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拜登上臺後的外交政策問題,國內媒體已經有過海量報導,普遍擔心他會恢復和重建全球新的「反Z聯盟」,帶領一眾僕從國對特定國家繼續施壓、圍剿。這個問題筆者在之前的文章中已做過具體分析,感興趣的朋友可以加關注後查閱歷史稿件。今天再就這個問題做一些補充性分析,力爭從歷史的視角,通過三個方面去剖析未來Z美歐關係的走向。
▌首先,是歐美之間存在不可調和的結構性矛盾。這一矛盾是從蘇聯解體之後開始的。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美國將製造業向亞太地區轉移後,將主要精力集中於發展金融業,金融衍生品市場推成出新,並迅速席捲歐洲,整個西方很快從產業資本時代轉型至金融資本時代。而與此同時,蘇聯和東歐國家依然處在計劃經濟時代,仍然堅持非貨幣化的「易貨貿易」。
兩種不同的經濟模式,導致彼此在核定物價和計算經濟增長的標準上存在巨大差異。同一件商品,東歐的定價要比西方的低得多,這就導致了雙方在貿易中東歐始終處於弱勢地位。西方通過掌握商品的定價權,壓低東歐商品的出口價,抬高東歐商品的進口價,通過兩頭擠壓將東歐國家掏空,最終導致多米諾骨牌效應。蘇聯解體後,西方金融資本以構建自由市場的名義,要求東歐和俄羅斯將未經貨幣化的資源「市場化」,以極低的價格收購之,然後包裝上市,以高價賣給東歐和俄羅斯既得利益集團,獲取了巨額利潤。
在這一過程中,歐洲雖然也是獲利的一方,但其看到了美元收割東歐和俄羅斯的威力。西歐自詡是瓦解蘇聯的最大功臣,理應獲得最大收益,為了與美國爭奪對東歐和俄羅斯的控制權,1991年12月,歐盟正式成立。並於1999年1月1日創立歐元,開啟了與美元的全面競爭之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美歐開始從戰略盟友轉變為戰略競爭者。不久,美國開始對歐盟進行了一系列曠日持久的打壓,包括發動科索沃戰爭,引發歐債危機等等。
馬克思說,政治是經濟的集中表現,美國一切外交政策的出發點都是圍繞著經濟利益展開的。歐元經過美國的一系列打壓後,最終還是站穩了腳跟,目前在國際結算中所佔的份額僅次於美元,成為全球第二大外匯儲備貨幣。2018年以來,歐洲有關提升歐元國際地位,藉助歐元推動歐洲一體化的呼聲不斷高漲。歐盟委員會建議成員國在國際能源合約和交易中更多使用歐元。
這意味著歐洲以後從俄羅斯進口能源可能會改為歐元結算,如果特定國家也加入這一進程,歐元將立馬從老二變成老大,接替美元成為全球第一大結算貨幣。這也是美國不敢與特定國家脫鉤的主要原因,一旦美國關閉了特定國家的美元結算系統,其還可以選擇用歐元作為結算貨幣。因此,美國要想對特定國家進行終極圍堵,必須解散歐盟,廢除歐元。在某種程度上說,歐元和美元最終誰能勝出,決定權掌握在特定國家手中。
在這種情況下,美國試圖聯合歐盟圍堵特定國家,你覺得這種可能性大嗎?歐盟可能會在形勢上配合美國,以換取更大的利益,但絕不會採取實質性行動。特定國家在歐洲還有匈牙利這樣的鐵哥兒們,包括東歐16國與之也有緊密的經貿聯繫,他們是不會任由西歐胡來的。法德在一戰和二戰中多次被美英忽悠,相信馬克龍和默克爾不會掉入同一條河流。
▌其次,特定國家與歐盟的經濟利益大於政治分歧。特定國家與歐盟分別處在歐亞大陸的兩頭,遠隔萬裡,在地緣政治方面沒有任何衝突,雖然價值取向不同,但並不妨礙彼此謀求經濟上的共同利益。特定國家與歐盟交往密切,都是經濟全球化的堅定擁護者。雖然歐盟將特定國家視為政治上的競爭者,但在經濟領域則視為合作夥伴。西方擔心隨著特定國家影響力的提升,向其輸出政治制度。但實際上,特定國家對這些並不感興趣。
特定國家希望彼此尊重各自選擇的道路和發展方式,歐盟也不要對特定國家搞普世價值那一套,實際上已沒有效果,特定國家早就看穿了這些虛偽的東西。希望彼此將精力集中在發展經濟、改善民生,提高綜合國力上。這也是多數歐洲國家希望看到的結果,特別是東歐經濟基礎較為薄弱的國家。加強緊密的經濟聯繫,可以讓歐洲從特定國家市場獲得在美國市場無法獲得的利益。因此,共同的經濟利益可以阻止衝動的冒險主義者。
▌最後,歐盟扮演著戰略平衡者角色。不僅特定國家是美國的戰略競爭者,歐盟同樣也是美國的戰略競爭者。拜登不惜出讓重大利益拉攏過去和未來的主要對手歐盟來圍堵特定國家,其目的就是為了掐斷特定國家與歐盟的貿易聯繫。如此一來既孤立了特定國家,也阻止了歐元的進一步擴張,這是一舉兩得的妙招。針對這種情況,只要提議中歐貿易通過對方貨幣結算或直接用歐元結算,即可離間美歐關係,化解美國的戰略圍堵。
即使特定國家不提出這一方案,在特定國家、美國、歐盟三方互為戰略競爭對手的情況下,特定國家與美國交惡實際上是最符合歐盟利益的,如果Z美不幸走到攤牌這一步,歐洲和俄羅斯勢必會成為最大贏家。因此,坐山觀虎鬥,本質上是符合歐盟利益的。從這個層面分析,歐盟不會參與到對特定國家的戰略圍堵,這無異於戰略自殺。
同樣的道理,作為設局的人,是不會冒著戰敗的風險親自下場單幹的。美國的目標是維護霸權,而非讓霸權旁落。如果貿然與特定國家單打獨鬥,最大的可能是兩敗俱傷,美國失去霸權,特定國家倒退三十年,而笑到最後的必定是俄羅斯或歐盟,美國會接受這個結果嗎?這也是為什麼基辛格博士希望未來的拜登政府主動與特定國家開展對話的重要原因。當前,擔心攤牌的恰恰是華盛頓。如果美國繼續肆意妄為,不排除特定國家用西方看得懂的方式與之打交道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