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沒有鴿子、沒有樹或花園、絕對聽不到飛鳥扇動翅膀和樹葉沙沙聲的城市
這是法國作家加繆對奧蘭城最真實的看法,寧靜卻又缺少生機,年輕卻又沒有活力,沒錯,這座城市生來就是一種抽象意義的「鼠疫城」,一座早已泡在瘟疫當中的城市。
1947年這本《鼠疫》橫空出世,很快就驚豔了20世紀40年代的歷史黑夜,加繆也因此獲得了當年法國的批評獎,而且在歐洲,乃至在全世界成為那一代人的代言人和下一代人的精神導師,70年來《鼠疫》暢銷不衰,被認為是加繆最有影響力和社會意義的經典作品。
《鼠疫》是一部名副其實的紀實小說,真實得讓人沉默,麻木,絕望和瘋狂,它在豆瓣的評分高達9.1分,是絕對的世界名著。
這本著作創作的背景源於當時歷史的戰爭狀態和陰暗的法國社會,所謂的奧蘭城不過是作者的一種寓意,看似寫的是阿爾及利亞的奧蘭城,其實都是在寫在德國希特勒侵佔下沉悶的法國當局。
這本神作刻畫了很多有血有肉的人,他們有著截然不同的人格和價值觀,卻又同在這場災難當中痛苦的記憶和認識,在接下來就讓我從法國的縮影化,鼠疫的延續性,鼠疫能否徹底消失這三條主線,來解讀一個你所未知的20世紀40年代的鼠疫世界,一個末日色彩下卻又充斥著抗爭哲學的矛盾社會
鼠疫–法國社會局勢的獨特縮影
奧蘭城的末日色彩–病態卻又平靜整個夏天,太陽把房屋炙烤得乾燥異常,牆上落滿灰色的塵土,人們別無選擇,只能關起百葉窗躲在室內,在酷暑的日子裡只有這樣才能生活。秋天一到,綿綿秋雨又造成一片泥濘。只有冬天才能迎來真正宜人的天氣。
按照常理來說,在20世紀40年代的北非,天氣往往都是冬暖夏涼,但是在《鼠疫》的開頭,作者就埋下了一個巨大的伏筆,夏天極端的天氣讓人不得不放棄出門,只有冬天才能讓人感到舒服,顛覆且有荒謬的寫法,讓我很快想到了德國和蘇聯在莫斯科的那場冬日決戰,隱隱似乎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微妙卻又濃厚。
奧蘭城的節奏很慢,休閒娛樂是這個小城的色彩,大多數的人都沒有自己的思想和哲學,只是在這座「鼠疫城」中活著而又死去。
我們的市民們努力工作,但唯一的目標是發財。
這就是奧蘭城,更是法國的縮影,沒有靈魂的城市和居民,再是美好的生活也讓人提不起絲毫興趣,看到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咖啡館裡剛剛上桌的葡萄酒,我卻突然想到了國學大師魯迅所說的那句話:「有的人活著,但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但他卻活著」
奧蘭城的沉悶,麻木,荒謬,空度年華,暗示著當時整個法國社會的死氣沉沉,有種末日色彩的感覺,的確奧蘭城就是一座早已泡在鼠疫當中的快樂城市,病態而又平靜的矛盾存在,這就是當時整個法國社會的縮影
小人物的形象鮮活而又空洞他表現得很直接:「這裡沒有老鼠。」醫生徒勞地向他保證說的確有一隻老鼠,大概是死的,在二樓的樓梯平臺上;米歇爾毫不動搖。「這棟樓沒有老鼠。
這是故事的開頭,主人公裡厄發覺樓梯當中出現了幾隻死去的老鼠,守門人老米歇爾卻一口咬定樓道根本沒有老鼠,都是外界造成的原因,這是守門人最後的倔強,可惜後來局勢的發展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料,他也因此變得更加頹廢和古怪。
這是作者加繆在《鼠疫》當中刻畫的第一個人,他的人格複雜而又真實,像極了20世紀40年代被德軍打得被迫投降後,仍然不斷推卸責任的當局政府,也透露出對當時戰爭初期,法國對類似鼠疫的東西的刻意忽視。
就像在煮著你一樣,」他說,「對哮喘病人正合適。」的確,天氣在「煮」著你,但感覺和發熱一模一樣。確實,整座城都在發熱
極端的天氣加上鼠疫,恐怖的末日色彩完全籠罩安靜而又死去的奧蘭城,但是人們並不相信鼠疫還會捲土重來,儘管這只是自欺欺人。
恐怖的末日色彩完全籠罩安靜而又死去的奧蘭城
朗貝爾是個記者,更是個本不該捲入鼠疫的受害者,他因公來到奧蘭,卻因鼠疫的爆發導致封城而不能離開,備受無數煎熬,他在這場瘟疫下用自己的視角讓我們看到了奧蘭城讓人噁心的醜態,僥倖,恐懼,掙扎,瘋狂,麻木,壓抑,一系列的連鎖反應,無不透露著奧蘭城當中那些小人物鮮活卻又空洞的形象和精神面貌。
在這荒謬的20世紀40年代,小人物的有血有肉顯得那麼多餘卻又如此發人深省,朗貝爾為了出逃,賄賂守門軍士,找政府當局拉關係,跑遍奧蘭城,作家加繆平靜的刻畫了一個試圖離開鼠疫籠罩的朗貝爾,也刻畫了更多和朗貝爾一樣,本不該捲入紛爭卻又不得不捲入的局外人。
商人的貪婪,瘋狂和唯利是圖報紙報導說,200年前法國南部爆發嚴重鼠疫的時候,醫生常常披上油布來保護自己。於是商店就藉此機會傾銷了一批不再流行的雨衣,人人都希望靠這種雨衣來免疫。
這是《鼠疫》當中,在瘟疫席捲整個奧蘭城(法國)後,那些資本階級的商人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救民於水火,而是利用鼠疫來斂財來快速暴富,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奧蘭城永遠都不會關掉娛樂場所的經營,咖啡館,電影院,這就是金錢帶來的誘惑。
隨著鼠疫的不斷加重,天氣的不斷極端化,人的生活出現了巨大的落差和壓抑,他們掙扎,他們瘋狂,他們絕望,商人看到了人性的弱點藉此大發橫財,包括後來推出的可以抵禦鼠疫的葡萄酒也是一樣,如果是在正常的情況下,根本沒有人會信這種可笑荒謬的廣告,但是在這種特殊的時期,當人們陷入一種可怕的絕望當中,迷信的東西卻給人帶來了希望和安慰,即使非常短暫和抽象。
科塔爾是個小人物,更是個張牙舞爪的商人,他給人的感覺陰暗,貪婪,邪惡,精神不穩定,他是個不被注意的人,但在鼠疫到來後,開始走進所有人的世界,他變得忙碌,變得越來越積極,作家加繆的文筆一如既往的深刻而又意味深長,科塔爾代表的早已不只是他個人,而是那些在法國危難時刻,把撈錢當成頭等大事的商人。
鼠疫的延續性–瘟疫的多極化
長話短說吧,裡厄。可以這樣認為,在認識這座城市和這場鼠疫很久以前,我已經生活在瘟疫的痛苦裡了。
這是主角裡厄醫生的好友塔魯說的話,塔魯是個極富個人色彩的小人物,也是《鼠疫》當中最重要的講述人,透過塔魯我們看到了一個嶄新的世界,他是個悲壯且矛盾的人,厭惡英雄主義的謀殺,卻又想著做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