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後期,各種問題層出不窮。連年遭到大旱等自然災害影響,農民食不果腹。又受鼠疫等疫病影響,死人無數。更是屢受後金政權的攻襲,國內農民起義此起彼伏,明政府左支右絀,狼狽不堪,可謂劫難重重。
然而,究其原因,衛所制度遭受破壞直至崩潰,軍隊戰略直線下降。連年徵戰入不敷出,軍餉苛稅過大,財政無法支撐。更何況朝堂上君臣不和,文官武將互相攻陷,亂政頻發,明朝向覆亡的深淵無法止歇地滑落。
一、衛所制度破壞嚴重,軍力疲弱
明朝初期實行衛所制度,士兵和家屬入軍籍,謂之軍戶。士兵在朝廷分配的公田裡耕作,每月領到的糧食足夠一家人生活所需。
朱元璋曾驕傲地表示,不花財政一分錢供養,大明軍隊完全自給自足,當時衛所制度的施行,在明朝戰勝元軍、全國一統中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問題逐步增多,情況越來越壞,直致軍隊失控。
首先,叛軍制度致使邊境空虛。明朝實行各衛所軍隊輪番赴京編入京城操練的班軍制度,因士兵對於被驅役不堪忍受,在被徵調入京途中經常逃跑。兵員不足導致後來的叛軍入京後不許返回原地。致使原地衛所人員空虛。
其次,"公私"戰役引發兵變。皇親國戚役使軍士現象日趨嚴重,軍官役使士卒幹私活的現象也極為普遍,致使軍士苦不堪言,兵變時有發生,逃亡人數不斷增加,軍官用老弱病殘來充數冒名,軍隊戰力一降再降。
其三,南北調操使得逃兵大量出現。明衛所士兵不能在本地參軍,而是實行南北方人互相對調。這種制度使軍士死亡和逃跑現象時有發生。明朝統治者卻因為思想上固守祖制而不去改變,軍丁逃亡範圍逐步擴大,數量大增,導致軍伍多數空虛。
其四,宦官典兵敗壞軍紀。明英宗宦官王振權傾朝野,弄權亂政致使軍紀嚴重敗壞,直到發生土木堡之變,京師精銳軍隊幾乎全軍覆沒。
明武宗的劉瑾更進一步,其一張紙條就可隨意任用中下級軍官,致使軍隊買官賣官現象不可遏制。軍隊因不堪忍受宦官或將官恣意凌欺而暴起殺人的現象比比皆是,軍隊紀律嚴重渙散。
這一系列因素,致使軍戶田地被將官豪強兼併掠奪過重,糧餉入不敷出,軍戶逃亡者日重,妻離子散走死逃亡的人間慘劇幾乎是不斷循環上演。軍官甚至是挪用軍餉買官進爵,邊軍生活狀況越發困頓。
明代的衛所制,兵是核心,田是根本。衛所中大量軍田、無償士兵,都成為那些高官貴族的發財之道。然而,一旦田地被佔用,糧食不夠家庭食用,以及役作日漸繁苛、稅差過重,軍心、軍紀散盡。加之朝廷和軍中行賄索賄之風盛行,廣大軍士忍無可忍,就會奮起抗爭,致使軍隊戰鬥力直線下降,直到全面崩潰。
二、軍餉和政府支出過重,財政入不敷出
明朝政府規定,王公貴族以及官僚階層受賞賜的田地免除全部稅糧和差役,致使全國大多良田沃土只生地租,不產稅收。
首先,稅收制度遭到破壞。免稅土地的受賜和受益範圍被毫無節制地擴大,逐漸形成一個龐大免稅特權階層。甚至還出現藩王受封,朝廷卻沒有田地可撥付,竟然使出匪夷所思的"無田之租"的招數,要求各地農民分攤銀租。
徵稅的失控直接導致發展社會生產的公平競爭機制被打破,有錢的人不繳稅,繳稅的人沒有錢;有地的人不繳稅,繳稅的人沒有地。這樣的稅制設計顯然不合邏輯。
其次,增加新稅種致使農民負擔日重。為了維持朝政正常運轉,明朝又祭出加徵賦稅的狠招。
1618年遼東發生戰事,為籌措軍餉,開始在每畝田上加徵田賦9釐,這就是"遼餉",以後就成為常賦年年徵收。
崇禎年間為鎮壓農民起義,開徵剿餉,在舊額田賦基礎上,每畝加糧 6合,以每石折銀8錢的比率徵收,得銀200萬兩。
崇禎年間練邊兵需要餉銀,於是在天下田土中每畝加賦銀1分,共增賦730萬兩,這就叫"練餉"。
遼餉、剿餉、練餉並稱三餉。加派三餉是明朝中央政府轉嫁財政危機到小民頭頂的剜肉醫瘡政策。三餉之外,還有加餉、助餉、新餉、均輸、丁銀、差餉、雜項等五花八門的稅收名目。
由於連年外面對後金作戰,內部還要鎮壓農民起義,內外兩條線上的作戰使明廷財力消耗殆盡,財政陷入災難性危機。朝廷實在無力為前線開餉,皇帝開始耍無賴欠餉。
朝廷長期欠餉,加上軍官貪扣,士兵饑寒交迫,譁變反抗、劫掠擾民、甚至掉轉槍口加入義軍的現象絡繹不絕。
其三,政府支出過致使財政不堪重負。明朝的財政危機不斷加劇,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雖然官俸微薄,但國家俸祿支出並不少。
主要是宗藩過於龐大,明末整個皇室人員近70萬人,奢靡的生活消耗,成為明後期財政一大負擔,致使"乞丐財政"雪上加霜。另外,官吏多過以往任何朝代。明朝實行兩京制,在北京和南京各有一套機構,各有一批官員,官員各項俸糧每年也需數千萬。
更糟糕的是,不計後果的"國家搜刮"帶動了各級官吏層層"搭車",結果都壓在老百姓身上,老百姓只能流亡外地,全國 1/8的人口加入了流民大軍,這是明末起義軍的主要來源,他們紛紛扯旗造反。
鎮壓農民叛亂就要增加軍費,增加軍費就要加重盤剝和搜刮,加重盤剝和搜刮農民就要造反,如此惡性循環之下,其結果是王府缺祿米,衛所缺月糧,各邊缺軍餉,各省缺廩俸,明朝政府財政徹底潰爛。
三、重文抑武,軍政混亂
明中期以後,社會基本穩定,開始實行崇文黜武的政策,提升文官地位,使軍政官員相互掣肘。由於文官大多來自科舉,所以明代文官選升十分重視資格。甲榜進士可以仕至六部,乙榜舉人能夠官至知府。在進士中,又以翰林最受尊崇。
只要身居翰林,就可以遇人不屈膝,行禮不彎腰。相反,武官權勢一落千丈,各級武官均受到比自己地位低等的文臣壓制,地位極為卑微。
首先,武將權力極度削弱。明中期總兵官的權力受到極大牽制降低,依次受制於經略、巡撫、總督。不僅喪失對地方官吏的賞罰之權,而且在軍事上的具體工作,如出師日期等用兵事宜,總兵也必須請令才行,毫無決定權,不再有領兵任將的風度。而且總督、巡撫、經略經常越俎代庖,親自擔當主將,總兵逐漸淪為輔佐之職。
明中期將領雖然掌管三軍之令,但軍隊調遣以及糾察的權力卻歸於總督與巡撫。武將馳騁疆場,軍功卻由總督和巡撫奏報,大多歸於自己的派遣與督察;而戰場一旦失利,其罪責全由武將承擔,嚴重打擊將領禦敵報國的積極性。
其次,武將地位直線下降。明中期後,總兵、副總兵職位,不再通過戰功獲得,而是襲蔭。為繼承祖蔭,武官不得不巴結討好兵部文官,經常自貶身份,卑躬屈膝。大將、副將上呈兵部官員的手本,多自稱"門下小的";守備、把總以下武官常給兵部書辦人員送禮,在禮帖中自稱"沐恩晚生",大失習武之人尊嚴。
明中期大帥一類的武將,在求見品級與其相差懸殊的文臣時,也必須身穿戎服,左手握刀,右置弓矢,入堂跪拜。在上給文臣的門狀中自稱 "小的",告退之後,還要向文臣的奴僕寒喧攀敘,甚至送禮施惠。
相反,知府、知縣等文官與總兵相見,不僅不必彎腰行禮,而且拜帖僅用"侍生"(明清兩代後輩在前輩面前謙稱),公文則用"移會"。貢生、監生、生員與總兵這樣的高等級武官往來,用"侍教生"代替"晚生"名帖。
其三,明代武學漸入困境。明代只在京城設有軍事學府,其他地方均沒有設置武學。應武科鄉試的武生來源,多是一些學業粗疏、財大氣粗的紈絝子弟,或是原來有軍籍但學業無成的兵士,改為學習軍事理論和弓馬技術,中試者為武舉,不中者依然是平民,長期的黜武積習消彌了不少有志之人,他們根本不願意參加武試,紛紛改為研經學文。
其四,文武互換產生亂象。明朝後期有"文人尚武"與"武將好文"的風氣。"文人尚武"與"武將好文"本無可厚非,但明朝錯誤的文武導向,使得"文人尚武"和"武將好文"成為一種見異之遷、改行求仕的不敬業之舉。
"文人尚武"、"武將好文",文武關係再度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明末"文人尚武"、"武將好文"的風氣,由此帶來的弊端極為可怕,尚武的文人多是"腐儒",他們喜歡紙上談兵,其實並不知兵。文臣帶兵出戰多為敗績。
武將好文,原因多是明中後期不重視武功,武將認為從武沒有前途,紛紛棄武從文,想改任文官,使仕途順暢。
明代一直保持著"文武換授"之制,文臣武將之間,可以互用。武將好文雖提高了武將的文化品質,但武將一旦以工詩作賦為風尚,勢必荒廢對兵家要義的研究,消彌衛國禦敵的意識,降低帶兵打仗的能力。
文人尚武,武將好文,大都是高談闊論的譁眾取寵之舉,實為不敬業的表現,導致了全社會慕求"虛名"的壞風氣。
由於沒有真才實學,在外敵入侵的重大關頭,文官武將全都難當大任,尤其是大批武將陶醉於詩酒風月,便沒有了"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橫戈馬上行"的豪情壯志,變成了渾渾噩噩、不思進取的一群人,由此帶來的惡果是明末武備廢弛,最終葬送了明代江山。
小結
大明王朝的末年,堪稱軍中支柱的衛所制度廢弛,全國財政入不敷出,使得國家維持極為艱難,再加上外族日益侵略,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只能揭竿而起,使得本就步履維艱的朝廷更是紛亂不堪。
再加上朝政策的混亂,宦官的專權,文官行武事,武將不當權,致使軍隊戰鬥力極度弱化,國防徹底衰敗。劫難重重的大明王朝最終一敗於李自成的農民起義軍,二敗於清政府的八旗鐵蹄,國運斷絕。
參考文獻:
《明史》;
《明夷待訪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