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美妙之處在於迷上一樣東西,人生苦短,少做些虛無縹緲的事,夜晚的燈塔一直都在,只是燈亮的時候,你才看見它——劉慈欣《球狀閃電》
進入大學已經快一年了,但是備戰高考那段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日子仍然歷歷在目,每天嚴格的的作息時間,或枯燥乏味,或困難無比的學習任務,無限制的重複。
當時我認為那大概會是我這輩子最黑暗的一段日子了,但是我撐過來了,因為一個已經畢業的學長的話。
他告訴我大學是一個無比自由的地方,我們不必再被成堆的功課所束縛,甚至每周只有寥寥數節課,有足夠多的時間來讓我們做自己想做的事,來實現自己的夢想,甚至於來談戀愛等等。這對於一個每天為堆積如山的試卷所累,又對未來充滿了憧憬的少年來說,無疑是具有巨大的吸引力的。於是乎,為了考上自己心中的大學,我開始了沒日沒夜的學習,所幸最後的結果雖差強人意,卻也還能接受。
第一次離家,是父親陪我一起的,由於害怕趕不上,我們早早地便去到了車站,卻不料到達車站時車站都還沒開門。站在車站門口,不禁有些恍惚,昨晚還在聽著母親不厭其煩的囑咐,現在,卻已經踏上了行程……由於父親從沒出過遠門,所以手續都要由我來辦理(雖然我自己也一樣,但處在網絡時代,年輕人的見識和接受能力也不能用一般的標準來判斷),在那一瞬間,我真正的感覺到自己長大了,成為了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大人。
在車上,和父親並沒有太多交流,其實不知從何時起,同父親的交流就已經越來越少了。
到了中午,父親開始把臨走前母親塞到袋子裡的水果剝開放到我的手裡,自己則只吃了一兩個,然後又開始剝母親給我們煮的雞蛋,同樣的幾乎是全給了我,其實我不喜歡吃煮的雞蛋,但是看著父親的眼神,我知道我不能拒絕。我吃完雞蛋,感覺有些噎住,狠狠地灌了一口水,轉過身,鼻子有些發酸……
接下來,我一個人開始玩手機,父親睡著了,就這樣直到到達目的地。父親在陌生的城市裡陪了我三天,他走的時候我正在軍訓,就在那一天,他錯過了回家的車,他拿著票想到窗口改籤,需要補差價,可人家不支持付現金,只能在線支付,他打電話給我,問我能不能出去幫他,可是我根本走不開,到了後面,我已經有了一些責怪的語氣,他不說話了……無奈之下,我只能花了九百多重新給他買了一張票,他知道後沒說什麼,只是不停的嘆氣。
軍訓結束,我的大學生活算是正式開始了。學長確實沒有騙我,大學的時間真的充裕的過分,而且非常的自由,於是乎,我開始跟風,加社團,打遊戲,戀愛嘛,最後倒是沒有機會實踐。本著「六十分萬歲,多一分浪費」的宗旨,前半個學期我可以說是各種浪,整天操心的是哪家店的東西好吃,一開始是水課上睡覺打遊戲,到了後面,必修課也開始不好好上,專門給我們大一安排的晚自習都被我用來處理社團的瑣事了,甚至在期中考試前我還在參加社團的活動,一點書都沒看。
期中成績出來,不用想也知道很差,更重要的是這個成績參與期末成績的佔比,排了班級裡倒數還是有些失落,所以決定開始準備好好學一下。下半學期的我穩了下來,雖然時常也會打打遊戲,但該學的時候也還是學了的,甚至比起一些人來說我還要更努力一些,就這樣,一個學期過去了……
到了回家的日子了,沒有搶到火車票的我買了機票,去機場要走很遠去坐機場專線,那天下著小雨,我獨自一人拖著行李箱走在穿行的人群中,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悽涼,我突然想到了父親走的那天,他是不是也和我懷著一樣的心情?在人來人往中感到無助?想到那天我還責怪他,內心忽覺愧疚無比。下了飛機已經是午夜了,便在機場旁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又繼續上路,結果不巧遇上地震,級數不大,但是列車晚點了四個多小時,到家已經天黑了,父母還在等著我吃飯,我走進門,幸福撲面而來。
回家的第二天,家裡開始殺豬了,按照我們我們當地的習俗,殺豬是要宴請親朋好友的,我尷尬地發現好多親戚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了,索性也就一個人躲在樓上,到了飯點下去吃飯,遇見誰也不打招呼。就這樣,我和幾位親戚就鬧了個不愉快,他們開始對我冷冷淡淡的,我有些難過,還記得那天我在日記本上寫了這樣一段話:「我們身處的環境不同,學習的東西不同,處在不同的層次,交流沒有任何意義」,說實話,現在看到這句話我真的覺得可笑,作為一個大學生我到底是哪來的優越感?
令我醒悟的事發生在假期結束前一天,學校將排名情況統計後發送到了我母親的微信上,我是全班最後一名!體測掛科,其他勉強及格,總體不算差,可排名擺在那,母親問我是不是哪裡不習慣,我沒回答,父親很生氣,什麼都沒說就走了。那天晚上,父親很晚都沒睡,那段時間他犯了肩周炎,痛得睡不著,但是我知道他的心更痛。我很想告訴父親我真的沒有一直混日子,但轉念一想,我很努力嗎?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躲在被子裡哭了一場,不知道何時睡著了。第二天一大早,我便出發了,母親送的我,我沒看到父親。
這一次,我沒有玩手機,而是開始看書,也許是出於愧疚,亦或許是這樣的心情下只適合看書,反正我是失去了玩手機的興趣。書是蔡崇達的《皮囊》,開篇就有一句話「肉體就是拿來用的,又不是拿來伺候的」,我忽然發現,我的日子是不是過得太安逸了?大學生真的沒什麼了不起的,一樣要努力學習,實際上,高中學習的努力程度應該被我們用來做以後的所有事。
又讀到後面寫父親的片段,我又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心裡充滿了愧疚,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再到作者的母親執意要蓋第四層樓,除了想到母親也是一樣為了這個家操勞之外,我發現我找不到任何讓自己執著堅持的東西了,我的夢想,去哪了?
前方的路是未知的,也是黑暗的,我們都在摸索,在黑暗中尋找光明。我在試著尋找自己的方向,那你呢?是身處黑暗中,亦或是即將走入黑暗中,或是像我一樣還有些迷茫,又或者你已經找到了指引方向的明燈?無論如何,我在這裡將我的故事分享給你們,希望能和你們一同找到光明,驅散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