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林斯頓大學公共與國際事務學院之前以伍德羅·威爾遜(Woodrow Wilson)命名。威爾遜曾擔任普林斯頓大學校長,並於1913-1921年擔任美國總統。1948年,普林斯頓大學將公共與國際事務學院以威爾遜冠名。此外,普林斯頓大學有一所住宿制學院也以威爾遜的名字命名。
近日以來,席捲全美的反種族主義活動持續發酵,普林斯頓大學校長艾斯格魯伯於6月27日發表聲明稱,考慮到威爾遜的種族主義思想及其推行的種族主義政策,不適合繼續以威爾遜冠名於公共與國際事務學院和住宿學院,將對此做出更改,移除伍德羅·威爾遜的名字。
為便於讀者閱讀和知悉事件始末,現將普林斯頓大學校長克里斯多福·L.艾斯格魯伯(Christopher L. Eisgruber)對此事發表的公開信原文翻譯如下,譯者為華東政法大學法律學院學生田好奇,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文章來源|雅理讀書
艾斯格魯伯校長就伍德羅·威爾遜總統從公共政策學院和威爾遜學院除名一事的致辭
親愛的普林斯頓大學社區成員:
當我於6月22日早上與您通訊之時,指出普林斯頓大學董事會正在討論大學應當如何反對種族主義,並將就這一主題很快召開一次特別會議。會議於昨天即6月26日召開。根據我的提議,校董會投票決定修改公共與國際事務學院(School of Public and International Affairs)和威爾遜學院(Wilson College)的名稱。正如您在董事會聲明中所看到的,董事會認為伍德羅·威爾遜(Woodrow Wilson)的種族主義思想及其政策使其名字不適合繼續命名於學校或住宿學院,作為學校或住宿學院的學者、學生以及校友必須堅定反對任何形式的種族主義。
大家此前已經知曉,在2015年11月幾位學生運動者佔領我的辦公室之後,校董會就曾考慮是否移除威爾遜的名字。威爾遜遺留審查委員會進行了徹底且慎重的審議。2016年4月,該委員會提出了一系列改革建議,使得大學更具包容性並更加誠實地面對自己的歷史。最終委員會和董事會決定在學校和住宿學院保留了威爾遜的名字。
董事會於本月重新考量了這些結論,因為喬治·弗洛伊德(George Floyd)、布雷娜·泰勒(Breonna Taylor)、艾莫德·阿博裡(Ahmaud Arbery)和雷莎德·布魯克斯(Rayshard Brooks)的悲慘遇害事件再次引發了人們對美國長期以來存在的種族主義及其產生的破壞性後果的關注。我和校董會主席、普林斯頓大學79屆校友韋齊·薩姆斯(Weezie Sams),與董事會成員分別進行了談話,隨後於6月26日召開了會議。
董事會同我一致,一如既往地尊重威爾遜遺留問題委員會的審核和報告,包括其對威爾遜歷史記錄的描述和它「推定由董事會成員充分並且細緻考慮過而採用的名字……將保留原樣,尤其是當採用這一名稱的原始理由仍然有效時。」然而在本案中,董事會最終得出結論是,基於威爾遜的種族主義政策和他的名字對學校和學院產生的影響,保留命名的推論應當予以讓步。
即便放置於威爾遜所處的時代下考察,他所持的種族主義也是十分嚴重的。在種族融合數十年之後,他在聯邦政府公務員系統中重新實施了隔離,這無疑使得美國在追尋正義的道路上開了倒車。他不僅僅是默許,更甚至是助長了這個國家的種族主義做法,這些做法的危害持續至今。
威爾遜所實施的種族主義政策,使其名字尤為不適合繼續命名於公共政策學院。一所大學以一位政治領導人物的名字命名於公共政策學院,毫無疑問是希望學生以此為榜樣。然而在當下——美國歷史上的尖峰時刻,威爾遜的種族主義使其喪失了這樣的資格。國家同種族主義的鬥爭還在繼續,我們的大學及其公共與國際事務學院必須站出來,堅定並且明確地表示對平等和正義的支持。這一學院現在將被更名為「普林斯頓公共與國際事務學院」。
大學已經計劃關閉威爾遜學院,並且在開設兩所尚處於建設中的新的住宿制學院之後撤銷威爾遜學院的名字。在未來兩年之內,學校不會要求學院的學生繼續使用一位種族主義總統的名字,並會加速這一名字的停止使用流程。這所學院將被更名為「第一學院」,以彰顯它是第一所住宿制學院的獨特地位,這一學院在所有普林斯頓大學本科生的住宿生活中扮演著重要角色。
對有些人而言,這一決定顯得有些苛刻。威爾遜「重塑」了普林斯頓大學,使其從一個缺乏生機的大學蛻變為一所偉大的研究型大學。時至今日,普林斯頓大學的許多優點,包括其學術實力和導師體系,在某種程度上都是威爾遜領導能力的體現。他隨後擔任了美國總統並獲得了諾貝爾獎。人們在如何衡量威爾遜的貢獻和過錯上,自然是意見不一。但作為一所大學,我們的職責是對所有這些彰顯出顯著複雜性的記錄進行如實保留。
威爾遜與約翰·C.卡爾霍恩(John C. Calhoun)或羅伯特·E.李(Robert E. Lee)不同,後面二人之所以聲名鵲起在於其對美國南部聯邦和奴隸制的辯護(李常常因為表達對種族隔離和反對種族平等的同情而受到尊敬)。普林斯頓大學之所以尊崇威爾遜則不是因為他的種族主義,相反而是因為沒有考慮到甚至是忽視了他的種族主義。
但是,這恰恰是問題癥結所在。普林斯頓大學是美國的一部分,這個國家在以往經常無視、忽略或原諒種族主義,從而使得歧視黑人的制度得以長期存在。當旁觀者記錄下德裡克·沙文(Derek Chauvin)在喬治·弗洛伊德的脖子上跪了將近9分鐘這一殘酷行為之時,他可能會認為現行的體制會無視、忽略或原諒自己的這一行為,就像過去針對他的投訴一般,最終將悄無聲息。
董事會昨天採取的措施是非常規措施。這是我們大學反對和打擊種族主義的現實和遺留問題的重要但不是唯一的舉措。我將與諸位董事一道,希望能為大學、公共與國際事務學院以及我們整個社區提供堅實的基礎,以追求教學、科研和服務的使命,正是這些使命定義了我們的崇高志願,並推動我們在過去、現在和未來做出卓越貢獻。
此致,
克里斯多福·L.艾斯格魯伯
Christopher L. Eisgruber
2020年6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