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烏是藏語音譯,是可隨身攜帶的袖珍佛龕。也叫嘎烏盒。
在我讀高中的時候,冬天的一個清晨,天蒙蒙亮,在通往學校的街旁出現了一群人。他們席地而坐,其中的不少人甚至是席地而臥。從他們不論男女均黝黑髮亮的臉龐,以及那種真正意義上的皮襖,可以直觀判斷出他們是來自草原深處的純牧民。想來一定是前往甘南等青海以東的地方朝聖,儘管途經城市,依舊是按照草原上的習慣,天色向晚時就地露營。他們一定是昨夜就在這兒的。
我有些好奇地放慢了腳步。就在這時,人群中的一位高大男人起身開始跳起了舞。他行雲流水的身姿讓我立刻明白學校表演節目時所跳的藏舞不過是一點形式。隨著他的舞蹈,人群中幾個大小不一的孩子開始笑出了聲。跳舞的男子注意到了我,他變換了舞姿:身體傾斜著,同時以傾斜的身體為軸心,開始快速旋轉,兩條腿交替著作為支點。這是一種高難度的技巧吧?他就這樣旋轉著接近了我,然後停在我面前,用露出滿口白到不能再白的牙向我表示問候。
我發現他胸前掛了好幾串飾物。其中一個類似小盒一樣的東西,看著眼熟。我過後才想起,這個盒子的形狀和我們經常見到的一處石刻佛像的背飾相同。下面是倒梯形,上面是兩條弧形朝中間靠攏然後在最中間交匯,上挑形成一個尖。
這是我第一次親眼看到嘎烏盒,不過那時候我不知道這叫嘎烏盒,也不知道嘎烏盒的作用。
等後來,我們一位室友有一個在其他學校就讀的朋友,是位藏族小夥子,經常來過來玩,大家熟悉起來。有一次他就帶著這樣一個小盒。我想起幾年前的經歷,就問他這個叫什麼?小夥子只簡單說這個叫「嘎烏」,就不願多說,而且明顯表現出不願進一步交談的意思。等他走後,我們就問室友,嘎烏是什麼?室友回答我們說就是護身符。啊,原來如此。
就因為室友的一句話,我在很長時間錯誤地將嘎烏理解維護身份的藏語音譯。
現在自然知道了嘎烏不是附身符的藏語音譯。
嘎烏的作用,通俗說就是袖珍型佛龕,一個可以隨身的小房子,一小塊存在於我們身上的莊嚴淨土,用來安置隨身佩戴的佛像。
嘎烏作為一種文化現象,伴隨藏傳佛教的興起而興起,距今已經有千餘年的歷史。有著虔誠信仰的藏族同胞喜歡將佛像隨身攜帶,以便能隨時得到佛菩薩的保佑。同時也是警惕自己奉行諸善,日夜精進。另一方面,對於一些修行者而言,隨身攜帶佛像,可作為頂禮之用——這也是唐卡(平面佛像)應運而生的原因之一。到了後來,隨著泥擦擦佛像的誕生,廣大藏族同胞更加喜歡將這種小型的立體佛像隨身攜帶。不過由於藏族同胞認為,將佛像直接和身體接觸,是為不敬,所以嘎烏應運而生,這就是嘎烏的緣起。
通常,嘎烏盒裡面是佛像,也有藏族同胞會將一些聖物放在嘎烏盒裡隨身攜帶。如活佛高僧所賜的甘露丸,或者高僧上師的頭髮等物,以及寫有經咒的護身符等。
千餘年以來,嘎烏盒的製作材質包羅萬象,通常有金、銀、銅、鐵、鈦等金屬,以及木材。在歷史時期,還有象牙、犀牛角等為材質的嘎烏盒。嘎烏盒沒有嚴格的尺寸,小則幾釐米,大的有十公分左右。通常是依據所供奉的佛像等定製。從形狀而言,還有圓形的嘎烏盒。
不同的地區,人們對嘎烏盒的大小各有偏好。根據有關資料,在舊時,西藏貴族還有將嘎烏盒佩戴於頭部的習俗,也是彰顯身份的標誌。
由於嘎烏盒特殊的作用,所以在外部都會裝飾以瑪瑙、綠松石等,並鐫鐫(鏤空)精美的吉祥物圖案和其他紋飾,如十相自在圖、金剛杵和左旋海螺等。
隨著科技的發展,嘎烏盒的製作也越來越含有時代因素,如正面的蓋子可採用透明鋼化玻璃,而老式的嘎烏盒只在中間留有一定的空間,其餘部分不透明,材質和盒子本身相一致。
由於嘎烏盒製作精美,特別是材質精良的老式嘎烏盒,有著一定的收藏價值。近些來年,嘎烏盒出現在民間收藏界。但是由於嘎烏盒是屬於個人的珍寶,通常會作為傳家寶傳給子孫,所以在收藏界流行的老式嘎烏盒並不多見。另一方面,如今在有的地區,嘎烏盒的製作已經完全採用機械加工,甚至空嘎烏盒也可以作為一種工藝品和商品進行流通。
而對於藏族同胞而言,飽含著信仰力量的嘎烏盒,不管是進入收藏界還是成為商品,都有些不以為然,認為這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而若能將嘎烏盒做正途之用,則非常高興地隨喜,這正是信仰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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