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姜倩
今年國慶檔的《姜子牙》,上映後高票房低評分讓它背負了不少壓力。特別是人們將皆披國漫之光、同為「封神宇宙」架構的《哪吒》與《姜子牙》放在一起橫向比較,使得後者確實出現「高開低走」「兩極分化」的現實境地。去年7月,《哪吒之魔童降世》(簡稱《哪吒》)走出了中國當代動畫史上紮實的一步,取得上映1個月就突破40億票房的優秀戰績,片尾捆綁式營銷彩蛋把觀眾再次吸引到今天的銀幕前,自然綁定了《哪吒》與《姜子牙》天然的血緣關係,也為互相比較的提供了先決條件。
自我規訓與自我成長
開篇姜子牙就面臨一個道德兩難境地——是除惡還是斬善?是選擇封神還是成人?在師尊的邏輯體系裡,封神必須「斬善」,姜子牙卻深知成人需得「求真」。這也是姜子牙自我矛盾的起始。行刑之際他猶豫了,他開始懷疑曾經信任的「至善至美」和善惡二分設定清晰的二元世界,渴求探知封神世界的真相。
相比之下,與《哪吒》中少年式「我命由我不由天」無所顧忌的自我規訓,及對父權和天命的公然挑戰不同,《姜子牙》有了中年式的「左右為難」,他挑戰的是多年來自己一直信奉的師尊與天道,而他也沒有辦法如申公豹勸慰的那樣「放過自己」,他通過「祛魅」來與平衡秩序對抗,探究人道與天道之間的平等關係,完成了姜子牙中年「不惑」的自我成長。不難看出,《哪吒》與《姜子牙》兩部影片是對「人的本質」進行逐步深化,而導演選擇《封神演義》中這個古板、偏執的中年太公作為主角,選擇大戰告捷後的封神儀式作為故事發端,對大眾審美趣味的引導也是極具自我挑戰意義的。
個體與蒼生
相比之下,各平臺對於《哪吒》親民友好度和《姜子牙》陌生晦澀感的印象,實際上是大眾面對不同層次困境的理解程度所致,《哪吒》思考個人困境,回應了「何為我」的個體指向問題,《姜子牙》則站在集體困境的角度,探究「何為公」的社會思辨。
在《姜子牙》中,要思考的不僅是「救一人」還是「救蒼生」的倫理學「電車難題」,更是進一步解答「蒼生」的具體所指。在毫無面部表情的靜虛宮眾神心中,「蒼生」不是你、不是我、也不是一個個鮮活的個體生命,而是一個可以用來合理推動秩序平衡的符號,師尊將生命量化,站在利益最大化的基礎上做出功利主義的道德選擇,而姜子牙則選擇了對天下生命的全盤尊重。片中,姜子牙與小九來到一個「怨靈之地」,這裡滿目瘡痍的野外屍骨都是在牧野之戰中死去的殷商士兵與「罪民」,他們都是「解救蒼生」過程中的犧牲者,同樣,他們也是「蒼生」的一部分。
原著中「成湯合滅、周室當興」是天命的安排,《姜子牙》則站在了以「個體」為單位的「蒼生」角度去違抗天命。《姜子牙》是對《哪吒》世界觀的進一步深化——對「我命」的目標要求是哪吒與天命的矛盾,對「蒼生」所指的不同也是姜子牙與天道的矛盾。
「斬善」與「求真」
元始天尊和姜子牙有一段耐人尋味的對話:
「我要你斬的不是惡,是善。」
「為什麼斬善?」
「為了蒼生。」
蒼生和斬善看似沒有任何邏輯關係,但是我們結合元始天尊對「蒼生」的指向——推動秩序合理化的符號,以及「善」的所指——幹擾秩序合理化的初心,就不難理解二者間的必然聯繫了。封神儀式開始姜子牙就要選擇是成為「斬善」的神還是「求真」的人,小九是姜子牙「求真」的初心,而師尊要求他「斬善」,親斬九尾狐以及與它捆綁的無辜女孩小九,於是他開啟了一段中年人的「求真」之旅。前往歸墟途中小九問道:「神仙不騙人吧?」姜子牙說:「我不騙你。」枯坐在北海古戰場的姜子牙做出了最後的選擇——為人,不僅如此,他還斬斷了人和神的連接,進行了一場浩大的人的覺醒和自我救贖。
片尾彩蛋中很好地將《哪吒》與《姜子牙》兩部影片的關聯詮釋出來,也將兩位主人公的順接關係做了一個交代,哪吒是不修邊幅、不信天命的桀驁少年,而姜子牙是一個裝在套子裡的擰巴中年大叔,他有自己的枷鎖,同時也有自己的執念。彩蛋很好地詮釋了兩部作品的定位差異和延續關聯,因此觀影過程中。我們不將《哪吒》和《姜子牙》當作一個平行序列,而是將它們看成是人的少年與中年的延續關係,解決著各自不同階段的現實問題與世界觀架構,我想會有全新的觀影體驗。
[責編:劉瀚潞]
[來源:湖南日報·新湖南客戶端]
【來源:新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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