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的手串
作者:陳豔梅
獨山玉因產於河南省南陽市北8公裡的獨山而得名,至今已有6000多年的開採歷史。這一帶流傳著很多和玉石有關的故事,其中一副手串救了全南陽玉器行的故事幾乎家喻戶曉。
慈禧太后六十大壽那年,後宮太監王公公奉大總管李蓮英之命,來到了南陽知府的官邸,說是為給老佛爺祝壽,點著名要一副獨山玉手串。
慈禧太后可是大權在握,連光緒皇帝都得聽她的,南陽知府覺得這是升官發財的大好機會。肥水不流外人田,南陽知府決定把這樁生意交給自家親戚。知府立刻差人把這個從事玉雕行業的親戚請到官邸。知府大人千叮嚀萬囑咐,珠子一定要用上好的獨山玉、串連珠子的線也不能含糊,要不惜成本、怎麼奢華怎麼來,總之一句話,要配得上慈禧太后的身份!
知府的親戚回到家裡,把老祖宗多年積累下來的所有上好獨山籽料都拿了出來,精挑細選、好中選好,最終選了一塊通透圓潤的松石綠。知府親戚使出渾身解數,拿出看家的本領,雕琢出二九一十八顆精美絕倫的珠子。
慈禧太后戴的手串,當然不能用一般的絲線串連,知府大人親自請南陽最大的金店裡一位老金匠,專門為這串精美的玉珠,打造了一條暗龍紋純金的細鏈。名貴的獨山玉珠子,配上金光閃閃的純金鍊子,還有金鍊上精心設計的龍紋,南陽知府感覺老佛爺看了一定高興。
南陽知府來到王公公下榻的驛館,把這串精美絕倫的手串,畢恭畢敬地呈上去說:「老佛爺的手串打造完畢,請公公過目。」
誰知,王公公接過手串,只看了一眼,立刻臉色大變呵斥道:「這是嘛玩意兒?老佛爺要的是獨山玉手串,沒要這狗屁不值的金子!」
這位王公公是天津人,不僅說話天津味兒十足,連脾氣也和天津衛碼頭上的小混混兒差不多。
南陽知府一時沒聽懂這位王公公的話是什麼意思,他愣在那裡,半天沒說出話來!
這一下,王公公就更火了,他把手串狠狠摔在地上說:「我說知府大人,你腦袋讓驢踢了?幹嘛聽不懂人話呢?老佛爺要的是獨山玉手串,說白了就是這手串只能用獨山玉,別的材料嘛也不要!」
南陽知府戰戰兢兢地說:「王公公,這手串沒有金鍊,怎麼能連成串呢?」
王公公蠻不講理地說:「這我不管,反正老佛爺要的是獨山玉手串,這手串上有別的材料,我就沒法回去交差。」
南陽知府說:「你這不是強人所難麼?」
王公公把眼一瞪說:「這麼說,你是想抗旨?」
南陽知府連忙彎腰施禮說:「卑職不敢,卑職不敢!」
王公公說:「咱家把醜話說在前頭,老佛爺的六十大壽眼看著就要到了,到時候要是拿不出獨山玉手串,南陽所有的玉器店鋪,全都給我關門別幹了!不過,咱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要是這副手串老佛爺滿意了,那賞錢也少不了你的。」
王公公說完,揚長而去。南陽知府卻嚇出一身冷汗,連官服都溼透了。知府大人心裡明白,王公公要的那種手串,他那個親戚的手藝根本就不可能完成,只好差人把南陽玉雕界公認的首席大師高君寶請來。南陽知府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對這位玉雕大師說了一遍,最後還放下知府大老爺的官架子,深施一禮說:「高師傅,本官這條老命,就交給你了!」
那個專橫跋扈的王太監,揚言要關掉全南陽的玉雕行這件事,高君寶也聽說了,他淡然一笑說:「大人不必擔心,為了南陽全體玉雕界同行的飯碗,這件事就交給我高君寶吧。」
南陽知府仍然心存疑慮:不用鏈子,怎麼能把玉珠串在一起呢?
幾天之後,高君寶帶著一副精美的獨山玉手串,來到南陽知府的官邸。南陽知府一看到這副手串,霎時間兩眼都直了,他翻來覆去看著這串神奇的手串,嘴裡不停地說:「巧奪天工,巧奪天工啊!」
這副手串用料也是獨山玉中的上上品,通透圓潤的松石綠,只是雕工和知府親戚那個半吊子手藝完全不同了,高君寶用的是鏤空刀法,整個手串用一塊完整的獨山玉雕刻而成,十八顆精美的玉珠,天衣無縫串聯在一起,渾然天成,刀法之高超,令人叫絕!
高君寶打趣地說:「我還給知府大人省下一條金鍊子呢!」
南陽知府派了一個心腹衙役,帶著這條精緻的手串,晝夜兼程給王公公送去。
自從心腹衙役離開南陽之後,知府大人美滋滋地,等著衙役帶回老佛爺的賞錢呢,這麼好的一副手串,老佛爺看了,還不得美出鼻涕泡來!
誰知,十幾天之後,那個衙役一瘸一拐地回來了,他不但沒帶回老佛爺的賞錢,還被打斷了一條腿!
南陽知府萬分驚訝地問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麼精美絕倫的獨山玉手串,老佛爺還不滿意?」
衙役哭哭唧唧地說:「王公公對這副手串非常滿意,他立刻就進宮向慈禧太后交差。慈禧太后對這副手串也非常滿意,她當時就要戴上……」
南陽知府急切地問到:「那,你怎麼還挨打了呢?」
衙役說,慈禧太后手太胖了,手串有點小,她戴手串的時候,一用力就把手串給撐斷了!
老佛爺一怒之下,就讓人打了王公公的扳子;王公公挨了打,就拿這個衙役出氣,命家人把他的腿打斷了。
南陽知府立刻差人把高君寶找來,他非常不高興地責怪說:「你怎麼不把手串做大一點呢?」
高君寶解釋說,如果手串做大了,從老佛爺的手腕子上滑下來,照樣也得挨打。一般手串的珠子,都是用絲線或者金線串在一起的,絲線和金線有彈性和韌性,佩戴的人只要手上稍稍受點委屈,就能戴上了。這一副鏤空手串全部用獨山玉雕刻而成,所以就沒有彈性,慈禧太后在佩戴的時候,把手串撐斷就是必然的了。
南陽知府說:「你就別給我講這些了,還是想辦法怎麼能讓老佛爺戴上這副手串,本官才能保住性命,南陽所有的玉器匠人,也能保住飯碗!」
高君寶是個非常聰明的玉雕大師,他沉思片刻說:「大人,這件事你只能找慈禧太后最信任的李蓮英大總管了。」
南陽知府立刻把高君寶領進書房,二人關上門窗,在裡面密謀了足足半個時辰。高君寶離開的時候,一再叮囑南陽知府說:「大人,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否則可就是殺頭的欺君之罪啊!」
幾天後,高君寶又重新雕琢了一副精美絕倫的鏤空獨山玉手串,南陽知府就按照二人商定的辦法,披星戴月親自帶著手串進京了。
這一次,南陽知府不但沒挨打,而且還得到足足五千兩賞銀!據說,慈禧太后六十大壽那天,手上就戴著那副鏤空的獨山玉手串。
關於這副神奇手串的故事,很快就在南陽地區傳開了,兩次送去的都是高君寶親手雕刻的獨山玉鏤空手串,結果怎麼這麼不同呢?一副手串保住了南陽所有玉器行從業人員的飯碗,人們紛紛登門向高君寶表示感謝,有人問起這副手串有何奧秘,高君寶卻始終笑而不答,這件事就越發地神秘了!
一直到1928年7月,軍閥孫殿英盜掘了清東陵慈禧太后的陵墓之後,這件事才水落石出。
孫殿英也是河南人,他對那副神奇的獨山玉鏤空手串的故事也有所耳聞。當慈禧太后的棺槨打開那一瞬間,孫殿英一眼就看到,慈禧太后手上戴的就是那條傳說中的獨山玉鏤空手串!
慈禧太后所有的陪葬品被洗劫一空後,手腕上那副獨山玉鏤空手串卻怎麼也取不下來!有人就說乾脆把死屍的手剁下來,手串自然也就取下來了。孫殿英卻說什麼也不同意,也許是他覺得挖墳掘墓已經傷天害理了,再把死者的手剁下來,豈不是罪加一等?可是,這麼名貴的一副手串,也不能白白扔掉啊!
就在孫殿英左右為難的時候,一個姓佟的副官走過來說,他有辦法把手串從慈禧的手腕上取下來。這位佟副官走上前去,只見他託起慈禧太后那隻冰涼的手,端詳了一會兒,手指在一顆鏤空的玉珠上輕輕一推,這條完整的手串,就出人意料地斷開了,手串輕而易舉地取下來了!
原來,當年玉雕大師高君寶在雕刻這副神奇的手串時,就事先做好了這個連結的小機關。南陽知府給大總管李蓮英送了三千兩銀子,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李蓮英。李蓮英又把這個秘密告訴了那個專門伺候慈禧太后梳頭、佩戴首飾的宮女翠喜,手串就輕而易舉地戴在慈禧太后手上了。
佟副官是宮女翠喜的一個遠房侄子,清朝滅亡後,翠喜也流落到了民間,臨死前向家人說出了這個秘密。
這副獨山玉神奇手串的故事,很快就在南陽乃至全國玉雕界越傳越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