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松是晉家莊人士,這天應邀到鄰鎮喝喜酒。席上和三五好友推杯換盞,酒興正酣之時,不覺夜色已深。同行之人都決定在主人家留宿,陳松顧念家中老母,堅持要回去。
主人見陳松去意已決,於是拉過陳松到一旁吩咐道;「你一片孝心,我怎好阻攔,只是夜路上獨自一人,恐有妨礙。我有一言,還請尊客留心,一是路上不要打燈,可借夜色前行;二是若遇見可疑之物,尊客可佯裝鬼魅,或可矇混過關,切記切記。」
陳松謝過主人家,又和眾人一一告別後,便穿起外套戴好方巾,提燈出門。此時天上群星點點,環繞著一道月輪慘白,月輪上的陰影,似是還能辨識出幾分宮闕樓宇的輪廓。
一陣涼風拂過,陳松的醉意瞬間煙消雲散,他看著前方模模糊糊的土路,聽著身後傳來的陣陣喧鬧,不禁心生悔意,他有些期待下一秒主人帶著賓客們推門出來,將酒壺塞入他的懷中,然後簇擁著把表面上不情不願的他推進屋內。
「還是自己主動回去?」陳松暗想,那他之後幾十年都將成為全鎮的笑柄。「一個怕走夜路的男子漢,就像屁股上插了兩根麥穗就宣稱自己是孔雀的草雞一樣可笑。」收起紛亂的思緒,陳鬆緊了緊外套,放下提燈,向前方開進。
走了一會,突然出現一個人影在陳松一米開外和他並行。陳松走慢或走快,那人影也跟著或慢或快,一直保持著一米的間距。陳松疑其是鬼,心下大懼,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他也不出聲詢問,只是自顧自的往前走。這時那人影停下問道;「閣下欲去往何處?」,陳松也停下腳步回答道;「我要去鬼市。」人影撫掌笑道:「妙哉妙哉,我也要去那裡,你我同行如何。」陳松應諾,又偷偷用腳向那人影的腳部探去,卻什麼都沒有踢到,他心中篤定,懼意登時少了幾分。
又走了一會,來到一條羊腸小道前,人影說到:「這條小徑,兩個人的話實在是難走,要不我先背著你,等走過前面那棵大樹,再換你背我,這樣走得快一點,你看如何。」陳松不敢拒絕,便趴到人影的背上。
人影背著陳松走了幾步,疑惑道:「你不是鬼麼,為什麼這麼重?」陳松回答道:「我是新死之鬼,生氣還未銷盡,所以重些。」等陳松背起人影時,只覺背上空空蕩蕩,仿佛是背了一團棉絮。
走過小徑來到一條小河邊,人影先一步涉水過河,悄無聲息,也沒有激起半點水花。陳松見那鬼已到對岸,便提起褲腿開始過河,只見所到之處水花飛濺,聲音嘈雜。人影問道:「你不是鬼麼,怎麼過河會有聲響?」陳松回答道:「實在抱歉,我是新死之鬼,還沒有掌握涉水的技巧。
人影有些不信,正僵持間,陳松見東方天色已經發白,知道天要亮了,便猛地撲了上去,一把擒住人影,扭頭向鎮子趕去。人影拼命掙扎求饒,陳松不理不睬,只是大踏步向前走去。
等回到鎮子,天色已經完全放白,陳松低頭看去,手中的人影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變成了一個羊頭。於是他就將羊頭包好繼續向家中趕去。
等回到家,陳松將羊頭煮成一鍋鮮湯,開始吃了起來。第一口吃到嘴裡只感覺寡淡無比,毫無滋味,第二口又感覺腥羶至極。陳松站起身正想找些水喝,又旋即倒地,三魂七魄飄飄搖搖離體而出。陳松低頭看去,只見身下一人委地不起,已無生機。
這時那人影突然帶著一群奇裝異服之人閃現而出,對著陳松拱手笑道:「恭候多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