的記錄工作,1927年底,我才成為中央秘書長。參加這個會議的都是年輕人,絕大部分年輕人,後來都為革命獻出了生命。就是在這次會議上決定毛澤東同志以中央特派員的身份,領導湘贛邊界的秋收起義,使我們黨,從此拿起了槍桿子,走上了一條以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的道路。實事求是地說,這次會議挽救了黨,挽救了革命。
1927年8月7日,漢口俄租界,雨夜。鄱陽街139號門前,有個小個子的年輕人身著西服,打著一把大傘匆匆走過街頭,傘把他的臉完全遮住。
突然,在拐角處閃出一個人來,告訴他:中央緊急會議的秘密會場,就在前方,為了安全和保密,參會的二十多個同志,都會先後到來。
年輕人從傘底露出臉來,他長得很清秀,但表情嚴肅,點了點頭,便繼續往前走。
會場內,共產國際代表羅米納茲正在發言:中國共產黨迫切需要徹底清算和糾正中央職能機關的嚴重錯誤,並制定新的政策和路線。
瞿秋白作為翻譯,年輕的鄧小平則負責記錄。比鄧小平大十歲的毛澤東皺著眉頭,與其他竊竊私語的人不同,他像是一直在思考什麼。
這時,突然有人敲門,屋內的十餘個人都緊張起來,此時的國民黨右派與共產黨已經分裂,白色恐怖籠罩著這座城市,陌生的敲門聲意味著很多。
年輕的鄧小平放下手中的筆和記錄本,站起身來,向大家示意安靜,輕輕走過去開門。
幸好,只是送外賣的送來了一大包麵包,鄧小平接過麵包,分發給與會者。毛澤東好奇地問:你就是鄧小平吧?我經常聽恩來同志提起你啊。
鄧小平答道:我和恩來兄是旅法的戰友。
……
散會了,雨停了,共產黨員各自離開。
鄧小平追上毛澤東:潤之先生,讓我來送送你。
毛澤東:沒關係。
鄧小平:我以前讀過潤之先生主辦的湘江評論,你寫的創刊語,正是振聾發聵啊!
毛澤東笑了。
鄧小平卻很認真地說:我尤其記得這一段話——世界什麼問題最大,吃飯問題最大,什麼力量最強,民眾聯合的力量最強,什麼不要怕,天不要怕!
見鄧小平能夠背誦自己寫的文章,毛澤東有些好奇地看著這個小個子年輕人,便和鄧小平一起背誦起來:鬼不要怕!死人不要怕!軍閥不要怕!官僚不要怕!
「資本家不要怕!」
說著,兩人用力地握了握手。
毛澤東繼續說:但是現在還要加兩點:困難不要怕,殺腦殼不要怕!越是白色恐怖,接近工農的黨就越要革命。我已經向中央表明,我不去上海搞情報工作,不去住高樓大廈,我要上山跟綠林交朋友,拿起武器,發動武裝起義,須知,槍桿子裡面才能出政權。
回到現實,胡喬木說:我們對毛主席的感情都很深。
鄧小平搖搖頭,說:這不只是個感情問題,對毛主席的功績,是不可磨滅的,沒有毛主席就沒有新中國,這絲毫沒有什麼誇張。
胡喬木:李維漢同志想請您為八七會議紀念館題字。
鄧小平:這個字,我題,就現在吧!準備紙和筆。
雖然不下水遊泳,但胡喬木還是陪著鄧小平在海邊散步。
鄧小平對胡喬木說:前段時間有不少同志來看我,提到現在有一股風,叫一切向「錢」看,我看吶,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胡喬木:是啊,思想戰線,有精神汙染的問題,有軟弱渙散的問題。
鄧小平站在海邊,對胡喬木說:我看要加強我們黨對思想戰線的領導,克服軟弱渙散的問題,這要成為我們全黨的一個迫切任務。現在有些錯誤觀點,自稱是馬克思主義,有的則公然向馬克思主義挑戰,我們思想戰線的共產黨員,必須站出來應戰。要明確一個紀律,所有的共產黨員都要增強黨性,遵守黨的章程和紀律,決不允許自視特殊,認為自己在政治上比黨高明,自認為可以自行其是,這個問題我要專門談一談。
胡喬木:思想戰線問題,很敏感,很重要,怎麼搞,國內外都很關注。
鄧小平:是啊,問題的核心是兩個方面,一是要堅定不移地堅持黨的領導,決不能搞資產階級自由化,二是要不斷改善黨的領導,要有計劃,要有步驟地改革黨和國家的領導制度,要積極推進政治體制改革,這個問題很迫切,我準備在政治局擴大會議上專門談談這個問題。
胡喬木:這個想法太重要了,這對我們起草歷史決議,也是一個重要綱領。
鄧小平:實際上,十一屆三中全會開始,我們就自覺地進行了政治體制改革。我說過,我們的民主要制度化、法律化,要使我們的制度不因領導人的變化而變化。這就是政治改革。當然了,政治體制改革,是個系統化工程,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責任。我的目標是,從我開始,要廢除領導職務終身制。
胡喬木:這件事要做好,功德無量。
鄧小平:建立一套完善的制度,是需要時間的。恐怕需要幾十年的時間,這個就不是我們這一代人能完成的了。要從制度上去避免我們黨重犯「文革」的錯誤,最根本是要建立社會主義法制。我們要解決權力過分集中的問題,保障公民的權利,實現民主集中制制度化和法律化,不因領導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變而改變。這個非常重要。
胡喬木:我認為,可以把你剛才提到的這些想法作為新憲法的指導精神。
鄧小平接過一份關於新憲法討論意見的國務院文件,問:有什麼分歧嗎?
胡喬木:有人提出,這次憲法修改,應該在1978年憲法的基礎上進行,也有人提出要參照1975年的憲法。爭論很大。
鄧小平把文件用力一丟,舉手說:我反對。
過了幾日,胡喬木和彭真來看望鄧小平。鄧小平對兩人說:你們那個憲法提案,我看了,以1954年憲法為基礎的修改意見,我完全贊同,為什麼?因為七五年和七八年憲法,取消了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這一條,而恰恰這一條是憲法的精神所在,所以這次修改憲法一定要補上去。還有,我要特別強調四點,一是要理直氣壯地寫四個堅持。二是寫以工人階級領導,以工農聯盟為基礎的人民民主專。三是寫民主集中制。四是民族區域自治。
彭真:這四點就是我們這次修改憲法的指導思想,特別是四項基本原則,必須旗幟鮮明地予以堅持。
鄧小平:這是我們革命鬥爭中長期做出的歷史選擇,是我們國家發展和安定的基礎。當然,修改憲法也可以參考其他國家的憲法,包括西方議會的產生和議院的形成、提案制度。
彭真:這方面,我們已經加強了交流。
鄧小平:現在西方各國,都在關注我們這次憲法的修改。從不同渠道了解,我們到底要走一條什麼樣的道路、打什麼樣的旗幟,到底還要不要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一些政治家開始大做文章。
在一些西方人看來,鄧小平為毛澤東「最大的反對派」劉少奇平反,是在搞「非毛化」,義大利女記者法拉奇就是帶著這樣的疑問,希望採訪正帶領中國經歷一場變革的鄧小平。
義大利總統佩爾蒂尼很快就要訪華了,法拉奇對鄧小平的採訪,正是義大利人對這個神秘的東方紅色國度的試探,甚至法拉奇的採訪就是佩爾蒂尼總統親自過問安排的。
在英國《鏡報》集團總部大樓。英國培格曼出版公司總裁、《鏡報》集團董事長羅伯特•瑪克斯韋爾先生正在安排採訪鄧小平以及翻譯出版《鄧小平文集》的事宜,他在電話中對記者法拉奇說:「太好了!如果你的採訪成功,我們將和中國國家出版部門聯繫,翻譯出版《鄧小平文集》。」
法拉奇連聲:「Wonderful!」一周之內她就會啟程前往中國,她將是第一個有幸單獨採訪鄧小平的西方記者。
在北京人民大會堂。法拉奇此行獲得了在北京任何地方採訪的權利,不受監督。她首先前往天安門廣場採訪、拍攝,隨後她便在人民大會堂,開始對鄧小平的專訪。
首先她提前一天祝鄧小平生日快樂,鄧小平表示感謝,然後笑道:「我這個生日啊我自己都不一定記得很清楚,看來法拉奇女士為今天的採訪是做了很好的準備了。」
法拉奇說:「我知道您今年七十六歲了,是中國的傳奇人物。」
鄧小平回答:「我七十六歲了,七十六歲也沒有什麼好祝賀的,它是個衰退的年齡,也可以說是江河日下了。」
幾句寒暄之後,採訪真正開始。
「您說中國正處在轉折點,可以說是第二次革命。事實上,今天來北京的人,可以親眼看到中國已發生的變化:人們不再穿制服,標語消失了,毛主席的像少了——我們從飯店到這裡來,只看到一幅,掛在紫禁城入口處。請告訴我,以後你們還會保留掛在天安門上的毛主席像嗎?」法拉奇的問題不像寒暄一樣輕鬆。
但鄧小平依舊輕鬆:「要長久地保留下去。」他的回答簡潔明了,他進一步解釋,「過去把毛主席的像掛得太多了,到處掛,這並不是一件嚴肅的事情,也並不表明對毛主席的尊重。儘管毛主席在晚年也犯了一些錯誤嗎,但是他終究是中國共產黨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締造者。我們中國人是講感情的,我們將永遠把他作為黨和國家的締造者來紀念。」
法拉奇繼續提問:「今天,中國人民在講起『四人幫』時,把很多錯誤歸咎於『四人幫』,說的是『四人幫』,他們伸出的卻是五個手指。」
法拉奇話裡有話,但鄧小平直截了當地點破:「這個毛主席啊,是我們中國人民偉大的領袖,毛主席大部分的時間,是做了非常好的事情,他多次把黨和國家挽救過來。沒有毛主席,至少我們中國人民還要在黑暗中摸索更長時間。毛主席最大的功績就是把馬列主義同中國革命的實際結合了起來,指出了中國奪取革命勝利的正確道路。也許你知道,我們在延安時期,就把毛澤東主席的思想概括起來稱為毛澤東思想,把它作為我們黨的指導思想。我們正是因為遵循了毛澤東思想,才取得了革命的偉大勝利。」
法拉奇不依不饒:「大躍進難道不是錯誤?照搬蘇聯的模式難道不是錯誤?對過去這段錯誤要追溯到何時?毛澤東發動『文化大革命』到底要幹什麼?」
鄧小平喝了一口茶:「錯誤是從五十年代後期開始的,比如說一九五八年大躍進,是不正確的,但這個責任不僅僅是毛主席一個人的,我們這些人當時頭腦都發熱了,違背了客觀規律,想一下子把經濟搞上去。」
關於「文化大革命」這個更加尖銳的問題,鄧小平依然輕鬆應對:「毛主席搞『文化大革命』那是啊由於對中國本身的實際情況作了錯誤的估計,把革命的對象應該說搞錯了。但關鍵這個錯誤被林彪、『四人幫』兩個反革命集團所利用了。」
「你們開下一屆黨代會的時候,會在何種程度上牽涉毛主席?」法拉奇問道。
鄧小平說:「對毛主席的功過是非,要有個客觀的評價。首先要肯定毛主席的功績是第一位的,他的錯誤是第二位的。我們要實事求是地講毛主席後期的錯誤,但是我們要繼續堅持毛澤東思想。我告訴你,我們絕不會像赫魯雪夫對待史達林那樣,對待毛主席。」說到這裡,鄧小平起身指著法拉奇正在速記的筆,請她一定要把這句話記下來。
法拉奇看了看鄧小平,寫完之後,繼續提問,問題變得更加敏感:「只有在毛主席逝世以後,才能逮捕『四人幫』,是誰組織的?誰提出把『四人幫』抓起來的?」
鄧小平並不迴避:「這個是集體的力量,政治局大多數同志一致的意見呢要幹這件事情,華國鋒同志、葉劍英同志、汪東興同志、李先念同志起了重要的作用,一個人、兩個人的力量那事辦不到的。」
這時預定的時間已經到了,鄧小平主動提議再聊一次。
米糧庫胡同5號院。結束採訪,鄧小平回到住所,江西新建縣拖拉機廠的工人師傅們正在等候鄧小平的到來。
一進辦公室,鄧小平就和他們親切地握手寒暄,並一個一個叫出了這些老工人的名字,他們是受全廠同志的委託來看望鄧小平的。
鄧小平讓他們還是稱呼「老鄧」,不要叫鄧副主席了。
都落座之後,卓琳讓各位吃花生,不要客氣,一個工人給鄧小平一包江西煙,這是鄧小平在江西時最喜歡抽的煙。
回憶起當時的事情,鄧小平說:「當時我是被打倒了,很多人都是避之唯恐不及,在那麼一個嚴酷的形勢下,你們對我和我的家人呢都給予了照顧,你們已經做了很多了。」
卓琳也說道:「就是到現在,一有江西的新聞,小平同志就跟我念叨你們。說當時你們照顧我們照顧得太周到了,為了不讓造反派來騷擾我們,還從家修了一條路到工廠,我們這心裡都記得清清楚楚。」
得知那條路現在被稱作「鄧小平小道」,鄧小平笑道:「那條道路還是不走的好。」
鄧小平問他們:「經歷過『文化大革命』之後,我們現在想一想埋不埋怨毛主席?」
一位老工人都緊張了,趕緊起身:「不埋怨,不埋怨。」
鄧小平讓他們坐下來,講實話。得知還是有點埋怨,但又反對徹底否定毛主席。
鄧小平非常贊同:「你說得很好,我都記下了。」
午飯時間到了,鄧小平又和他們一起喝酒、聊天。
在北京人民大會堂,與法拉奇記者第二次談話。在第二次採訪一開始,法拉奇的問題就已經很尖銳:「我看不出怎樣才能避免或防止再發生諸如『文化大革命』這樣可怕的事情,你怎麼認為?」
鄧小平應了一聲,略作思考:「這個要從制度上去解決了,我們過去的一些制度,實際上是受了封建主義的影響,包括個人迷信,家長制和家長作風,也包括幹部職務終身制,同時還有資產階級損人利己、唯利是圖、一切向錢看的腐朽思想的影響。我們要堅決抵制這兩種思想帶來的消極影響,現在我們要認真建立社會主義的民主制度和社會主義的法制,只有這樣,才能解決問題。」
法拉奇繼續問:「你是否認為資本主義並不都是壞的呢?」
「要弄清楚什麼是資本主義,」鄧小平很快回答,「這個資本主義啊還是要比封建主義優越一些,有些東西也並不是資本主義的,比如技術問題是科學、管理問題是科學。我們學習先進的技術、先進的科學、先進的管理來為我們社會主義服務,但是不能搬用資本主義的制度。」
法拉奇換了一個話題:「您提到還有別的人對毛澤東思想做出來貢獻,他們是誰?」
「比如周總理、我們劉少奇同志、朱德同志啊等等,我們很多同志都做出了貢獻。」鄧小平的回答很乾脆。
法拉奇提醒:「您為什麼不提自己的名字?」
鄧小平反問道:「哦,我自己算不了什麼,當然了我也是做了那麼一點事情,革命者哪有不做事情的?」
接下來的話題更加尖銳:「您對江青怎麼評價?給她打多少分?」
鄧小平的臉有點變化,他抬頭:「零分以下。」
「那你如何評價自己?」法拉奇問道。
鄧小平非常謙虛:「我自己對半開就不錯了,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說,就我一生問心無愧,」鄧小平舉起手來,指指法拉奇,「我請你記下我要說的話:我這個人啊也犯了很多錯誤,包括毛澤東同志犯的錯誤我也有份,這個世界上不犯錯誤的人是沒有的。但是不能把過去的錯誤都算在毛澤東一個人身上,那是不正確的,不應該的。」
結束採訪,鄧小平為法拉奇送行時說道:「我真誠地希望世界多了解一下我們中國。」
「您是我遇到的最親切、最公平、最睿智的一位領導人。」法拉奇握著鄧小平的手說道。
回到義大利羅馬,法拉奇在接受採訪時認為,鄧小平是一位偉人,「我所採訪的世界領導人中,沒有一個人能像鄧先生那樣坦率、深入地談論歷史問題,他超越了個人恩怨談論歷史問題,談得很深。」她把這次採訪稱為事業上最成功的一次。
英國倫敦培格曼出版公司總部。中國駐英國大使館參贊拜會了羅伯特•瑪克斯韋爾總裁,他帶來了鄧小平親自寫的《鄧小平文集》序言。
序言中這樣寫道:「我榮幸地以中華民族一員的資格,而成為世界的公民。我是中國人民的兒子。我深情地愛著我的祖國和人民。我們的民族曾經創造過燦爛的古代文明。也經歷過各種深重的苦難和進行過付出巨大代價的、堅忍不拔的鬥爭。
「現在,我們正在認真地總結經驗教訓,在安定團結的基礎上,集中力量建設高度發展的物質文明和社會主義的精神文明。中國人民將通過自己的創造性勞動根本改變自己國家的落後面貌,以嶄新的面貌,自立於世界的先進行列,並且同各國人民一道,共同推進人類進步的正義事業。如果這些講話失去了重新閱讀的價值,那就證明社會已經飛快地前進了,那又有什麼不好?」
鄧小平接見第一位與內地企業合資的港商羅啟民,嘗著羅啟民的廠生產的麵包,鄧小平說:「我看這個麵包很好吃了,你看關鍵是不掉渣了。我們現在這個國際航班越來越多了,有了這樣的航空食品,這個旅客肯定就歡迎了。」
喝了口茶,他繼續說:「過去我總是聽說我們土得掉渣,是不是就是指的是麵包掉渣這個事?不管怎麼說,反正呢,這個掉渣的問題解決了,這個食品做得好,羅先生是有功之臣。」
接著他請羅啟民談談香港問題:「這個香港問題啊,你們香港人的意見也是很重要的。」
「我在會見外國客人時曾表示,解決臺灣問題,要尊重現實,它那裡的政治制度也好,生活方式也好,都可以不變,所以說那對於香港和澳門問題也應該如此。」鄧小平提到。
得知英國首相柴契爾夫人性格強硬,號稱鐵娘子,鄧小平笑道:「毛主席給了我一個封號,叫『鋼鐵公司』,不怕。羅先生你不要害怕,我跟麥理浩先生談話時所做的保證,是中國政府正式的立場,是可以信賴的。你們才是香港的主人,我相信香港人能管理好香港,我們再也不能讓那些外國人來管理我們香港。」
羅啟民表態:「如果這樣那最好,香港一百多年來在英國人的統治下,香港老百姓一直沒有機會參政呢。」
鄧小平提到:「香港回歸之後,香港人自己來管理,它那個社會制度、經濟制度、那個生活方式都可以不變,這是我們的承諾。並非是權宜之計。我們不要求香港的同胞都贊成大陸的社會主義制度,但是要求我們的香港同胞要愛祖國,愛香港。」
接著他指示港澳辦密切注視香港的動向,制定香港問題的政策,「但有一條,一定要保證香港投資者的利益。」
北京市委市政府。此時,香港船王包玉剛偕父親包兆龍在大陸參觀,他們打算以包兆龍個人的名義捐資一千萬美元,用於修建一家現代化旅遊酒店,來支持北京的旅遊事業。國家旅遊總局盧緒章局長聽了有些驚訝,這個數字太大了。
包兆龍提到他很久以來都一個心願:「為祖國的建設略盡我的綿薄之力。」
盧緒章聽後,幫忙聯繫北京市委市政府。王副市長得知此事後,有些為難:「問題是我們的政策一直以來是堅持獨立自主、自力更生,謝絕一切外援,沒有先例。」
市委市政府立即開始研究此事,但一直久拖不決,市領導班子的意見不統一,有分歧。而國家計委的同志認為以捐資人的名義命名飯店是給資本家樹碑立傳,這個錢不能要。
玉泉山,歷史決議起草工作會議。會上指出:「歷史決議起草的方向,歸結起來一句話:旗幟鮮明地否定『文化大革命』的錯誤,旗幟鮮明地維護毛主席的歷史地位,實事求是地評價毛主席的錯誤。」
陳雲在會後對鄧小平說:「你和法拉奇的談話很好,為歷史決議的起草指明了方向。」
鄧小平說:「現在這個歷史決議啊,我就是想來徵求你的意見。」
「這一段時間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我和胡喬木幾個也交換過意見。我完全支持你提出的幾項原則,一定要在我們還在的時候,把毛主席的功過給敲定,」陳雲強調,「一錘子敲定,一點一點地講清楚,黨的思想才能統一,人民的思想才能統一。」
鄧小平贊同:「如果這個事情做不好的話,那整個決議就不如不做,但是現在這個東西,一直很難達到要求。」
陳雲覺得:「之所以這個東西不好解決,我考慮呢,主要是多數同志,還囿於建國以來這個定詞的限制,在思維和定式上還難以突破。」
「確實如此。所以要用科學的態度評價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但是這並不迴避毛主席晚年犯的錯誤,所以我們必須採取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才行。」鄧小平確定了基本態度。
陳雲提了幾點意見:「在歷史決議前面增加一段建國前二十八年歷史的回顧,有一段完整的黨史,建國前、建國後,是一段完整的歷史,要把毛主席在六十年裡邊,每一個重要關頭做的貢獻都寫清楚,這樣毛主席的歷史功績就說的很全面了。堅持和發展毛澤東思想就有更全面的依據了。」鄧小平非常贊同,他認為這樣就更有說服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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