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進中文成為世界公共產品
人類命運共同體必須要有一些公共產品,中文有可能成為這樣的公共產品。中國向世界傳播中文,是中國在為人類命運共同體貢獻一個公共產品;外國朋友學習中文,是要掌握未來世界的一個重要公共產品。
中文是世界的什麼公共產品?當前來看,中文很可能成為世界第二語言。中文在旅遊、購物等場域的標牌上處在醒目位置,這不是個別現象。國際上很多機場、旅遊場所和商貿中心的指示牌,都標寫有中文,中文一般列在第三行。第一行一般是本國語言;第二行一般是國際通用語的地位,多是英文;第三行一般就是中文,第三行應當是國際第二大語言的位置。比如泰國素萬那普國際機場、法國戴高樂國際機場。在有些地方,中文甚至排在第二行位置,如韓國仁川國際機場、澳大利亞墨爾本國際機場、紐西蘭奧克蘭國際機場等。
英文是世界多國的第一外語,也是世界第一通用語言;中文在多數國家語言景觀中的位置表明,中文正在成為世界第二通用語言。我認為,世界只有一種通用語是不夠的,也需要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其他語言。
中文的外語角色
外語對一個國家來說十分重要。國家開設某種外語的動機,很大程度上反映著某種外語在這個國家所發揮的作用。這種作用就構成了「外語角色」。我曾在《海外漢語學習者低齡化的思考》(《世界漢語教學》2018年第3期)一文中提出外語角色的概念,並根據世界範圍內外語學習和使用的情況,把外語角色分為六大類:
1.外事外語。一般情況下,不管一個國家國力如何,總是有人來學習它的語言。這是為了滿足外交的需求,有時還兼及學術研究需求。凡是作為國家官方語言的語言,都有成為「外事外語」的可能。
2.領域外語。一個國家在某個方面比較突出,某個相關領域的人就會去學習它的語言。比如:學美聲唱法的人要學習義大利文;對中醫感興趣的人要學習中文等。
3.泛領域外語。一個國家在經濟、文化等領域有了快速發展,會有許多人來學習它的語言。此時的學習者一般還都是成年人,也可以稱為「成人外語」。
4.基礎教育外語。一個國家的發展水平,可以明顯地有助於他國發展,其語言就會進入其他國家的基礎教育。我國的基礎教育外語有六門:英文、日文、俄文、法文、德文、西班牙文。
5.重要外語。一個國家的經濟、政治和綜合國力居於世界前列,它的語言就會作為世界眾多國家的重要外語,甚至是第一外語。
6.第一語言。一個國家長期居於世界或某一地區的領先地位,一些外國人就可能將其語言作為兒童的第一語言。這是一種「超外語」,扮演著「準母語」角色。一種外語能成為準第一語言或第一語言,有特殊的歷史淵源,一般源於軍事佔領或者軍事殖民的特殊背景,現代社會已不大可能發生,也要避免發生這種情況。
外語角色有三大特點:第一,不同的外語角色具有不同外語功能,外語功能有強弱之分。第二,不同的外語角色具有「迭代性」,即不同的外語角色可以共存,比如「外事外語」與「領域外語」可以共存,「基礎教育外語」可以與「泛領域外語、領域外語、外事外語」共存。第三,外語充當什麼角色,與「本土國」對「對象國」的影響力成正比。本土國是指某種語言的母國,對象國是把某種語言作為外語的國家。本土國對對象國的影響力,取決於本土國綜合國力,也取決於對象國對本土國國力的感知。
外國人學習中文,中文就是他們的外語。漢學傳到西方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就20世紀以來的情況而論,中文首先是外事外語,也是領域外語。早年到中國來學習中文者,多是出於外交需求,或者來學習中國獨有的領域學問,如中國語言文字、中國文學、中醫、中國功夫、中國傳統曲藝、中國古典哲學等。在周恩來總理親自過問下,清華大學「東歐交換生中國語文專修班」(現在北京語言大學的前身)於1951年正式開課,這是一個標誌性的事件。
進入21世紀,中國的發展舉世矚目,學習中文的人愈來愈多,學習的專業科目也逐漸超越中國傳統學問,中文發展為「泛領域外語」。現在每年約有50萬人來華學習,國外也開辦各種中文教學,到2017年,世界上已經有170多個國家開始了中文教學。
中文進入外國的基礎教育,開始承擔「基礎教育外語」的角色,是從1955年韓國把漢語納入基礎教育開始的,但是一度進展緩慢,到2000年才有7個國家。到2010年增至17個國家,2014年31個國家,2017年67個國家。到2019年,漢語已經進入70個國家的基礎教育體系。從數據上看,2014年是中文國際傳播的一個關鍵年,總體上中文開始扮演「基礎教育外語」的角色。2015年,中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據商務部2018的數據,中國服務貿易總額世界第二,吸引外資世界第二,對外投資世界第三。中國的經濟發展是促進中文的外語角色上梯級的重要因素。
中文登上新的外語角色臺階,要認識到其重大意義:
第一,全球中文學習者的低齡化。據估計,全球未成年人已經佔到海外全體中文學習者的50%,一些國家甚至達到了60%。孩子在中小學階段學習了中文,無論學習成果如何,他們這一生將與中國產生某種聯繫,或來中國留學,或來中國旅遊,或從事與中國相關的工作。成人學習外語是為了眼前利益,是為了工作;兒童學習是為了未來的利益,更多的是文化價值觀的學習。而我們以前的教師、教材等,都是為成人準備的。這需要進行及時的戰略調整。
第二,中文國際教育的發展方向,就是促進已經把中文列入基礎教育外語的國家,進一步把中文置於主要外語的地位,特別是第二外語甚至第一外語的地位;促進其他國家把中文列入基礎教育。
第三,中文邁出了成為世界第二語言的重要一步。只有進入基礎教育的外語,才有可能成為世界人民經常使用的語言。中文的下一步就是發展為「重要外語」。在世界語言生活裡,中文已經具有成為第二大語言的發展趨勢,中文國際教育為此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增加中文的科技含量
中文要成為世界的公共產品,特別是要成為世界第二語言,必須要有三個方面的條件:第一,中文必須負載有人類先進的科技文化知識;第二,中文自身要高度的豐富且具有一定的規範性;第三,要具有先進的中文教育理念和教育教學方法。這樣才能夠讓外國人較快地學好中文,並且掌握了中文有助於獲取先進的文化知識,得到各方面的「人生紅利」。這裡只談中文的科技含量問題。
(一)中文在世界三大索引中的地位
目前世界有三大索引:「科學引文索引」(Science Citation Index,SCI)、「社會科學引文索引」(Social Science Citation Index,SSCI)和「藝術與人文引文索引」(Art & Humanities Citation Index,A&HCI)。「科學引文索引」(SCI)是規模最大的科研成果數據集,主要收錄自然科學和應用科學領域的專業期刊和論文集,涉及數學、物理、化學、地質、機械、機器人、計算機等106個學術方向。「社會科學引文索引」主要收錄社會科學領域的專業期刊和論文集,涉及語言、社會、心理、地理、政治、區域研究、傳播等25個學術方向;「藝術與人文引文索引」則涵蓋藝術、哲學、文學、建築、歷史、神學等14個學術方向的專業期刊和論文集。
饒高琦等青年學者,對這三大索引2010-2019這10年的語言文本分布情況進行了統計分析,得出的結果是:
在自然科學(SCI)中,英文文本佔了98.05%。這說明全世界最重要的科學成果都在用英語表達,全世界另外7000多種語言加起來還不到2%。科技領域內的「語言單一化」已經十分嚴重。從第二名的德文到第六名的葡萄牙文形成第二方陣,從排名第七的波蘭文到排名十六的克羅埃西亞文,形成第三方陣。從科技文獻上來看,最重要的語言不到20種。中文位居第四,但佔比只有0.28%。
社會科學領域(SSCI)中,英文仍然佔第一位,佔比為96.2%。德文、西班牙文、法文、葡萄牙文和俄文形成第二集團。從排名第七的捷克文到排名第二十的日文構成第三集團。中文名落第22位,原因是多方面的,也是頗值得玩味的。
在藝術和人文學科領域(A&HCI)中,英文文本佔75.3%,仍佔第一。法文、德文、西班牙文、義大利文、俄文等形成第二集團。從排名第七的葡萄牙文到排名第十六的立陶宛文,形成第三集團。中文排第十位。
(二)語言的「三世界」說
語言的「三世界」說,是指語言能夠幫助人類發現世界、為人類描繪世界、幫助人類適應世界。
當今,只有前沿科學家(包括人文科學家和社會科學家)才能發現新的世界,這些科學家研究科學時所使用的語言,研究成果發表所使用的語言,就是幫助人類發現新世界的語言。現在看來,幫助人類發現新世界的語言,也就是三大資料庫最常用的那20來種語言。人類的每種語言都在描繪世界圖景,但是只有幫助人類發現新世界的語言,才有資格首先描繪新的世界圖景,其他語言要麼是保存舊日世界的圖景,要麼是通過翻譯獲得世界新圖景,但是這種圖景「譯繪」,時間會「延遲」,圖景也可能失真。每種語言都能幫助人適應世界,但是只有那些幫助人類發現新世界、為人類「首繪」世界圖景的語言,才能幫助更多人更好地適應世界。
英文是全世界的公共產品,是發現新世界、描繪世界、幫助人適應世界最重要的語言。對英語要有一個客觀的態度,英文是英國、美國、澳大利亞等國的語言,但也不完全屬於這些國家,而是世界的公共產品,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一種文化產品。
在世界語言生活中,中文也愈發重要起來,很有可能成為第二大語言。在國際教育領域,中文已經扮演基礎教育外語的角色。但在世界三大科技索引庫中,中文基本上處在第二方陣,自然科學領域中文排第4名,藝術人文領域中文排第10名,但在社會科學領域落於20名之外。如果不採取措施,儘快增加中文文本的科技含量,在爭取國際科技話語權的同時,爭取中文的國際科技話語權,中文就很難成為世界公共產品,中文的國際教育也不可能具有持續發展的力量。
(三)增加中文的國際知識供給
爭取中文的國際科技話語權,需要我國科學技術的發展,但更需要有合適的科學評價制度。當前我國的科技評價標準,特別器重在外文刊物上發表論文,而相對輕視中文期刊。在「科學引文索引」(SCI)中,英文為98.05%,但進一步分析會發現,這98%多的成就,美國學者的貢獻率是28%,是最高的;中國學者的貢獻率是17%,僅次於美國。中國的科學工作者為英文的國際知識供給作出了大貢獻,但是並沒有為中文的國際知識供給作出同樣的貢獻。
2018年1月,中國科學技術協會在其發布的《中國科技期刊發展藍皮書(2017)》中,統計了世界上14個論文產出大國SCI論文的流入和流出情況。將各國所擁有的SCI期刊數以及期刊本國作者所發表的論文做對比,發現只有荷蘭、英國、美國3個國家屬於「論文流入」國,其他11個國家都屬於「論文流出」國,中國是這11個國家中論文流出最嚴重的國家之一。
爭取「兩個話語權」(在爭取國際科技話語權的同時,爭取中文的國際科技話語權)是需要智慧的。比如,可以試驗「中文首發」或「中外文並發」的制度,重要科技成果應先在國內中文刊物上發表,之後或同時在外文期刊上發表。要鼓勵教授、研究員、博士生等科研人員「兩條腿」走路,既用外文發表成果,也用中文發表成果。甚至也要鼓勵國際學者用中文發表科技成果,特別是中國領先的學術領域。2019年12月26日,著名國際醫學期刊THE LANCET(中文也稱《柳葉刀》)在官網上,以中文的形式發表了中國學者的文章,這或許是一個信號。
把論文寫在中國大地上,不是一句口號,它關乎科學發現能否及時地轉化為中國生產力,最終也關係到中國的國際地位和中文的國際知識供給。
全面增強中文的功能
語言是人類用於交際和思維的最為重要的符號系統;語言也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文化最為重要的承載者、闡釋者和建構者;語言還像是民族的圖騰,常常具有承載民族認同、民族情感的作用。
語言的定義有百餘種,語言的功能也有很多,有工具功能、思維功能、文化功能等。但是衡量語言功能的指標,必須可以方便觀察,方便獲取數據。下面,我們從工具功能、文化功能兩個方面來建立衡量語言功能的指標體系。
(一)工具功能指標:5+1
語言的工具功能主要體現在溝通域、溝通力上,其評價指標可採用A-F六個指標,其中F為參考項(圖1)。
A.母語人口。母語是與民族屬性相關聯的概念,一般人的母語都是第一語言,特殊情況下是第二語言。語言得以傳承,基本的交際功能得以發揮,首先依賴母語和母語人。母語人口是一個語言的底盤,是工具功能需要關注的重要指標。
B.第二語言人口。二語人口數量是語言傳播力的最為重要的表現。語言學習是個「勢利眼」,作為第二語言使用人口越多的語言,人們越去爭相學習,這種語言的第二語言使用人口就會飛速增長。
C.官方語言。「官方語言」是個較為寬泛的概念,它包括國家層面的國語和官方語言,也包括國家內部的「地方」和國際組織使用的官方語言和工作語言等。充當官方語言的語言,是語言地位規劃的結果,有一定的政治地位,能夠在一定法律、規章的維護下在一定的範圍內穩定地發揮交際作用,應成為語言功能的一個評價指標。
D.文字類型。在當今主要的文字系統中,拉丁字母的使用區域是最廣的,其次是基裡爾字母,再次是阿拉伯字母,第四是漢字。當今,使用拉丁字母的語言在國際傳播和計算機鍵盤上是佔優勢的。
E.網民數量及網際網路文本量。網際網路構築了人類一個新的活動空間,虛擬空間的語言生活快速發展,新詞語、新文體、新的傳播方式不斷產生,並正在對現實空間的語言生活起到引領作用。網際網路語言傳播力越來越顯著,迅速成長為語言功能評價的一個重要指標。
F.語言的經濟實力。當今的語言傳播背後幾乎都有經濟因素的推力。經濟本來是語言工具功能的間接參項,但就某種意義而言,當今世界語言格局幾乎是世界政治經濟格局的附屬產物,每種語言的地位及其工具功能的強弱,與其國家的政治經濟地位密切相關。
(二)文化功能指標:3+2
語言的文化職能,可以從三個基本指標和兩個參考項來衡量(圖2)。
G.書面語的有無。根據「民族語言志」網的統計,在當代世界7000來種語言中,只有約53%的語言有書面文本。
H.文獻量。有些民族也有書面語,但是沒有多少人用這種書面語寫作且發表成果。文獻量的多少決定這個國家是不是語言強國。
I.翻譯量。文獻翻譯是跨語言發生文化影響的活動,是文獻聲望的一種表現,也是語言文化功能的一種重要表現。
J.突出領域。如果要學習地理,必須學德文;學航空航天知識,必須學英文和俄文。一個民族在哪個領域貢獻最多,哪方面的文獻會被翻譯得最多。
K.名人/名物。名人(如亞里斯多德、柏拉圖、孔子、老子等),名物(如人類文化遺產等),對一種語言、一種文化的提升作用是強大的。
(三)世界語言的功能分類
根據衡量語言功能的「8+3」指標體系,可以把世界的語言分成圖3所示的六大方陣:
第一方陣是功能最為強大的「全球通用語」。當前只有英文具備這一功能。
第二方陣是「國際和地區通用語」。這類語言在國際社會或某一地區通用,數量有20來種。具體哪20來種,還需要通過多個指標、多種數據確定。但這20來種語言是國家必備的語言能力。中文在這個方陣中排前幾名。
第三方陣是所有具有國家官方語言身份的語言,包括國語、國家官方語言等,當然需要除去第一、第二方陣的語言。世界上有200多個國家和地區,官方語言大約有100多種。
第四方陣是地方的官方語言。如英國除了英文之外,威爾斯、蘇格蘭的語言;我國的地方重要語言有蒙古族、藏族、維吾爾族、哈薩克族、朝鮮族、彝族、壯族等民族語言,還有粵方言、客家方言、閩南方言、吳方言等。前四個方陣的語言大約有200種左右。
第五方陣是除去前四個方陣的「其他小語種」。數量較大,遠離功能高地,容易進入瀕危狀態。
第六方陣是「文化語言」,比如古希臘文、拉丁文、梵文、古敘利亞文、古埃及文字、瑪雅文字、甲骨文等。這是為語言、文字的特殊文化價值而特意設計的,使用的是另外的評價標準。
了解這一分類,就具有了世界語言的總體格局。一個國家的外語教育規劃,應當依此為參考;一個國家的語言能力提升,應當以此為依據。
(四)增強中文功能的八大方略
中文的語言功能,應當根據衡量語言功能的「8+3」指標體系全面提升。概括起來有八個方面。
一、加強海外華人的認同,保持中文的母語人口。
100多年前,華人到了南洋、歐美和世界其他一些地方。現在,新華人的足跡更是遍及世界各地。這些華人的母語傳統上稱為華語/華文,也屬中文。要特別重視華語文教育,將其納入中文國際教育的領域。
二、加強國際教育,擴大中文的第二語言人口。
中文母語人口世界第一,但是第二語言人口還不是最多的。二語人口最多的是英文,其次是法文、德文和西班牙文。這是中文亟待提升的方面。
三、努力擴大中文在國際組織中的作用。
中文是聯合國和許多國際組織的官方語言或工作語言,但是其真正的功能還需要提升。截至2018年,國際組織約有6.2萬個,中文在這些組織中的作用還較為有限。增強中文在國際組織中的語言地位和實際發揮作用,是值得思考的大問題。
中國在國際組織中的作用越來重要;在許多國際組織中,所交會費所佔比重靠前,國際公務員也越來越多;以中國為主導的國際組織也逐漸有了一些。此種情況下,擴大漢語在國際組織中的作用是具備條件的。第一,在漢語已經成為官方語言或工作語言的國際組織中,要儘量發揮漢語的工作價值,鞏固乃至擴大漢語在此類國際組織中的作用;第二,在其他國際組織中,要根據語言多樣化的原則,爭取漢語的官方語言或工作語言地位;第三,在籌建的國際組織中,特別是中國主導或研究中國問題為主的國際組織中,要重視設置漢語為官方語言或工作語言的意義。通過不懈的努力,使漢語在國際組織中的地位不斷鞏固,作用不斷擴大。
四、打造科技、文化精品,加強中文文獻的聲望。
努力發展科學和教育,創造出領先於人的精神產品,發明出惠及人類的技術產品,並用中文作為成果報告載體,增加中文文本的科技、文化含量,增強中文文獻聲望。
五、重視虛擬空間的語言生活,擴大網絡高質量文本數量。
中國是世界上網民最多的國家,有7億網民。中國的網絡文本也是世界第二,僅次於英文,比第三名的西班牙文高出一倍多。但是,中文的網絡文本質量還不夠高,對世界輿論的影響還比較有限。中國龐大的網民群體,應能通過網絡讓世界了解中國,通過網絡來描繪世界圖景。未來世界的貢獻與競爭,可能不在現實空間,而在虛擬的網絡世界。
六、加大翻譯的力度,重視中文文獻的譯出,也不要忽視外文文獻譯入。
要加強中文的譯入,應將世界上的優秀文化成果及時譯為漢語,「向中國講好世界故事」。中國的發展是建立在集成人類優秀文化成果基礎上的,不能造成中國與世界的文化隔膜。不能只是譯入英文文獻,應當重視從世界第一、第二方陣的20來種語言的譯入問題。同時,更要科學地、有成效地組織譯出,讓中華文化走向世界,「向世界講好中國故事」。譯入是過去翻譯的常態,而譯出是翻譯的新走向,需要科學探索,用心嘗試,積累經驗,形成模式。
七、利用中華名人名物,增加中文的文化含量。
中國歷史悠久,文化深厚,古代的名人、名物、思想觀念等,用得好可以增加中文的「文化含量」,增加中文的文化聲望。中國的科技、教育也在發展,新成果、新名人、新思想會不斷產出,更易轉化為 「語言之力」。
八、發展經濟,增加中文的經濟實力。
語言能夠傳播到新的地區和其他文化中,具有跨國的交際功能和文化功能,並不取決於語言歷史的悠久或是結構的美妙,而是取決於語言背後的綜合國力。不同時代,綜合國力的形成因素會有不同,今天決定綜合國力的是經濟實力和科教文化。
中國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這是以地區計算的。若以語言經濟體計算,中文經濟體的實力比中國經濟體的實力還要大。近些年,中國和世界學者一起提出了「大華語」的概念,把「大華語」定義為以普通話/國語為基礎的全世界華人的共同語。仔細斟酌,「大華語」不僅是語言概念,也是「大華語地區」的概念,是大華語區的經濟、文化、科技、教育等綜合實力的概念。只有當經濟發展好了,只有中文背後的綜合力量強大了,中文才更有資格成為世界的公共產品。
中文國際教育是國人關注的時代課題,不能只關注有多少外國人在學中文,要關注中文外語角色發生的重大變化,更要關注多少外國人在用中文、在怎樣用中文。在中文使用的過程中,要逐漸增強中文的國際功能,使其成為世界重要公共產品,成為世界通用的第二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