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畫版《風之谷》的晦澀與陰鬱在動畫版中是未怎麼保留的。電影中人類遭受著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脅,帶有強烈毒性的植物組成了令人望而卻步的腐海要吞噬了周遭的一切。但人類的可笑之處在於即便面臨疾病和死亡的挑戰,卻仍要用內鬥的戰爭方式掠奪抗爭。
所以宮崎駿將人類在生存時遇到的心理困境,化為風之谷族長吉爾的與多魯美吉亞王國的女皇庫夏娜身體上的殘疾加以體吉爾是被毒孢子釋放出的氣體感染,最後會導致肉體石化,而庫夏娜則是在與蟲族搏鬥的過程中造成了單臂與雙腿的缺失。
不可否認的是,人類所犯的罪孽最終會受到自然的懲罰,帶有母親這種象徵性隱喻的腐海在面對子女任性地辜負時,選擇了將要決絕地告別。
好在娜烏西卡這個主角的存在是帶有救世主意味的,她最後奇蹟般地存活,看到了再生後的美麗世界,最終實現了人與自然的和諧統一,當她懂得了純淨的自然與汙濁的人類不可分割後,便完滿地實現了救贖的意義。
之後的《天空之城》中,宮崎駿直接將母愛這一元素鮮明運用,宮崎駿的弟弟曾直言電影中的海盜婆婆神似母親。
最有意思的是整部電影,最終人類的救贖是靠一個叫巴魯的男孩,作為絕對的女主希達,雖貴為拉普塔後裔與繼承人,卻未能像《風之谷》中的娜烏西卡那般肩負起拯救人類社會的責任,而且需要注意的是,電影中的反派羅穆斯卡與希達同樣來自拉普塔王族,其人物的心理扭曲與病態欲望頗為明顯。
我想宮崎駿此次在電影中將偉大的使命賦予現實世界中的平凡男孩巴魯,而非他心中理想國度的倖存者希達時,就是直接表達了自己對現實生活的憧憬。
畢竟經歷了戰爭創傷和經濟泡沫時代的日本,還是置身於大力發展經濟文化等方面,整體呈現出一副國泰民安的和諧氣氛,那時候的宮崎駿思想也有所波動,即當今的日本無論如何變化,世界最終如何達到崩潰邊緣,也阻擋不了人類前進的步伐。
於是,之後的創作中,宮崎駿將作品主題更多地放在了親情與自然上,直到1992年《紅豬》的問世,人們看到那些熟悉的元素又回來了。
在宮崎駿的作品中,《紅豬》算知名度較低的一部,宮崎駿大師用了輕鬆詼諧的風格為我們娓娓道來了這部帶有自傳性質的故事。
來自義大利的波魯克曾是二戰英雄,但戰爭勝利後,波魯克開始患上了所謂的戰後創傷,一面是反戰厭戰情緒,一面他又沉迷於對武器的熱愛與收藏,執著於打敗挑釁自己的對手,所以這樣的波魯克在遭受近乎病態的心理折磨時,直接因囿於詛咒變成了豬,自己心愛的飛機也墜毀化為殘骸,他以近乎自毀的方式承載著心理疾病,同時也宣告自己理想主義的滅亡。
當然,電影中的救贖任務則由兩位女性角色承擔起來,她們有著母親與愛人的多重意義,愛著波魯克的菲奧不僅用自己的設計讓波魯克的戰機重生並有意弱化了戰機的戰鬥力,還解除了波魯克被附體的詛咒。
吉娜作為波魯克的青梅竹馬,撫慰了波魯克受傷的心靈,兩位女性反戰的意識鮮明又統一,從最初的自我救贖到拯救男主,看得出這個時候的宮崎駿在九十年代初因左翼理想遭受了重創後的極度不滿。
他用反英雄和反戰的方式批判和解構日本政府出現的極端思想,也含沙射影地用電影中波魯克的對手柯蒂斯指代當時的美國總統裡根,並對他提出的聖戰思想堅決予以鄙視與反對,而最終普度眾生的也終將是愛好和平的善良之士。
而日本和美國的關係也的確同電影中兩位男性角色做得那般,軍事之爭演變成了海上的打拳擊,諷刺了日美兩國心知肚明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