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七十年代時,約翰·普萊(John Prine)、布魯斯·斯普林斯汀(Bruce Springsteen)和其他一票音樂人被視為「新迪倫」。相信沒人會喜歡這個稱號。鮑勃·迪倫(Bob Dylan)無可替代,他的潛在繼任者們也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在民謠搖滾的風潮過去後,布魯斯·斯普林斯汀和約翰·普萊是少有的未被遺忘者。今年的格萊美把終身成就獎授予約翰·普萊。今年三月,確診新冠肺炎的普萊住進田納西州範德比爾特大學醫學中心的重症監護室,於4月7日離世,享年73歲。
斯普林斯汀在推特上紀念這位同路者:「我和約翰都是七十年代的所謂』新迪倫』。然而除去這些虛飾,他永遠是全世界最可愛的人。一個數載的歌人,真正的國寶。」
迪倫對他的後繼者向來不置一詞,但他在2009年時這樣評價約翰·普萊:「他的東西是純正的普魯斯特式存在主義,中西部的思想漫遊至N次宇宙。還有,他寫了那些優美的歌。」
約翰·普萊
約翰·普萊的天賦讓他能輕鬆寫出好聽的民謠、搖滾和節奏布魯斯歌曲。它們未受六十年代迷幻音樂的影響(當時他正作為機械師隨美軍在德國服役),倒像直接從美國中西部的壯闊山脈中生長而來。他的嗓子粗糲、直白,吐字清晰,適合講故事。和鮑勃·迪倫一樣,約翰·普萊也說自己只是個詞作者,不是寫詩的。但他不能否認自己是個很棒的說故事者。他的故事總是簡練,易懂,風趣,充滿想像和同情。
約翰·普萊在芝加哥郊外長大,他看過這個世界線條深刻,生存不易的一面。伍迪·格斯裡(Woody Guthrie)的抗議民謠血脈也在他的歌中延續。普萊的父母在肯塔基州出生與相識。父母記憶中的老鎮已被Mr. Peabody的煤礦摧毀,他在《Paradise》(1971)中以平實語言歌唱這座廢棄小鎮的過往,以致當地不得不散發傳單否認歌中所唱。「真瘋狂,他們搞得我好像伍迪·格斯裡。」
各色人等在他的歌裡出沒:被撞死的人,酗酒者,抽大麻的,退伍兵,服刑者,怕老的中年婦女,脫衣舞女郎,眼神空洞的老人。他們都真有其人,但真實總是很快與他的想像融合。「寫歌時,我也分不清真實和虛構的界限。」童年時,幻想哥哥迷失在狂歡節的記憶誘使他寫下《Souvenirs》(1972)。這首歌摸到了狡猾記憶的只鱗片爪,寥寥幾句便描繪出記憶如何盤桓不去,仿佛擁有獨立的意志。
1971年發行首張同名專輯後,郵遞員約翰·普萊辭去工作,在音樂人的職業生涯中共發行19張專輯。除了經典的首專,1978年《Bruised Orange》,1979年《Pink Cadillac》,以及1991年關於婚姻的《The Missing Years》,都是被時光證明了的佳作。
約翰·普萊有過好運氣和壞運氣。年輕走運時,他被克裡斯·克里斯多福森(Kris Kristofferson)賞識後與Atlantic唱片公司籤約,隨之走紅,演出場場爆滿。
從明星的高處回到民謠歌手的謙遜位置後,約翰·普萊繼續在Live House、酒吧和俱樂部唱歌。1988年,只剩下人聲和吉他伴奏的雙碟現場專輯《John Prine Live》讓很多人重新認識到他的魅力。
《The Tree of Forgiveness》封面
普萊早就預見到死亡的臨近,罹患新冠前已得過兩次癌症,一次在頭頸,一次在肺部。在最後一張專輯《The Tree of Forgiveness》中,他想像了一個理想的死後世界。
「上天堂後/我要和上帝握手/感謝他賜予我沒人能領受的好運氣/然後我要買把吉他組個搖滾樂隊/住進一間超棒的酒店/怎樣 死後的世界是不是超棒?」(《When I Get to Heaven》)。他還要喝酒抽菸親吻靚女,與父母大哥七大姑八大姨相見。他沒有忘記父親生前的祝福:「兄弟,你就算死了,也是一個死混蛋。」
(本文來自澎湃新聞,更多原創資訊請下載「澎湃新聞」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