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 虎嗅大商業組
作者 | 李玲
2020年4月18日，神州租車易主敲定。
關於「賣身」的決策，當日神州優車第二屆董事會第八次會議上。7名董事會成員中，5人同意，1人反對，還有1 名董事放棄投票。
會議由神州優車CEO陸正耀主持，不久前他剛審議通過了關於出售神州租車資產的相關議案。表決結果中，除反對神州租車「賣身」議案的一票外，另有一人因對這次董事會召開的程序存在不同看法而沒有投票。
是誰在最後一刻投了反對票已經不重要，沒有像寶沃重組議案一樣，達到完美的七票全數通過，也並不影響結果——神州租車新任大股東由神州優車變成 Amber Gem Holdings Limited。
Amber Gem 是華平投資的子公司，增資購股前，其與神州優車分別持有神州租車約10.11%、25.92%的股權。交易完成後，Amber Gem持股比例變成為27.22%，神州系的持股比例隨之大幅下降。
4月22日，港交所披露信息，美國私募股權投資公司華平投資完成對神州優車持有的神州租車股份收購，成為神州租車的第一大股東。
神州租車澄清公告：第二批收購尚未完成
有人感嘆，創立14年的神州租車，終究成了「別人家的孩子」。但目前情況而言，神州租車能不能兩隻腳都踩進「別人家」，還存有變數。
關鍵先生黎輝
4月21日，神州優車發布出售資產的公告，神州租車「賣身」一錘定音。
華平投資將交易分為兩次，第一批按照每股2.30港元的價格，收購9860萬股神州租車股份，這部分約佔4.65%的股份，成交金額為2.27億港元；第二批以每股3.40港元的價格，最多收購2.64億股，持股佔比上限為12.46%。
受此影響，神州租車終於擺脫瑞幸造假風波，進入上漲通道。截至4月23日收盤，神州租車股價從4月3日最低點的1.2港元漲至2.9港元，漲幅高達142%。
華平投資其實也並非什麼外人。陸正耀曾說過，神州租車上市前，華平投資方面除了派人免費兼職CFO，還為其補上了上市的基本功課。
神州系和華平投資的故事，要從這位關鍵先生黎輝講起。
黎輝的履歷相當漂亮。2001年，他加入高盛（亞洲）擔任執行董事，不久成為摩根史坦利亞洲有限公司擔任副總裁。2002年，黎輝加入美國華平投資，2013年，他開始負責華平投資的中國業務。
自1994年進入中國，華平投資投資了近百家公司。在黎輝的主導下，其投資了現在耳熟能詳的行業巨頭，如神州租車、中通快遞、聖元國際等。
當然，神州系也是黎輝布局華平投資出行領域濃墨重彩的一筆。2012年7月，華平投資出資2億元參與神州租車的B輪融資。除了神州租車與神州專車，當時華平投資還先後投資摩拜單車、蔚來汽車、巴圖魯等出行上下遊公司。
作為華平投資布局領域公司的其中之一，神州租車有其特殊性。
2016年2月，黎輝正式離開華平投資，當時的Title是華平資本中國區負責人。兩個月後，黎輝火速入職神州優車，擔任副董事長，負責戰略和資本運作。
2017年6月5日， 黎輝辭去神州優車副董事長一職。而在同年2月，黎輝已經創辦了大鉦資本，並參與瑞幸咖啡共計1.8億美元的A輪、B輪融資。
華平投資才不是接盤俠
作為神州租車的早期投資機構，華平投資入局早，意味著賺得也不少。
將神州租車送到港交所不到一年，2015年5月28日，彼時持股18.17%的大股東Amber Gem （也就是華平投資）立馬賣了其持有的超過三成的神州租車股票。總計1.68億股股票，套現31.08億港元。
雖然神州租車的股價史，沒有上市即巔峰般慘烈，但也是下跌的趨勢長時間壓著上漲的勢頭。恰巧在2015年5月，神州租車股價開啟持續上漲模式，至當月20日，到達歷史最高點22港元。8天後，華平投資宣布以每股18.5港幣的價格，將神州租車7.09%的股票向第三方出售。
高點套現交易後，華平投資在神州租車的持股比例下降至11.08%。而根據神州租車近日公布的交易前持股比例10.11%，可以推算，華平投資在2015年的套現後還賣了0.97%的神州租車股票。
但自首次套現後，神州租車的股價跌跌不休，至2016年1月，跌破10港元。至瑞幸造假事件發生，神州租車股價到達歷史性低谷1.2港元。因此不論華平投資在什麼時間點賣掉，其收益也難與首次拋售相比。
今時不同往日。2015年，華平投資用1.68億股神州租車股票套現31.08億港元，2020年，華平投資用11.26億港元就買下神州租車約3.6億股股票（9860萬股+2.64億股）。將兩起交易結合看，華平投資在高點賣出，低點買入，這筆買賣穩賺不賠，「接盤」神州租車一說確實站不住腳。
即使以此次抄底神州租車來看，華平投資的操作也是在充滿戒備的同時留有後手。
對第二批持股上限為12.46%的股權交易，華平投資設有「保險條約」，即只有在神州優車「提供的陳述與保證不存在重大違反或不實；神州租車的業務未發生重大不利變更」的條件下，協議才會生效。
神州租車的最新公告稱，第二批股份收購交割受限於若干條件，收購尚未完成。也就是說，這筆看似穩定的買賣充滿變數。一旦神州租車出現上述問題，不論是對變賣資產的神州系，還是對低價抄底的華平投資，雙方的既得好處都將雞飛蛋打。
新主能解決債務嗎？
至少從股價的表現看，資本市場對換新大股東的操作頗為滿意。可就算換了華平投資，就能扛起神州租車的巨額債務嗎？
神州租車公告顯示，「賣身」是為優化公司債務結構，保障公司資金安全。但大股東的抄底購入，似乎並未緩解神州租車的債務壓力。
4月22日，神州優車發布出售資產暨關聯交易的公告，擬轉讓關聯公司福建優車產業基金所持有的河北幸福消費金融股份有限公司的全部股權，佔比39.25%的股票預估轉讓總價為2.5億元。
福建優車基金的大股東是工銀瑞信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持股佔比46.13%，神州優車持股30.75%位列第二。河北幸福消金成立於2017年，是針對小額信貸市場的消費信貸，大股東是河北張家口銀行，持股47.10%，神州優車持股39.25%同樣位列第二。
公告稱，該交易協議於4月20日籤署，3日內受讓方將以現金支付的方式支付預估轉讓對價。有趣的是，福建優車基金的實際控制人就是上面提到的黎輝。這份協議中也有類似於「保險契約」的條款：當轉讓股份評估高於或低於預估價時，雙方需要「多退少補」。
為了籌錢，這家老牌租車公司可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在神州租車被曝尋求「賣身之後，兩家緋聞收購方火速澄清回應並無此事。吉利汽車CEO甚至毫不客氣地拒絕稱，「我們也沒有任何興趣收購這樣一家企業。」
神州系已經無暇估計友商言語間的不屑了，4月以來，神州優車已經收到兩次問詢。
至2019 年6月30日，神州優車帳上的貨幣資金約7.58億元，短期借款達到為 20.63億元，問詢函要求神州優車披露未來的經營目標與計劃、未來債務償還的資金安排，是否存在集中償付債務，以及債務到期無法償付的風險。
神州優車回復道，未來12個月內，累計需要償還較大金額的債務，但結合公司目前帳面現金和流動性情況，未發現債務到期無法償付的風險。最大的負擔北京寶沃已與北汽福田達成債務重組安排，還債壓力將大幅緩解。
上述問題只是問詢函提到的，神州系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中的一小部分。
陸正耀等「接盤俠」，神州租車等救星。即將換新的大股東，會迎難而上成為解開神州租車債務局的救星，還是只是等待時機到來倒手套現的「接盤俠」，都不得而知。
附問詢答覆公告：
神州優車:關於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問詢函回復的公告
神州優車:關於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二次問詢函回復的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