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馬慶雲
電影《灼人秘密》獲得第72屆坎城電影節一種關注單元一種關注大獎提名。這部電影,也在剛剛閉幕第3屆平遙國際電影展上獲得首映單元最受歡迎影片提名。該片由吳可熙、宋芸樺和夏于喬等演員主演,整部電影,可以歸結為一句粗淺的劇情梗概:R級影片女主角的自我修養。
該片由吳可熙編劇,趙德胤導演。而吳可熙方面,也是這部《灼人秘密》的女主角。影片淺層次的故事,講的則是吳可熙飾演的女主角,是一名網絡主播,但其是專業的表演系院校畢業,有大熒幕的夢想。一次機會,她可以試鏡一部可能獲得大獎的電影,但是,電影當中有一些大尺度的內容,無疑會對女演員造成巨大的心靈傷害。
而吳可熙飾演的女主角,最終選擇參與這次試鏡,並且在試鏡過程當中,不得不飾演一條寵物狗,並且學狗叫,更是要和有競爭關係的另一位試鏡女演員撕咬,看誰能先扒掉對方衣物等等。
無論是大尺度的拍攝內容,還是試鏡當中的「人格侮辱」,都已經構成對女主角內心地無情摧毀。在這般內容之後,《灼人秘密》更是在最後,放出了更大的真相,女主角為了上戲,不得不面對監製的metoo。而且這個場面,已經被另一位試鏡女演員錄製下來。
為什麼說這是《灼人秘密》淺層次的故事內容呢?因為這個R級影片女演員的心路歷程,其實只是電影的一種劇情依託,這部影片背後,是讓影迷真正震撼的「被侮辱與被損害」的無力感。與《灼人秘密》能夠形成互文關係的,一個是程耳導演的《羅曼蒂克消亡史》,一個是閔奎東導演的《奸臣》。
無論是程耳的《羅曼蒂克消亡史》,還是閔奎東導演的《奸臣》,都在一個故事的依託之下,呈現了人性在「被侮辱與被損害」狀態下的無力感,甚至於已經麻木不仁、逆來順受。反觀這部《灼人秘密》看似只是講了電影圈的某些所謂的骯髒,但更深層次的,則是每一個生命個體,在生存面前的被侮辱與被損害,及其這種狀態下的無力狀態。
我們當然可以把《灼人秘密》當作一個簡單的電影圈的揭秘類內容來看待,看到電影監製的無恥,更看到電影導演的無良等等。但是,《灼人秘密》故事內容背後的情感,則是可能引發影迷共振的生存命運問題——在影迷的個人世界當中,又是否有著與女主角類似的經歷呢?
這部電影,在前一個小時當中,還是非常克制的。演女主角如何去試戲,如何拍攝電影,如何完成作品並且獲得電影節認可,如何回到鄉下面對自己破產的父親等等。而最後的半小時故事總攻,則把真正的痛苦拋給了影迷。真正的被侮辱與被損害,可能並非肉體上的,而是靈魂層面的,是我們主動承接這種侮辱與損害。
電影的結局部分,《灼人秘密》真正的「秘密」,不是女主角被迫學寵物狗,不是滿臉的不歡心,而是根本沒有第三人在場,是女主角笑著學了寵物狗,並且笑著扭了自己的屁股。面對類似的生存壓力,又有哪一位影迷不是笑著掩藏自尊心的呢?這才是電影真正可怕的地方,它拿一個看似電影圈的事情,灼燒我們良知尚存的內心。
在《灼人秘密》當中,吳可熙和宋芸樺有「少兒不宜」的親密戲份。這種相同性別之間的愛情戲碼,也構成了對影迷審美的巨大挑戰。這部電影的獨到之處在於,我們當然可以把宋芸樺飾演的角色作為獨立個體看待,但是,更深一層的,則是宋芸樺角色,不過是吳可熙角色的另一面。這位R級電影的女主角,在《灼人秘密》當中,是一種人格分裂的性格特徵。吳可熙角色和宋芸樺角色,更像是同一個角色,而她們產生的親密戲碼,更是像人生的某種自戀乃至於自虐狀態。
這部《灼人秘密》顯然應該屬於R級電影的範疇。但所謂的「少兒不宜」,卻不能當作噱頭來看待。該片與其說是講故事,不如說是講「性格何以使然」,講女主角如何最終在這種被侮辱與被損害當中不瘋魔不成活。
如果說metoo故事,是《灼人秘密》的第一層境界的話,那「被侮辱和被損害」的芸芸眾生,則是該片第二重境界。顯然,該片的第三重境界,則是「不瘋魔不成活」,是藝術和藝術的創作者之間的「魔幻」關係。藝術和藝術家本身,也呈現了「被侮辱和被損害」的關係,並且在這種關係當中,互文起來。
《灼人秘密》雖然有某些看似噱頭的內容,但影片最終呈現給影迷的,是一種無力的痛苦,對生存本身的痛苦,和對藝術表達的痛苦。所有的悲劇,都是我們自己對生命的凝視罷了。這個時候,觀眾成為電影的真正主角,「演得不如一條狗的女主角」,成為我們自己,對電影的凝視,讓影迷愈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