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布克哈特,是十九世紀歐洲著名的歷史學家。他生於巴塞爾的一個名門望族,父親是一位牧師。1839年,布克哈特進入柏林大學學習,到了1843年,他畢業回到巴塞爾,獲得哲學博士學位。後來,布克哈特在《巴塞爾時報》擔任編輯工作,18個月後辭職。
在此後的三年時間裡,布克哈特先後兩次遊歷羅馬,沉醉於古代希臘羅馬和中世紀的歷史和藝術中。1853年,布克哈特出版了他的第一本學術著作《君士坦丁大帝時代》,兩年後出版了《嚮導:義大利藝術品鑑賞導論》,該書不僅大受歡迎,而且他也由此得到蘇黎士工藝學院考古和藝術史的教職。
從1872年開始,布克哈特就開始發表了關於希臘系列演說。他原本想將這些手稿結集成書進行出版,可直到他去世都沒能完成這個心願。還是他的侄子選擇了其中的手稿,並取書名為《希臘文化史》進行了出版,可一經發行,就遭到了許多專業古典學家的強烈批評,主要是針對其對希臘歷史的「非專業性」。
一直到了1998年,正值布克哈特的這部演說集首次發表100周年之際,這部準備了三十幾年的新的英文選譯本最終得以出版,書名為《希臘人和希臘文明》。這部著作還被稱為「仍然是現代關於希臘文化的第一次也是最好的闡述。」
作為一本古代文化史的彙編,這部著作標誌著一種新的歷史解釋模式的最終確立。對布克哈特來說,對歷史事件的解釋並不在於尋找他們的緣由,而在於發現它們的相互關係,尋找原因只是一種片面和偽科學的兩維的思想方式。
《希臘人和希臘文明》全書共分為兩部分,分別是:希臘人和希臘文明。說到這裡,相信很多人都疑惑了。我們為什麼要學習距離我們幾千年前的古代歷史,還是歐洲歷史?這對我們而言,有什麼幫助嗎?要知道,人類所有的知識都是與古代世界的歷史相伴隨的,也正是因為有了以往的歷史,才匯聚了我們今天的生活。作為偉大古代文明中人們的後代,我們只有不斷地記住歷史,記住先人走過的道路以及他們的命運,才會免於重現當年的苦難。
(一)希臘人具有什麼樣的顯著特徵?
和其他古代文明不同的是,希臘文明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小國林立的「城邦」體制,「城邦」因而成為認識希臘文明最為重要的一把鑰匙。「城邦」和「國家」不同,它是一個獨立的小國家,掌握著一塊土地,裡面沒有另一個設防的區域。公民們允許在城邦的土地裡自由耕種,可是他們的生活方式完全被城邦所主宰了,城邦所主宰的整個生活都是服從於必然性的安排。
古希臘城邦在人類歷史上第一次在公民範圍內實現了最大限度的民主,但一方面,城邦為公民個人提供了安身立命的保護傘,另一方面也代表了一種強大整體的強制力量。與城邦的利益相比,公民個人的權利和自由實際上是微不足道的,這也是古代民主和現代民主的最大區別。因此,希臘公民不僅需要在戰場上奉獻其所有,而且在任何時刻都要如此,因為他的一切是屬於城邦的。
可能是因為受到「城邦制」的影響以及希臘宗教的特點,希臘人的道德感並沒有人們想像的那麼強烈。復仇,是每個文明都存在的一種現象,希臘人的復仇心理尤其強烈。包括在希臘神話中,眾神強烈的復仇心理恰恰也是反映了希臘人總會理所應當地為復仇戴上一層冠冕堂皇和合理的道德光環。
在希臘人的詞彙中,用來表示「青年」的詞非常多,因為希臘人認為青年是人的一生中唯一值得一活的年齡。所以希臘人通常都對青年人給予極高的評價,對自己的老年則充滿了抱怨和哀嘆。人們逃過了戰爭的災難,卻終究躲不過年老之後的疾病折磨。這對希臘人而言,是一件非常可怕和可悲的事情。所以在希臘有一些地方,老年人自殺問題非常普遍,甚至還得到法律的認可。
從以上我們可以看出,希臘人的主要特徵是他們能夠強烈地感覺到,完全意識到他們的痛苦。這也是希臘人極端悲觀主義的根源。
除此之外,希臘人對追求榮譽也是比其他文明要更加猛烈的。早在希臘的古風時代,從只限於王族和貴族的體育比賽,漸漸發展成了一項全體公民都能參加的帶有普遍性的活動,這個被稱之為「賽會」。
當英雄時代的君主政體衰落之後,希臘人中所有的高級生活,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都擁有了賽會的特徵。在這裡,品質和自然的優越都被展示出來,人們可以通過這樣和平的方式去戰勝另一個人。
對於這些沒有中央政府、各自為政的希臘城邦而言。賽會,幾乎成為了唯一的一條維繫希臘人的民族認同感和親和力的紐帶,也成為區分希臘人和非希臘人的一條分界線,賽會不僅成為公民社會生活最重要的意中人形式,而且還承載了包括宗教活動和教育在內的更多的社會功能。
和現代的體育競賽不同,賽會追求的只有榮譽,而無關金錢和謀生手段。因此,隨著的發展,還出現了一種日益增長的對體力勞動和手工勞作的蔑視。
從《希臘人和希臘文明》一書中,我們可以看出,正是因為希臘人的極端悲劇心理、復仇心理、絕對服從心理以及想要獲取榮譽的急迫感,才成就了偉大的希臘神話。
在布克哈特看來,希臘人無疑代表了人類歷史上最具理性的生活方式。希臘文化之所以對歐洲當時現狀具有典型意義,原因就在於希臘人為我們展現了公民生活在人類社會中所扮演的角色。
(二)我們為什麼要學習希臘歷史文明?
布克哈特認為歷史是一門超科學的學問,歷史根本任務是描寫能夠從美學角度感受得到的人類精神活動。義大利的文藝復興,秉承了古希臘的神韻。英國和德國的民族文化深深受到了古希臘神話、荷馬史詩典故的影響。甚至在英語的語言單詞中,有大約50%-70%都來自於希臘語與拉丁語。
所以,如果我們不夠了解希臘文明,不懂得古希臘文化,就根本無法理解西方文化,無法理解西方文明的由來。古希臘文化的底蘊,相當於我們今天學習古漢語,如果你不懂歷史的典故,就無法讀懂唐詩宋詞。
一、希臘文明中的兩個典型城邦在希臘城邦中,最為著名的是斯巴達和雅典兩個城邦。
公元前725年,斯巴達沒有採取希臘海外殖民的做法,而是通過侵略鄰近的美塞尼亞和奴役那裡的人民來舒緩人口增長的壓力。與其他城邦相比,斯巴達更注重軍事教育和軍事訓練。
而雅典的城邦制度跟斯巴達不同。公元前7 世紀時,雅典是一個典型的氏族貴族城邦。公元前594年,在雅典人的支持下,梭倫當選為第一執政官致力於解決社會問題的改革。 梭倫廢除了債務奴役制,禁止雅典公民訂立以人身作抵的債務契約,這一改革對於在淪落中的自由農民是有利的。不僅如此,他削弱了貴族院,把它的一部分職權分給新設的四百人會議和公民陪審法庭。鼓勵種植商業作物,生產橄欖油,使工商業得到較大的發展。
二、希臘古典時代的終結竟是因為一個國家的崛起在公元前6世紀末期,希臘不但面臨著外國思想的衝擊,還受到了國外勢力的入侵。波斯帝國於前6世紀中期為居魯士所建。他的繼承者在前499年雅典支援小亞細亞希臘城邦的起義後,向希臘發兵。希臘抵抗了波斯於前490年和前480年的兩次進攻,成功地保衛了自己的家園和生活方式,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希波戰爭」。雖然這場戰爭是希臘贏了,勝利卻又讓他們付出了代價。
二十七年之久的伯羅奔尼撒戰爭給整個古希臘城邦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而北部崛起的馬其頓最終成了結束希臘古典時代的決定力量。
三、希臘化時代的創始者——亞歷山大談到這裡,我們就不得不來說說馬其頓王國的國王——亞歷山大。在伯羅奔尼撒戰爭結束後希臘城邦陷入長期徵戰中,後來馬其頓軍戰勝希臘諸城邦聯軍,後來亞歷山大繼位為王,在此後的十三年中他不但成為希臘的領導者,更徵服了波斯,建立了史無前例的大帝國。
雖然說,亞歷山大是一名武將,沒有崇高的理想,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興趣所致,並沒有在前期形成一個徵服世界和創造新文化的理想或者是野心,但不管怎麼說他都創造了一個新的時代———希臘化時代。
由於亞歷山大東徵,希臘文化隨著戰爭擴散開來,加上希臘統治者的主動推行,使得他在地中海沿岸地區廣泛傳播,同時與東方諸文明進行了深刻的融合形成了一種新的文化,這就形成了所謂的希臘化文化。
但是很快,羅馬的崛起直接導致了希臘化時代的結束。不過,因為希臘文明優秀,使其文化得以在歐洲和世界傳播,對後世產生極大影響。
(三)歷史的運動其實就是三股力量的起伏漲落
作為這樣一本對希臘歷史進行演講彙編的書,布克哈特一開始就向聽眾們宣布了這個講座的「非專業」性質。他指出,普通的希臘課程是注重細節的專業研究,而他對這個課程在多大程度上可以算作是一個學術性的講座沒有多大把握。布克哈特認為我們的任務是站在高處對事件進行觀察,可見,從一開始他的歷史觀關注的就不是行動、事件和偉人,而是希臘人的文化背景。
《希臘人和希臘文明》一書中,布克哈特沒有按照時間順序安排篇章結構。因為與希臘人所創造的文化成就的永恆性相比,具體人物和事件在時間上的前後順序顯然是次要的。
在布克哈特看來,歷史人物和事件業已存在和發生過,正因為他們存在和發生過,我們才有可能從歷史的角度考察他們,但是我們不應當用所謂的方法論來歪曲歷史人物和事件,正是通過這個方式,我們能夠認識那些永恆的希臘人。
通過重讀希臘史,我們不難發現歷史其實是一個前後相續的過程,任何的變化之間都有著必然的聯繫。從城邦制的開始,到希臘文明的高度化影響,歷史的運動主要歸結為國家、宗教、文化三股力量的起伏漲落。
希臘人在神話和藝術兩個方面充分發揮的智能和美學欣賞能力,無疑代表了人類歷史上最具理性的生活方式。我們學習希臘的歷史文化,不僅需要關注他們在生活和生存條件上的態度,還應關注希臘歷史之所以能夠成為歐洲文化源泉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