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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節說到陳龍飛已經帶著人衝出了包圍圈,可是得到消息,有不少同志被「裹」在裡面,他毅然返回,要救出所有的同志。
圍住了小院的幾十個日偽軍,只要設法衝進去,冷不丁裡面扔出一輪手榴彈,頓時炸得抱頭鼠竄,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從裡面衝出七八個黑煞神,手裡的機槍噴射出憤怒的火舌。
陳龍飛帶著隊伍一個衝鋒離開了院子,前進路上看到一個日本軍官模樣的傢伙,正揮舞著指揮刀聲嘶力竭地發出嚎叫,逼著偽軍往前衝。他抬手就是兩槍,眼見那個日本軍官往後一仰,栽倒在地上。
陳龍飛領著三十多個人,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到了岱邱村,見村頭倒塌了幾棟房子,有激烈戰鬥過的痕跡,在南邊的一堵斷牆下,一字排開十幾具抗日戰士的遺體。這個班的戰士在日偽軍對龍池發起進攻後,從側面襲擊日偽軍,終因寡不敵眾盡數犧牲。他飽含著熱淚看了一眼那些烈士,並沒有多作停留,領著隊伍一直往北走。
血債將來要用血來償,烈士不會白白犧牲的。
日偽軍尾隨著追了一會,也怕中了埋伏,沒敢再追趕。陳龍飛領著隊伍繞了一個大彎,來到瓦城的村邊,老遠就看到村口有日偽軍在活動,他們觀察了一會,終於從一個討飯的老人那裡,得知部隊並沒有在瓦城停留,而是朝青鄉那邊去了,於是急忙追上去。
到了青鄉,也沒有找到隊伍,倒是差點與一夥國民黨頑軍相遇。他們途經北高村的時候,遇到了正要去尋找他們的董從書,才知道劉光漢已經把隊伍拉到海潮村,與當地的一支革命抗日隊伍匯合,目前傷員正在妥善安置救治,部隊在休整。另外派了兩批人,前往龍池尋找他們。
半夜時分,陳龍飛他們來到了海潮村,戰士們一個個已經累得走不動路了,被先到的同志安排著各自住下,傷員送去治療。
栓子帶著一個衛生員過來,要幫忙陳龍飛包紮傷口。陳龍飛這次覺得受傷的右腿無力,身子一歪之時,被栓子急忙扶住。
梁輯卿趕了過來,和栓子一起扶著陳龍飛到一間屋子裡,此時屋裡坐滿了人,都是各中隊以上的領導,在開一個臨時緊急會議。
陳龍飛棉褲子上的血跡被凍得硬邦邦的,他當著大家的面,脫下棉褲子,讓衛生員重新包紮傷口。受了傷之後,堅持了那麼久的戰鬥,還走了那麼遠的路,簡直是奇蹟。他笑呵呵的望著大家說:「你們看,日本兵的槍好,可是槍法不準,離著俺的骨頭還有二裡地呢!」
大家被他的幽默逗笑了。
待陳龍飛包紮好了傷口,劉光漢簡略地說了這次龍池突圍的傷亡情況:犧牲73人,受傷的有100多人,失蹤的有兩百多人,近五百人的隊伍,如今剩下不到兩百人。但是根據戰場的粗略統計,最起碼打死打傷日偽軍近百人,這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勝利了。接著,他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俺認為犧牲那麼多同志,作為大隊長的陳龍飛,和俺一樣,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在那種情況下,俺們首先考慮的應該是突圍,而不是和敵人打陣地戰,日本人有機槍大炮,還有坦克,俺們有什麼,只有烈士們的鮮血!咱們的戰士用自己的身體,抵擋了日偽軍近十個小時的進攻,十個小時啊!還有莊裡的百姓們,幫俺們抬傷員抬烈士,現在俺們走了,他們怎麼辦?」
劉光漢說得很悲憤,說完後,一拳擊在炕邊的桌子上,兩個花瓷碗被震得落在地,碎成幾片。他接著說:「俺非常敬佩陳大隊長的英勇,但是作為一個指揮員,應該具有對戰局的預測,而不是帶著戰士們一味死戰。可是抗日也要分什麼情況,不能為了打日本人,就白白犧牲戰士們……」
劉光漢的話還沒有說完,陳龍飛也火了,大聲說:「當初俺把隊伍拉回昌邑,你們就對俺不滿。俺大字不識幾個,不懂那麼大道理,但是俺明白,抗日打日本人,哪有不犧牲的道理?俺今天炸了一輛日本人的坦克,你們看看昌邑那麼多國民黨的頑匪,他們有一兩萬人,炸過一輛嗎?只要打日本人,俺就是死,也死得值了。」
劉光漢說:「在座的無論哪個同志,為了抗日,隨時都準備犧牲,包括俺在內。陳大隊長,你沒有明白俺的意思,俺主張抗日打鬼子,是要巧打,不能蠻打,要懂得保存自身的實力,然後最大限度地消滅敵人。龍池之戰,俺們打得很頑強,可是也很被動。看著戰士們一個個倒下,俺很心疼!」
他的這番話,直接戳到大家的心裡,不少人微微點頭,陳龍飛也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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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輯卿也說話了:「在這件事上,俺作為政委,也有責任。劉總指揮的話很有道理,但是陳大隊長的抗日決心,俺非常欽佩。龍池一戰,雖然有力的打擊了日偽軍,鼓舞了昌邑的抗日士氣,但是也暴露了俺們的實力,估計以後日偽軍會把矛頭重點指向俺們,使俺們的抗日活動變得很艱難。俺們不能只看到眼前的勝利,是要爭取全國抗戰的成功。眼下俺們要做的,就是如何在日偽軍的瘋狂報復中,保住這條渤海生命交通線!」
梁輯卿來昌邑接替張智忠擔任縣委書記的時候,上級領導就指示他,務必保證渤海交通線的暢通。來到昌邑後,他見昌邑的抗日形勢非常惡劣,所以同意在壯大抗日武裝的同時,再盡力擴展地下交通站,維護渤海交通線的正常暢通。
大家就隊伍如何發展的問題,發表個人的意見,會議一直開到黎明,前往龍池尋找陳龍飛的人回來了,帶來了令大家都沉痛的消息:在抗日隊伍撤出龍池之後,惱羞成怒的日偽軍血洗龍池村,燒毀房屋三百多棟,以槍殺、活埋、火燒、斬首的形式,殺死近百名幫助過革命隊伍的無辜百姓,還jian淫擄虐,強jian數十名婦女,拉走幾十頭耕牛。並在龍池的村中央,對死亡的金坂小隊長和士兵進行祭奠,逼著老百姓下跪磕頭。
聽到這個消息後,陳龍飛一步一拐的來到院子裡,對著天空大哭,他也沒有想到,會給百姓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所有的指戰員都很悲憤,恨不得此刻衝出去和日偽軍拼個你死俺活,但是理智告訴他們,抗日並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陳龍飛抹了一把眼淚,回到屋裡對劉光漢和梁輯卿說:「那你們說,現在俺們怎麼辦?」(欲知革命隊伍怎麼繼續生存,請看下一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