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神話小說起源於明代,他是中國浪漫主義文學的繼承和發展,是一種新的藝術表現方式。
神魔小說是借用虛像幻境反映社會生活的曲折的藝術形式,也是人們對現實無奈之後,精神上的一種悠遠的寄託。這種藝術形式與歷史故事之於歷史演義、傳奇故事之於英雄小說相比,是一種極為間接的表達方式。因此,作為長篇巨製的神話小說產生在同樣是長篇巨製的歷史演義、英雄小說以後,是符合發展的邏輯的,也有他獨特的社會、文化、以及小說自身發展的背景。
《西遊記》的成書大致在明代後期的嘉靖晚期,那是一個朝綱混亂、天子失政的黑暗時代。整個社會中奸惡,道奢靡淫穢之風大盛,宗教迷信橫行。朝野上下大敘床第之樂,求不死之方。說神弄鬼,演奇記逸。人們對現實生活愈覺迷茫,於是不得不在神幻宗教中寄託虛幻,尋求自身精神上的解脫,這其實是這類神怪故事盛行的直接土壤。明代中後期思想文化活躍,特別是左派王學的興起,「率性而行,順順自然」的主張盛行,他們首先主張人與人之間的平等,崇尚人的個性的自然發展。一種衝破外界束縛藩籬的清風颳進人心。這就是《西遊記》產生的文化背景。而我國的神鬼故事又源遠流長,它最早可追溯到上古神話,近可乘六朝志怪、唐代傳奇,同時承繼了宋元話本的「靈怪」、「妖術」、「神仙」故事,還吸取了各類佛經傳說、道家仙話、以及民間傳說,最後,終於催生了神魔小說的代表作《西遊記》。
《西遊記》題材的來源、演化及其作者
《西遊記》的題材,源於現實,高於現實。《西遊記》的創作,也是以真實的歷史事件作為依據的。故事取材於一個俗名陳禕法號玄奘的唐代高僧,去往西天天竺國求取佛經的真實故事。這個陳玄奘於唐太宗貞觀三年,不遠千裡,涉戈壁險灘、攀崇山峻岭,冒著十分險惡的艱苦環境,途徑百餘國家,歷時十七載,終於從天竺國取回梵語經文的故事。
這一事件本身就充滿傳奇色彩。為日後演繹提供了豐富的想像空間。陳玄奘取經的故事原型經歷了八百多年以後,最終在明代形成了千古流傳的經典之作——《西遊記》,這中間融入了很多年的演變,正是在前人輾轉流傳,不斷增益的基礎上,最終才在吳承恩的整理、修改、組織下,終於集大成而為如今見到的《西遊記》。
以此題材記錄玄奘取經的第一部書是《大唐西域記》,此書採用玄奘奉詔口述,由他的門徒辨機輯錄的。該書記述了玄奘親身經歷的一百多個國家,以及根據傳聞而整理二十幾個的國家。此書雖然以宗教的角度記錄傳說、故事及奇異自然現象的,從本質說,應當屬於地理書籍的範疇。
接著是玄奘的弟子慧立彥悰撰寫了一部《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這部書屬於人物傳記,但出於弘揚佛法的需要,每用神化誇張的筆調穿插離奇的故事。這些故事一但在社會上流傳開來,原來那種宗教的神秘性便使其越傳越離奇。以至於唐代末年的筆記小說《獨異志》和《大唐新語》兩部書中就已經出現玄奘取經的神奇故事了。
南宋時期出現的一部刊刻作品《大唐三藏取經詩話》,雖然只有一萬六千餘字,卻是《西遊記》成書過程中一個不可缺少的裡程碑。這部書作為神話故事的框架,已經基本形成雛形,書中已經許仙了個自稱「花果山紫雲洞八萬四千銅頭鐵額獼猴王」的角色,這顯然是孫悟空的前身。《詩話》中還出現了沙和尚的雛形——深沙神。
再後來發展到到元曲的時候,楊訥所作的雜劇《西遊記》中,作品中的主角「猴行者」已經開始姓孫;深沙神也已更名為「沙和尚」,還做了唐僧的徒弟;此書中還增加了一個黑豬精,這便是豬八戒的雛形形象。這部書的出現已經讓取經故事的主要人物唐僧師徒四人初步定型。
明初《永樂大典》中引用的一段故事:「夢斬涇河龍」故事(此故事內容大致相當於《西遊記》第九回「魏徵夢斬涇河龍」的故事);
朝鮮古漢語教科書中有一篇《普通事諺解》,其中就引用了「車遲國鬥聖」的故事(此故事內容相當於第四十五回),故事均提到出自《西遊記評話》,這也為吳承恩創作《西遊記》提供了重要的線索。
關於西遊記版本問題
據嘉靖、萬曆人周弘祖《古今書刻》的著錄,《西遊記》曾有「魯府」、「登州府」刻本,可惜這幾個版本如今均已亡佚。這就提示我們,《西遊記》成書不可能遲於嘉靖年間。
現在我們能看到的最早的刻本為金陵世德堂刊本《新刻出像官版大字西遊記》,此書共計二十卷一百回,學術界一般認定為此刊本為萬曆二十年(1592)所刻。
《西遊記》也有繁本與簡本的問題,明時朱鼎臣的《唐三藏西遊釋厄傳》,有十卷六十九則,十餘萬字;楊致和的《西遊記傳》共計四卷四十一則,比朱鼎臣本稍微少一些。至於說這兩個本子對於百回本來說到底孰先孰後,學術界至今還未取得一致的意見。
早期版本中都沒有唐僧出身的「江流僧」的故事,至清初汪象旭、黃周星的評刻本《西遊證道書》,乃雲據大略堂《釋厄傳》古本改寫而成,作為第九回插入,而將原第九、第十、第十一三回改成第十第十一兩回。
關於《西遊記》的最後集大成者為誰,至今仍無定見。在明刊百回本裡面均無作者署名;在清初刻本《西遊證道書》裡,第一次提出作者為元代著名道士丘處機。如今大家都知道丘處機為元初全真道首領,道號為長春真人,其弟子撰有《長春真人西遊記》,此書今收於《道藏》,此書與玄奘師徒取經的《西遊記》故事完全是兩回事。
清代著名學者吳玉搢在乾隆十年(1746)纂修《山陽縣誌》時,發現明代天啟年間的《淮安府志》卷十九《藝文志淮賢文目》中記載:「吳承恩:《射陽集》四冊□卷,《春秋列傳序》,《西遊記》。」至此,首先才提出《西遊記》作者為吳承恩。此說也得到當時、稍後的幾乎所有淮安學者的響應。直至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時期,經過魯迅、胡適等學者從《西遊記》使用淮安方言、吳承恩又作《二郎搜山圖歌》、《禹鼎志》等志怪作品中也得到印證,此說也就更多地為大多數人所接受。
吳承恩(約1500~約1582),字 汝忠,號射(yi)陽山人,淮安府山陽縣(今淮安市楚州區)人。其曾祖父、祖父曾先後在浙江餘姚、仁和(今杭州)做過官,其父是商人。吳承恩雖少很小的時候就很有名聲,但自從他中了秀才之後,卻一直屢試不第,直至四十多歲,他才有幸補了個貢生。直到嘉靖二十九年(1550)的時候,吳承恩曾入京候選,並出任了兩年長興縣丞;後又曾補為未荊王府紀善,至於他後來是否繼續赴任,我們無從得知。吳承恩晚年曾到過金陵(今南京)、杭州。晚景極為悽涼,遂放浪詩酒,終老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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