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時候,我們班很迷娑羅雙樹的《浮生物語》,我也有幸跟風閱讀過。
作者很擅長以物飾人,用故事來闡述人生。
最近熱播的動漫《百妖譜》,同樣改編自娑羅雙樹的同名作品。
講述的是靈醫桃夭,通過為妖怪治病,使這些妖怪成為她的藥。也揭開了一個個妖怪們身上發生的感人故事。
因為沒有交代主角桃夭的主線背景,在沒有讀過原著的情況下。
單單看動漫,初印象是翻版《夏目友人帳》的感覺。只是主角從夏目貴志變成了他外婆夏目玲子。
同樣的與妖怪籤訂契約,身邊跟著一個厲害的夥伴。
耐著性子看了幾集,覺得還是有自己的文化內容在。
幾個故事中最讓我感動的就是<慶忌篇>。
或許是最平淡的一個故事,帶著水滴石穿的溫柔力量,突破人們堅硬的內心。
《管子.水地》中記載,「故涸澤數百歲,谷之不徙,水之不絕者,生慶忌 」。
慶忌是上古時期中國齊地神話傳說中的一種水神,澤精,人形,大概十幾公分高。
黃衣黃帽,乘黃色小車,日馳千裡。以其名呼之,可使千裡一日反報。
他們生於乾涸的湖泊中,只要曬足日月光華,便能在水下孕育出自己的神識。
當有人喊出他們的名字,慶忌便藉此幻化出人形。
而作為報答,慶忌會承諾為這人送一次信。
少年在鏡花澤邊呼喊,使得慶忌有了實體。兩人相識,成為知己好友。
一起看星空,一起吃東西,甚至少年的春日心事,煩惱瑣事無一例外的都講給他聽。
包括他喜歡的那個姑娘,小玉。
兩人青梅竹馬,只可惜造化弄人。小玉舉家搬遷到北方,直到她離去,少年都未將那句喜歡說給她聽。
離別之際小玉留下了「萬水千山,你講我便歸」的承諾。
慶忌見證了少年的感情,想著能替他送信,讓小玉回來。看他們二人成親生子,幸福一生。
而他不知道的是,少年出身巫醫世家。他的父親王大仙很是擅長操控慶忌,千裡奔襲替人送信,以此來賺取高額的佣金。
一日便奔襲數千裡地,代價是自己的生命。
那遍布大大小小掩埋著慶忌屍體的墳墓,也掩埋了一個個純真善意的靈魂,悲傷而刺眼。
慶忌單純守信,在王大仙這裡,卻成為了肆意利用的愚蠢。
真真是負了那一聲聲朋友,那一次次歡喜的承諾。
王大仙終因請神御鬼,造了報應,正值壯年就去世了。
而少年因為被父親的仇家下了詛咒,活不過十四歲。
在虛弱迷離之際,想著見一見少年時的歡喜,也曾經動過要讓慶忌送信帶回小玉的念頭。
終究,他不是一個自私的人。
終究,他也將慶忌當成了朋友,一條鮮活的生命。
也不曾用它的命換取一己私利。
也曾自嘲地想,「你這傻頭傻腦的小妖怪,怕是早就忘了我們的承諾,忘了我」。
在日漸乾涸的鏡花澤中,停留著一隻久久不肯離去的慶忌。
只因為守著一個替人送信的承諾,怕失信於人,怕抱憾終身。
直到鏡花澤的水枯竭,再也沒有人來這裡賞花,這一等就是幾十年。
慶忌小而微不足道,但在他的心裡,不負承諾,就是存在的全部意義。
少年未赴的約定,慶忌從未忘記。
「此一生,你未取我性命,我未負你承諾,無憾」
或許世道澆漓,大家也不再像從前那般重信守義。這樣的單純也就更顯得可貴。
願世間多些相互的善意。有那麼一個無話不說的呆頭呆腦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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