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已經用來對付HIV的藥物組合,一種二戰時期首次被用於治療瘧疾的抗病毒藥物,一種去年剛剛折戟伊波拉病毒對抗的藥物,一種可以幫助病毒失活的免疫系統信使,針對「新冠F4藥物」的話題聲在近兩個月來不絕於耳,各國臨床試驗正如火如荼地開展中,然而這些藥物中的任何一種能成為挽救COVID-19患者的關鍵嗎?
Science於昨日追蹤報導了上周五世界衛生組織(WHO)宣布的一項名為「SOLIDARITY(團結)」的大規模全球試驗,這項試驗的目的是確定是否有任何可靠的治療COVID-19的藥物。其規模前所未有,力圖在在大流行期間迅速收集可靠的科學數據。這項研究會包括數十個國家的數千名病人,試驗設計得儘可能簡單,以便於深陷大量新冠患者蜂擁而至泥沼的前線醫院也可以受惠。
如何進入SOLIDARITY試驗
「SOLIDARITY」受試者招募應該是比較容易的。世衛組織的一名醫務官員Ana Maria Henao-Restrepo說當確診的COVID-19病例被認為符合資格時,醫生可以將病人的數據輸入世衛組織的網站,但同時也需要錄入任何可能改變疾病進程的潛在疾病,如糖尿病或愛滋病毒感染。參與者必須籤署一份知情同意書,並以電子方式掃描並發送給世衛組織。在醫生聲明他的醫院有哪些藥物可供使用後,該網站將隨機將病人隨機分配到可獲得的試驗藥物組或COVID-19目前的標準治療組中。
「在那之後,不需再進行更多的測試或者填寫冗長的文件,」。醫生會記錄病人出院或死亡的日期,住院時間,以及病人是否需要氧通氣治療,她說,「就這麼簡單。」這種設計並沒有按照醫學研究中的黃金標準雙盲來進行,因此,如果患者知道他們接受了一種候選藥物,就會產生安慰劑效應。但世衛組織表示,它必須在科學嚴謹性和速度之間取得平衡。Henao-Restrepo說,這項試驗的構想在不到兩周前就出現了,該機構希望下周建立輔助文檔和數據管理中心。「我們正在以創紀錄的時間做這件事,」她說,「儘快得到答案,找出哪些有效,哪些不起作用,這一點很重要。我們認為隨機證據是最好的方法。」
紐約大學蘭根醫學中心的生物倫理學家亞瑟·卡普蘭評論說這種設計很正確:「沒有人想給前線的醫護人員增加負擔。」儘管非前線的醫院可能有更多精力去跟蹤患者體內的病毒水平等其他指標。但正如柏林大學的病毒學家克裡斯蒂安·德羅斯頓(Christian Drosten)說的一樣,這是一種新型疾病,就算你發現了病毒量減少也不意味著藥物有效。這樣來說世衛組織簡單粗暴的衡量方法最快最有效。
為什麼是選擇了F4?
目前醫院人滿為患,而約15%的COVID-19患者患有嚴重疾病,迫切需要治療。因此,研究人員和公共衛生機構沒有從零開始開發和測試可能需要數年時間研發的藥物,而是尋求重新使用已被批准用於其他疾病的藥物,這些已批准的藥物在很大程度上是安全的。他們還在研究未經批准的藥物,這些藥物在其他兩種致命冠狀病毒(SARS和MERS)的動物試驗中表現良好。找到COVID-19的有效藥物,不僅可以拯救重病患者的生命,也可以通過預防性給予,以保護醫護人員和其他高危人群。同時也可以減少病人在重症監護病房的時間,騰出關鍵的醫院床位。
科學家已經提出了數十種現有的化合物用於測試,但世衛組織正在集中精力研究四種最有希望的療法:一種名為雷莫地韋的實驗性抗病毒化合物;一種抗瘧疾藥物氯喹和羥基氯喹;兩種愛滋病藥物--利託那韋/洛匹那韋的組合;以及這種組合與β幹擾素的聯合使用。利託那韋/洛匹那韋的組合在關於它們在中國的一項小型臨床試驗中宣告失敗,但世衛組織認為有必要對更多的患者進行大規模的試驗。
Restrepo說,首先進行臨床試驗的藥物清單是由一個科學家團隊為世衛組織制定的,他們自今年1月以來一直在評估候選療法的證據。該團隊選擇了最有可能起作用的藥物;而這些藥物以前的使用數據證明了其安全性;如果試驗表明這些藥物有效的話,這些藥物的供應可能足以治療大量患者。
下面將對試驗採取的四種療法進行簡要說明:
瑞德西韋
疫情使得這種被藥物重新進入大家視野。它最初由吉利德(Gilead)公司開發的用於對抗伊波拉病毒和相關病毒的藥物,瑞德昔韋可以通過抑制RNA依賴性RNA聚合酶來抑制病毒複製。去年,在剛果民主共和國伊波拉疫情爆發期間,研究人員對瑞德昔韋進行了測試,它沒有顯示任何效果。2017年,北卡羅來納大學教堂山分校的研究人員在體外和動物研究中表明,該藥物可以抑制引起SARS和MERS的冠狀病毒。
美國首例COVID-19患者在病重後接受了瑞德昔韋治療。根據NEJM 的病例報告,他第二天有所改善。同時另一名接受了瑞德昔韋的加州患者,醫生之前認為可能無法生存,但他也康復了。這些來自個別病例的證據並不能證明藥物是安全有效的。不過,從SOLIDARITY試驗中的藥物來看,「瑞德昔韋最有可能在臨床上使用」,復旦大學冠狀病毒研究者姜世勃說。
氯喹和羥氯喹
在上周五的新聞發布會上,唐納·川普總統稱氯喹和羥氯喹是「改變遊戲規則的人」。川普說:「我對此感覺很好。」他的言論導致對這種具有數十年歷史的抗瘧藥的需求激增。
法國的研究人員發表了一項研究,他們用羥氯喹治療了20名COVID-19患者。他們得出的結論是,該藥物可大大降低鼻拭子中的病毒載量。但這不是隨機對照試驗,也沒有報告死亡等臨床結果。在周五發布的指南中,美國重症監護醫學會表示:「沒有足夠的證據發表關於在COVID-19的重症成人中使用氯喹或羥氯喹的建議。」
特別是羥氯喹弊大於利。該藥物具有多種副作用,在極少數情況下會傷害心臟。加利福尼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的傳染病醫生戴維·史密斯說,由於患有心臟病的人患嚴重COVID-19的風險較高,因此值得關注。
利託那韋/洛匹那韋
這種以Kaletra公司銷售的藥物於2000年在美國獲準用於治療愛滋病。雅培公司開發了洛匹那韋,專門用於抑制HIV的蛋白酶,這是一種在新病毒組裝過程中將長的蛋白質鏈切割成肽的重要酶。由於洛匹那韋在人體中會被我們自己的蛋白酶迅速分解,因此同時給予小劑量利託那韋(另一種蛋白酶抑制劑),可使洛匹那韋在體內持續更長的時間。
該組合也可以抑制其他病毒的蛋白酶,特別是冠狀病毒。儘管這些試驗的結果尚不明確,但它在感染MERS病毒的狨猴中已顯示出功效,並且也已在SARS和MERS患者中進行了試驗。
但是,針對該藥的COVD-19的首次試驗結果並不令人鼓舞。武漢的醫生於3月15日的NEJM中針對199名重症患者的臨床試驗報導,相較於標準治療方案,每天加用用洛匹那韋/利託那韋2片的治療結果沒有顯著差異。雖然這種藥物平時使用是安全的,但它可能會與通常用於重症患者的藥物發生相互作用,有臨床醫生發出警告說這可能會導致嚴重的肝臟損害。
利託那韋/洛匹那韋+幹擾素
SOLIDARITY還將測試將上述抗病毒藥物組合與幹擾素-β結合的方案,幹擾素-β是一種調節體內炎症的分子,在感染MERS的狨猴中顯示出作用。
德國吉森大學的肺部感染專家Susanne Herold認為對嚴重COVID-19的患者使用幹擾素-β可能有風險。她警告說:「如果在疾病晚期給予,可能很容易導致更嚴重的組織損傷,而不是幫助患者。」
參考文獻:
https://www.sciencemag.org/news/2020/03/who-launches-global-megatrial-four-most-promising-coronavirus-treatm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