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自宏 羅志強
2019年初春,拉薩的陽光清澈明媚,武警西藏總隊某支隊傳來捷報:班長孫雯被評為「全軍優秀士官人才獎」一等獎,並榮立一等功!其實早在半年前2018年夏季,她已被評為第21屆「中國武警十大忠誠衛士」,成為了一枚大眾偶像。
孫雯是安徽臨泉人, 2013年7月畢業於馬鞍山師範高等專科學校商務英語專業。從小對軍裝的敬慕由來已久,在得知應屆畢業生可以入伍時,她如願成了西藏武警。
齊耳短髮,肥厚迷彩,毫無曲線,兩頰「高原紅」、嘴唇龜裂、凍瘡爬滿耳垂,孫雯一度感覺自己奇醜無比,加之當時體重130斤,更被戰友時刻調侃為「胖妞」。隊列、內務、花拳繡腿,並不是孫雯所想要的迷彩夢,心裡的落差讓她開始產生排斥,一腔熱血正被慢慢澆滅,枯燥的新兵生活讓她初次質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
新訓骨幹輪番多次找孫雯談心,化解疙瘩,打氣加油。當時班長在她訓練筆記上寫下的一句話令她豁然開朗——「不付出超人的代價就練不出超人的本領!」如今七年過去了,這句話成了孫雯的座右銘,也是她成為班長後的帶兵標準。
孫雯卸下所有包袱,輕裝上陣,刻苦訓練。汗水在星光下流淌,鼻口間白氣彌散,雙頰凍紅,雙手發白。她就在這樣一個個寒夜裡,加班加點實現自己夢想:一百個伏地挺身、一百個仰臥起坐、一百個下蹲做完之後再循環……半月後,成績明顯提高;下連隊時,科目全優。半年考核時,她更以優異的成績獲得多個課目的第一。
不久,得知總隊將成立女子特警隊,孫雯覺得自己又重新找到了希望和目標。特戰生活就是她想要的生活模樣!她第一個鄭重遞交申請。在她眼中,一個「女」字,花朵般纖弱嬌嫩,而一個「兵」字,卻代表著血性和勇敢。
「孫雯,你多休息一下,看你手臂都粗成啥了!」吃飯閒暇,夥伴笑侃,「這麼雄壯結實一丫頭,咋跟個男人似的!」
孫雯一笑而過:「我認為我這樣更美!軍人的美!」
7年軍旅歲月孫雯皮膚早已被拉薩強烈的紫外線曬得黝黑,嘴唇也被風沙吹出了裂痕,身上留下了20多處傷疤,夥伴在為她上藥時,時不時都要心疼一下。酒精的刺痛感,孫雯忍住淚水。她不斷告訴自己,這些傷,是為了她更加優秀。每道傷疤,都是她努力的證明。
在一次射擊訓練中,孫雯大膽挑戰男兵。「預備----開始!」上膛、瞄準、擊發!10環:8環!此後「女漢子」的稱謂不脛而走。
訓練間隙,總有男兵挑戰孫雯:「『女漢子』今天咱們比比攀登啊! 」「跟姐鬥?待會輸了可千萬別哭鼻子!」
第二季度魔鬼周還沒有開始,特戰中隊堪稱尖兵的劉果,晚飯後跑步時無意中在靶場見到孫雯握著訓練手槍、對著靶子、一邊走一邊數著步伐「19,20,21……」
「你在練舞蹈?」
「跳舞幹嘛穿特戰迷彩服?」
「可我感覺你在跳舞!」
「你……」孫雯隨即又緩和下來笑著問,「早聽聞特戰劉果的大名,請問這六個靶位是什麼科目?」
「當然是『運動中對不動目標射擊』!」
「知道就好!咱們在即將開始的『魔鬼周』裡比一比,看誰射擊好!」
「那好,到時候可別說我欺負女兵……」
孫雯只是嫣然一笑,繼續對著六個靶位練習射擊步伐。
運動中對不動目標射擊科目考核時,孫雯僅用了9秒時間,槍槍10環的成績讓劉果心悅誠服。其實,她研究出來的固定射擊步伐和姿勢,這樣年復一年堅持了三年。
在射擊上孫雯取得了很好的成績,其它科目也沒落下,一直在堅持著,800米綜合演練,越火圈,上高板,爬輪胎牆,多個障礙物的高與深……新傷蓋舊傷,就連曾經「嫌棄」她的同年兵們也心疼不已:送來了創可貼和藏藥紅花油。
魔鬼周如期而至。
「班長,我來換你,這一路你都沒休息!」「沒事,我可以,你換另外三個!」
小隊戰友看著孫雯大汗淋漓忍不住多次想要換她休息,卻又被她再次拒絕。五公裡山地搬運傷員科目中,為了不讓隊友們洩氣,孫雯一路給她們加油打氣,再崎嶇的山路都是走在前面,始終不願意放下手裡的擔架,在一次次踩過碎石艱難的爬坡,在一次次顧不上調整喘息咬牙堅持,在一次次遠遠超過了身後的男特戰隊員時……到達目的地後手腳磨出了水泡,過度負重腰也直不起來了,一屁股癱坐在路旁的她終於鬆了一口氣,其實她心裡知道,如果擔架上不是一包沙石,那是負傷的戰友,是決不能放棄的,很慶幸自己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國家。
平時訓練間隙,孫雯總是愛挑戰男兵:「不服我們來比比!」
隊長質疑道:「你行不行啊?」
一比一戰平後,孫雯戰勝隊長,她知道,選擇這身橄欖綠,就沒性別之分,只有一個名字,叫軍人!
孫雯和男特戰隊員一起爬攀登,衝著男特戰隊員說道:「這次我不會給你留下情面!」果然完勝。「下次我一定超越你!」一旁的男兵豎起大拇指。
當中央電視臺軍事頻道的記者拍攝孫雯紀錄片時,她說:「戰場上沒有性別,只有軍人。」沒錯,自信的女孩最美麗,猶如雪域高原上璀璨綻放的「霸王花」!
剛看完通報的母親,就打來了電話:「誰家的女兒、都是身上掉下一塊肉!當你視頻短片播放出來時,我心疼!我知道這份榮譽有多光榮,你也如願實現了你的軍營夢,年齡也老大不小的了,你一個女孩子,身上20多處傷疤,你說你到時候回來找不到婆家咋辦啊?」「媽,我不是小女孩,我是一名高原軍人,一名特戰隊員,對我來說傷疤就是榮譽、傷疤就是勳章,您放心,我的事我會處理好,你和爸在家照顧好自己……」。
也許,對許多現代女性而言,越美麗越自信。而對孫雯來說,為了練就軍人的自信,她寧願改寫對「美麗」的定義。
休假歸隊第三天,天還未亮,一聲聲清脆嘹亮的口號響徹雲霄。高原反應尚在的孫雯,像往常一樣帶隊出早操了。整齊的步伐和吶喊聲將這片凍土的凌晨拉開序幕。白雪覆蓋的訓練場布滿她們訓練的身影,那一道道矯健的身姿,讓陽光都不禁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