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薛寶釵和林黛玉差距有多大?看蘆雪庵聯詩二人衣服就懂了

2021-01-14 屏山品紅樓

蘆雪庵聯詩

琉璃世界白雪紅梅,大觀園蘆雪庵內割腥啖羶,吃酒聯詩。集中代表了曹雪芹最理想的諸釵的精神狀態。參照作者推崇的魏晉名士,這是大觀園少男少女的一次雅集,這一回,除了尚年幼的巧姐和死了的秦可卿,還有鎖進深宮的元春,其他諸釵悉數到場,就連十二釵副冊的人也到了一大半。

這一回,不但這些人都有故事,還有一個重點,就是一一描述了眾人的衣飾裝束。曹雪芹重點寫了兩件衣裳,就是薛寶琴的鳧靨裘和賈寶玉的雀金裘。這兩件衣裳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蘊含著深刻的用意。除此之外,還有一組對比,不大容易引起讀者的重視,但也很重要,這一組就是林黛玉和薛寶釵著裝的重大差別。

對黛玉衣裳描寫的相對更細緻:

掐金挖雲紅香羊皮小靴,罩了一件大紅羽紗白狐狸裡的鶴氅,束一條青金閃綠雙環四合如意絛,頭上罩了雪帽。

對寶釵的描寫相對簡單,只有一句:(寶釵)穿了一件蓮青鬥紋錦上添花洋線番羓絲的鶴氅

兩個姑娘穿的都是鶴氅,都是最高級的材質和工藝。但其透出的信息差別極大。

一、顏色的巨大差異為的是區別兩位女主角性情和在作者心目中定位的差異

黛玉衣裳的主色調是大紅。紅在《紅樓夢》裡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符號存在,賈寶玉住所早期為絳芸軒,後來是怡紅院,絳就是大紅。寶玉身上大紅的元素是很多的,比如幾次描寫他穿著大紅的衣裳,比如他院中的女兒棠。這一點在黛玉身體也很類似,而且黛玉的前身是絳珠草,也是落在了大紅上。整部小說,描寫黛玉衣裝一共兩次,除了這一次,在第八回二寶比通靈一節,林黛玉穿的是大紅羽緞,一樣也是大紅。

紅,原本就是美好的年輕姑娘的代名詞,是《紅樓夢》的主題之一,在讚美的核心要素。比如小說裡的人物,凡事名字裡帶有「紅」字,或者有紅的元素的,都是作者讚美的,小紅、茜雪,紅衣少女都是。再比如用紅比較多的就有元春、賈母、王熙鳳、探春、晴雯、尤三姐等人,而對於許多表面上讚美實際是批判的人物,大紅和她往往都是有距離的,比如襲人,她的主色是桃紅,薛寶釵送她一條紅菱石榴裙,最後還歸了香菱了。

大紅在《紅樓夢》的語境裡,直接反應一個人的秉性和真的成色,也是一個人生命和感情狀態飽和的成色。所以,《紅樓夢》最重要的兩個主人公賈寶玉和林黛玉,若用顏色來定義,屬於他們的色彩就是大紅。

封建社會,大紅也是除皇家專用明黃之外最高貴的顏色,在某種程度上有等級和身份的暗示。比如宮廷中,能用大紅的僅限於皇后,嬪妃只能用桃紅、銀紅等色。《紅樓夢》裡也有這樣暗喻的細節,襲人回家探母她是享受了榮國府姨娘身份和體面的,王夫人賞她衣裳顏色就是桃紅,工藝是緙絲,圖案為百子。直接佐證了她的身份和功能。王熙鳳的緙絲衣裳很多,顏色大多是很正的大紅。

和黛玉的大紅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同樣閨中小姐寶釵的蓮青色衣裳。蓮青是藍紫色。這個顏色不但低調,也過於沉悶冷靜。第二天,平兒形容這次蘆雪庵聯詩眾姑娘的裝束說十幾件大紅衣裳映著大雪毫不齊整。十幾個人都是穿大紅的,可見三春和李氏姊妹穿的是大紅。李紈是個寡婦,她不穿紅,穿的是青哆羅呢對襟褂子,青色和蓮青相比,似乎李紈穿的都比寶釵明亮了一些。

寶釵為啥要穿如此暗沉顏色的衣裳呢?一是她自己的審美崇尚淡極,二是她極力主張的樸素生活態度,三是暗示她守活寡的人生結局。

用不用紅,用紅的多少,可以看作是作者對這個人物喜愛程度和定位的標準。

二、通過穿衣顏色強烈的反差,曹雪芹的個人傾向躍然紙上。

書香之族林家的小姐林黛玉,在曹雪芹的心目中,是那個社會一個女子最完美高貴的出身。薛家儘管豪富,但其商賈的身份,在上流生活最多是個鳳尾。這一點令書香門第出身的曹雪芹多少有點輕視。而寶釵,她平時的衣服半新不舊,比如絲絛、玉佩有官方佐證用意的,寶釵從來不用,她曾教導邢岫煙,說這些東西是大官宦家小姐的裝飾,咱們在這個方面不要去攀比,儘管家裡這種東西可能有一箱子。寶釵如此低調的著裝,說白了,也是她自守本份的自覺之舉。

不過是一件衣裳,在今天不過分個價值幾何,可是在《紅樓夢》那個等級和規矩多如牛毛的時代,通過二人衣服的顏色,可知薛林二人有多麼大的差距。

參考原著:甲戌、庚辰本《脂硯齋重評石頭記》,人民文學出版社120回《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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