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斐爾·桑西一生的執著
拉斐爾·桑西
所有畫家中,萬神廟無瑕的穹頂接納了這最具神性的一位—拉斐爾。這位畫家,在他短暫的生命裡達到了微妙的平衡一在人工美與自然美,在宗教之美與世俗之美中,最珍貴的平衡。
500年以來,拉斐爾以繪製聖母、聖子題材的宗教畫著名,也被公認為學院派精確優雅風格的典範,被模仿、複製,乃至數量充斥到令人生厭的地步。如今,廉價複製的聖母以憔悴的目光注視眾生,天使們也出現在T恤和情人節賀卡上悲嘆著
本來渾然天成之物,若自恰當的情境中剝離,即使是拉斐爾的作品也不免淪落為粗劣的拷貝品,變得庸俗陳腐。可是,一旦站在一件真正的拉斐爾作品前就足可以體會到藝術品所表達的深切情感。就像米蘭的布列拉美術館中那個四年級的小女孩,無法從拉斐爾《聖女的婚禮》這畫作前走開一樣。那站在《聖女的婚禮》前的小女孩說道:「只要我願意,就可以進到這畫裡頭,也可以隨意從畫裡走出來。」由此可見拉斐爾的畫作融合想像與現實,畫中的一景一物好似真實存在
繪畫史中最知名的,被描繪最多的一個主題—聖母,正可以說明拉斐爾的畫作的特色。拉斐爾筆下的一系列聖母形象,不但展示出聖母各種細微的姿態,恬淡的微笑,溫柔細膩的神情,而且證明了他在處理人物情態、布景、景色、光線、方位及其他複雜元素的卓絕能力
在拉斐爾的畫作中,一切似乎都是簡潔的,觸手可及的。他在梵蒂岡宮的著名廳的牆壁上創造了不可能的會面:神學家和聖徒們簇擁在上帝的聖壇旁,哲學家置身於智慧神殿之中,歷代詩人們在希臘帕耳那索斯山的花園中漫步,這些會面經過精心設計,卻又發生得理所當然。拉斐爾本人並不熱衷於自我推銷,也無意雄心勃勃地發表某種藝術宣言,亦無意指指點點、大肆評論,他的作品本身就是藝術史上無可比擬的一顆明星。
1520年4月17日星期五,耶穌受難日當天,梵蒂岡宮中出現了一條裂縫,宛如一個不祥之兆。當夜,年僅37歲的拉斐爾死於不明原因的神秘高燒。他將生命中最後的筆觸獻給了宏偉的《基督變容》(又名《基督顯聖》)。這是一幕飽含情,令人為之神奪的景象。騷動的人們簇擁在畫作下方,而在畫作上方纖薄輕盈的空氣中,光輝四射的基督正向著光芒,向著拉斐爾曾比任何凡人都更近地碰觸過的美之國度升去。在萬神廟的彎頂下,眾神的聖殿中,葬於拉斐爾身畔的,是對那永恆青春的甜美懷念。
天才人物就像流星一樣,註定要燃燒自己,照亮他所在的時代
我們不妨以拿破崙的這句話為上天找個拉斐爾早逝的理由。年輕的天才在短短的37年的生命中,已經深刻地影響了自己所處的時代。在他身後,他的作品跨過阿爾卑斯山,越過地中海,直至穿越世紀的時空,成就了來自烏爾比諾的繪畫王子的不朽聲名。
在他有限的生命中,他為所有愛藝術的人貢獻了數量驚人的傑作,他筆下的人物洋溢著完美寧靜的境界,與他的為人一樣,和諧、安詳面優雅。他比達·文西和米開朗基羅都年輕,在藝術上的早熟使他得以博採眾家之長,他的畫筆調和了柔和、圓潤與飽滿,同時更樹立了自己明晰的風格,以世俗化的手法,通過對傳統宗教題材的描繪,讚頌人性的光輝,詮釋了一種純淨而理想的美。他的藝術成就示前啟後,賦予了古代藝術新的生命,同時啟發了巴洛克風格,更對法國古典學派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這就是拉斐爾一生的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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